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家转一下子没了没了两个人,老太爷和二妈。
整个宅子里气压很低,堂内零丁的跪着几个人,神色哀戚,一鸣从灸月回来就一直粘在她怀里,脸色最不好的要数大伯和大妈,二伯一言不发,老三她们家做生意加看儿子躲了过去。
一鸣小声的和她说:“四姐,一鸣饿了”
她看一眼还在持僵的一家人:“一鸣再忍一忍好吗?”
一鸣点头失落的低下头,小孩子并不知道那两个人去哪里,只知道自己从被大姐姐送回来后,就跪在这里,一口饭都没吃上,她叹了口气这都到下午了:“大伯,我带一鸣去吃些东西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二伯义正言辞:“不行一鸣得在这里,我们灸家的孩子,必须要跪在老太爷灵前”
大妈想要出面调停:“孩子饿了,就让他吃点,小月大妈做主,你带孩子下去吧”
二伯:“与其关心我家孩子不如想想你家孩子吧”
老大家夫妇的脸不太好,谁让自己苦心栽培的儿子,一毕业就跑到南京那边做事了呢?
一鸣不知道怎么了,大人们到底发生什么了,大声哭起来了,抱住他自己爹大哭:“妈妈,我要妈妈,一鸣饿了”
沉默的哑剧配上孩子的声嘶力竭,总之就一直僵在那里,吴叔问声赶来,吴叔就是上次去车站接他的男人,他是这家类似管家的存在,年纪也不小了,从小搁着当差,这消火火,那降降温,效果很好用眼色示意她可以把一鸣抱出去了。
这个家其实也被轰炸的不成样子,西厢房那边完全是废墟,也就东厢房能住了,家里也就剩吴叔和吴嫂,她去还能看得出模样的厨房,见李嫂正在煮东西。
“小家伙饿了”
吴嫂一边给锅灶添火:“还在热呢”
“那我帮你吧”
吴嫂:“那你来烧火吧,我这一边烧火,一边做饭是有些忙不过来”
她们交了一下班,一鸣本来非要粘着她,但生火的地方太热,他就自顾在厨房房门口看起蚂蚁搬家。
她笑了笑,吴嫂拿出饭盒准备:“姑爷整天在医院不着家,估计又得瘦了”
“他们医院供饭,不用给他煮的”
“那哪成,姑爷那是在救死扶伤,医院也就是水煮白菜”
她笑:“可惜家里也没多少存货,能省一点省一点”
吴嫂正在洗饭盒:“吴嫂知道姑娘家害羞,晚饭后我让老吴给送过去”
她想到了什么:“不,不用了,我来送吧,他确实累得够呛”
吴嫂:“唉,这就对了,姑爷是重庆人吧”
家里派人搜寻应该是重庆人吧,她点头。
吴嫂:“哎哟,那可不好说哟,咱们重庆妹子辣他这整天不着家的,你可得看紧了”
她没说话,门口的一鸣忽然童声的问道:“吴嫂,中午有鱼头吗?我妈喜欢”
吴嫂炒菜的手愣了一下:“明天,明天吴嫂去河里看看去”
“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吴嫂不知道怎么说看一眼生火的她,她思考没有作答,吴嫂:“快来吃吧,一鸣吃饱了早点睡觉,不然狼来把你叼走了”
一鸣吓了,吴嫂目光转悠了一圈,没有像样的地方给一鸣趴着吃饭:“一鸣端着吃好吗”
他点头乖乖的坐在门槛上吃饭。
吴嫂:“也不知道里面要僵多久,要不你先吃然后再去给姑爷送饭去?”
她看一眼外面火烧云:“不用,那不合规矩”
吴嫂我去叫他们吃饭,她去了很久也不见回,估计是载在那个沉默战里了。
一鸣一鸣端着饭碗跑过了:“四姐,一鸣晚上能点灯吗?”
这孩子在防空洞留下阴影了,她点头。
快7点多的时候,那群人还在沉默战里,她千方百计的哄他睡着,去厨房拿起锅里温着的饭盒。
从家里到那边医院本来需要一个小时,但由于很多地方被夷为平地了,所以路程大大缩短,45分钟后,她到达了医院。
“唉,找小薛吧?”
“嗯,他在吗?”
“刚抬来了一个病人,他进去手术了,你在他位置上等等,现在没有麻醉剂了,那种重伤程度,难说,他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的”
“哦,不用,让他忙,我是怕他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家里做了饭让我特意送过来”
“等他出来吧,现在外面晚上不安全”
“不用的,谢谢,跟他说我来过按时吃饭就行”
“哎,妹子,你别急,要不我送你吧,真的,晚上真危险”
“哦,中午说的那些?”
旁边护士小刘:“张医生,你可别乱下手啊,人薛大夫家属,有人遇袭被送来了,2号床准备好了,等你来操刀了”
“等小薛出来,千万别一个回去”说罢,他跟着护士小刘进了2号床位,她将饭盒放在小新的桌子上,就出去了,民国时期晚间被轰炸过的医院,走廊的灯不是幽冷惨白,而是暖色调的瓦斯灯,走廊上有很多人,都是刚刚下手术台的。
身上都是缺少零件的,缺胳膊断腿是正常的,因为有弹片穿过鼻骨人还活着的,那一双双及哀怨,仇恨,痛苦与一身的目光,我想起小时候看的那些恐怖情节,什么一只绣花鞋啊,我还记得从哪本小说看来的一句话,什么大片屠杀后的地方,等同积尸地,必会发生些什么令人寻味的事情。
这姑娘人家避之不及的东西,她非要往上冲,我心如火烧,我不好奇那些事情,我就想安安稳稳的,她走到医院后门口那里是堆积尸体的地方,每个时间段都会有人来运走这些尸体,要么丢长江里,要么烧掉,那天重庆下了场大雪,分纷纷扬扬,不是什么六月飞雪,而是五月扬灰,骨灰的灰。
那群人以各种怪异的姿势倒在那里,她挨个挨个近距离看,我不会说她出门的时候带了那把勃朗宁,她忽然停在一个女尸的面前。
这具女尸什么样呢,干瘪,脖子那里有一处明显被什么撕咬烂,从印记上看确实和中午那群医生说的那样,捕食者犬齿较深,一片积尸地一个女人,蹲在中间观察一具失血过多的女尸。
风一阵一阵吹过,她忽然动手扭断那女尸的头,我的余光看到有人影跑向了后巷,她追了过去,漫天飘扬的骨灰见证这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轰炸断了路灯,南方巷子本就窄,看上去像是一条吞噬黑暗的长蛇,她拔出了枪,追了过去,悠长的巷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若想取得光明必先经其黑暗,这放在平时我觉得走一条暗巷没什么,关键是我听了中午的谈话,人类面临未知时最先占据脑海的是恐惧。
而且就算她是一个牛掰的人,在一个普通三维人类的体内,貌似也放不了什么大招。
一同瞎左拐右拐后,彻底迷失在巷子里了,前面拐角的另一条巷子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忽然停下来,贴着墙一点一点往前面走,企图到达前面的路口,枪已经上镗了,安全栓也已经拨开,就快要接近了。
巷口忽然跑出一个人,那个防空洞里搭讪人徐正,他吃了一惊:“快跑”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一连串的射击,对方是一个孩子,7.8岁的模样,穿着小唐装,可惜一点都不惹人怜爱,因为不瞎的人都会把他和丧尸练习在一起,那个孩子就那样倒地了,过程很快,没有什么耍帅成分。
她走向那个小孩蹲下推开他,和那个女人一样,干瘪,胳膊上的肉被撕烂,她似乎确定什么了,转身准备回去。
徐正愣在当场。
她:“快走,我没有子弹了”
一通找后,他们终于出了暗巷,之前的商业区现在的一片废墟,白色月光笼罩城市,也许笼罩城市的不是月光。
徐正:“灸月吧?”
“嗯”
“你怎么在这儿?”
他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给人送饭”
“送饭带枪?”
两个抬尸人经过他们,无风的夜间,那个白布好像动了一下,也就在那么一瞬间,那个白布忽然扭曲掉落,两个抬尸人扔下板车就跑了,尸体掉落地时,挣扎蜷缩,甚至咆哮,肤色一点一点灰白干涩。
徐正拉着她:“快走”
两分钟后那个尸体站起来了,他很快锁定到了活人,他最先攻击的是那两个抬尸人,一片废墟,奔跑的人再清楚不过,这两个人准备进入暗巷。
暗巷里却冲出另一个人,两人很快的对视。
“菏泽言告诉我他们投细菌弹”
“知道了”
一个赴前线一个撤退了。
逃跑的时候徐正:“他一个人?”
“销毁残次品而已”
“你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说你想从军的对吗?”
“嗯”
“你觉得你能在他底下坚持吗?他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我想试试”
“好,作为交换的条件你不可以对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叙述出今晚的事”
“这件事好像医生和抬尸队之间都传开了吧”
“很快就会有解释了,你不要多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