赵固摇头道,
“我只动了鞭子,其他一概没有施展,你自家不禁事儿莫要怪到我身上来!”
气得潘湘又一口老血到了嗓子眼儿,赵喜与赵正在一旁暗暗偷乐,赵宝道,
“你道他是兔儿爷,他自然要怒了!”
赵固怒道,
“他自家要雌伏于人,与我何干!”
三人嗤嗤地笑,潘湘气无可气,阴着脸翻白眼恨恨道,
“老子不是兔儿爷!”
赵固又挠头道,
“即不是兔儿哥,那你为何不投我们家大爷,与我们兄弟一同做事?”
潘湘怒道,
“你们那大爷便是个走旱道的,休想让老子学你们一般卖xx!”
赵正在一旁问道,
“那一个告诉你我们家大爷走旱道的?”
四人齐齐瞪他,
我们家大爷不知与大奶奶如何恩爱法子!犯的着用你这假货么!
上下打量一番潘湘又齐齐摇头,
这模样虽说不错,但比我们大奶奶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大爷脑子抽了才寻你!
潘湘一愣,
“你们家大爷不……不……不好男风?”
四人齐齐摇了摇头,潘湘又冲着赵固问道,
“你让我跟了你们做事,不是做那样事儿?”
赵固不解道,
“做哪样事儿?”
潘湘愣了半晌,一脸的痛不欲生,
“老子这顿打白挨了!”
……
之后四人将他带到了赵旭面前,潘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官人,小的愿投效大官人!”
赵旭初时倒还真因着他一张脸起了留他一命的心思,如今他要投效到手下做事,思量起来却有些嫌弃了,这小白脸子只凭着一张脸吃闲饭也不成啊!
当下问道,
“我手下也不收无用之人,你且说说你会些什么?”
潘湘低头道,
“小的会算账!”
“哦,你看着年纪不大,也不知学了几年?”
原来这潘湘原是豫州一处小镇上人,家里开了两家铺子做买卖,日子过的殷实,他自五岁起便跟在自家父亲身边学着管账,因着天资聪颖,一手算盘打的连那经年的老掌柜也比不了,他父亲极是喜欢他,到了十五岁便将家里的账交了给他,若不是后来年景不好,世道纷乱,家中高堂双双身染重病,家产又被人谋夺,潘湘只怕还在那小镇上做一个掌柜呢!
“哦,竟是这样!”
赵旭听了十分喜欢,真是瞌睡来了枕头,自分了家出来,这账房便一直由陶大管事兼着,倒不是沧州那家里不能带人,只是不想与老家有过多牵扯,又一时寻不到称心可信的,如今来了这么一个倒是可以试着用用!
当下便命人取了一本账来放到潘湘面前,潘湘翻开来看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道,
“大官人,这账目倒是无甚大错,只是有一两处却与前头所录有偏差,怕是要仔细查一查才行!”
说罢将那两处指了出来给赵旭看,赵旭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倒似真有本事的样儿,当下点了点头道,
“你即是有些本事,便到那账房学着做上三个月,若是能成,我便留下你!”
潘湘听了重又跪回去道,
“大官人,小的替我那帮兄弟求情,求大官人收留!”、
赵旭皱眉摇了摇头,
“我这里虽说家大业大,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潘湘跪在那处一个头磕了下去,
“大官人,我那帮兄弟们也是良家出身,不是这世道乱了,活不下去那里就能上山为匪,他们原先也是有手艺的人,求大官人问一问他们,若是能用便将他们用了吧,赏他们一口饭吃,大官人的恩德,潘湘下一世做牛做马也要偿还!”
赵旭仍是摇头,那潘湘又一个头磕下去咬牙道,
“即是大官人为难,潘湘也不能一人独享安逸,将兄弟们扔在外头不管!多谢大官人赏识,潘九功拜别了!”
说罢起身便要向外头走去,赵旭盯着他的背影看,直到他径直走出厅门,穿过那练武场,才一个眼色过去,赵宝忙追了出去,哈哈一笑过去搭了潘湘的肩头,
“好兄弟!果然义气,我们大爷最喜欢的便是你这样儿的人!”
手上用力带着潘湘又向回拐,赵旭下了堂过去拍了拍他肩头,
“好!好!好!果然是义气兄弟!你那些兄弟还有多少,尽管叫来我这厢都收下了!”
“大……大官人,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旭笑道,
“我赵某人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自来是算数的!”
潘湘扑嗵跪下去又一个头磕下去,
“大官人,大恩大德!大恩大德啊!”
说罢起身向那外头走去,这一次赵旭等人只是笑着看他离开,并未阻拦。
十日之后,那潘湘果然又带了几十号人来到这府门前,陶大管事开了大门引了他们进来向赵旭磕了头,便收入这府中,与众人一般吃饭、操练,当了自家兄弟无异。
那潘湘天生的一张好脸,又能说会道,又会来事儿,这新来的一帮人倒是很快融入了旧人之中。他因着那一手算盘又会算又会管,立时便将陶大管事与赵旭自那账堆儿里救了出来,引得陶大管事对他赞不绝口,赵旭也是对他另眼相看。在这府上一时很有些风头无两的势头。
这厢胡有财却十分不忿,明明都是新入伙的,怎得这潘湘一伙人便没有受人拿捏,不由叹自家爹娘生娃也是没有看黄历,若是将自家生的也如那小白脸子一般,我胡有财定也如那小白脸般吃的开!
潘湘在府上呆了一个月,这一日正在那账房里算账,外头却有人来报,
“潘哥,外头有人寻您!”
潘湘心下诧异,也不知谁来寻自家!跟着小厮到了门前,却见外头立着一个黑脸的汉子,一脸连鬓的络腮胡子,铜铃般的眼儿瞪着,这厢瞧见潘湘呵呵笑道,
“潘兄弟,俺毛大来寻你了!”
竟是那蜀州道上的同行,却是在那老鹰嘴出去十里,有一处落凤山那里也有百十来号人,这毛大便是那处的!
“毛兄弟,你怎么来了?”
“潘兄弟,这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寻一处地方慢慢讲?”
潘湘想了想将那毛大带到了自家住的院子里,两人坐下说话。
原来那毛大也是听闻了潘湘与胡有财的事儿,心下十分羡慕,便想着也来投奔这处。
说起来这蜀州道上的山匪们,大多都是世道不好,自家拉帮结派落草为寇的,只是这世道不好,你以为做抢匪那日子便好过?
平常百姓家生计无续,那商家自然也少了南来北往的盘货,没有这些人儿来来回回的走动,你在那山上便无人可劫,下山抢那些穷苦百姓又实在下不了手!
又有上山的多了,便是有单买卖也有几处寨子盯着,只怕钱财没有抢到,几家人便已打了起来,缺胳膊少腿,那也是常有的事儿,在山上那有处医治?
不过用些土方子随意糊弄,能活下来便是命大,活不下来也只能怪自家命不好!
如此说来,那山的抢匪们日子那里有好过的?
因此那胡有财与潘湘才能轻轻松松毫不留恋的,抛了寨子带了弟兄弟,下山来跟了赵旭,有吃有穿,有宅住有人管,每月里还有月银送回家去,即便是为大爷办事受伤送命也有人管家里人,这般好的地儿不呆着,还回那山上去,不是傻的么?
毛大一伙也是听说了这事儿,大家伙儿在山上一通商议便派了与潘湘有些交情的毛大带了些人下山来,寻那潘湘求见赵旭。
潘湘一听心下也动了,暗道,
“我瞧着大爷那样儿,只怕是做大事儿的人,招兵买马那是少不了的事儿,这蜀道之上的,一个个都是亡了命的人,正合大爷用,我要是去大爷面前引见了他们倒也是两厢情愿的事儿……”
又转念想到,
“只是……这里头有些人便是那脑生反骨的狠人,若是招惹了祸星进门,我不是害了大爷么,这事儿只怕还得要再三思量才是!”
心下这般想了又想便拿话来推了毛大,
“我虽入了这府,仍还是个小小的下人,想要见大爷却是有些难,不如这般,毛兄弟到外头寻一个住处呆着,待我找个机会与大管事讲了,有回音我便来寻你如何?”
那毛大听了直道潘兄弟想的周到,当下便道自家到城里租房住,待租好了便来报给潘湘。
那潘湘将毛大送走,转回身来细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定主意去见赵旭,这事儿倒也巧了,自那日林玉润提了要给保官寻师之事后,赵旭也是留意打听了那位公良先生,他在豫州城里开了一个学馆,每日里开馆教授学生,自那三岁到十七八岁都有收,束脩一年只收三两三钱银子,只是学生入门不论贵贱,需得每日打扫庭舍、修剪花木、打理菜园、煮饭洗衣,一应事儿不假仆从之手,必要自家做了才成。
林玉润听了点头道,
“倒是个好先生!”
读书为了明理,明理为了修德,要修德先要正身,这类日常的打扫、洗衣、煮饭之类的事儿,便是要自家动手,自力更生,若是只顾着读书将这些事儿都交了旁人,于读书之上再也天赋也不过是个书虫、废物罢了!这样的书读来又有何用?
当下便对赵旭道,
“雍善不如选了日子上门去,且瞧瞧我们家保官能得这位老师青眼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