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煜不经意的转眸向上座,顿时怔住,满脸的莫名其妙,转瞬,苍白而清秀的脸庞忽然沉了下去,蒙了层黑灰般的难看,眼底更显而易见的浓郁厌恶……
旁边的萧如玥正垂眸仔细剔着鱼骨,似有所察觉,抬眸看向他,愕了瞬,跟着他的视线转向上座,更惊愕……
所有跟着左乐之的视线看去的人所看到的,都是这样的画面,而好死不死,这时左乐之正顺着自己那番计算,面带微笑的端杯往这边敬!
本来,眼神到动作都是那么优雅自然,左乐之做得行云流水的连贯简直无懈可击,却偏偏遇上那对都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算完全不用商量也能默契合伙坑人不偿命的小夫妻,以至于如今众人横竖怎么看,都像是惠妃娘娘冲不经意抬眸往上的武王明媚一笑,隔空敬酒,倒是十分熟稔亲昵的样子,可惜武王却表现得很莫名其妙,并且十分厌恶,甚至……
犹似再多看一眼都会脏了眼似得,武王大人直接别开,恰好这时一曲落幕,舞姬翩翩退下,可他却似并未发觉一般,一把拉住“还没回过神”的武王妃就起身:“玥玥,我胃不舒服,我要回家。”
那不高不低夹带虚弱且明显不高兴的声音,这时反而成了偌大殿堂里唯一的高声,顿时引了更多的人侧目过来,恰好看到他拖扯武王妃起身,但动作太猛反而自己踉跄了身形还要武王妃及时伸手扶住……
很多人不明所以,但也有人听得清楚他那显而易见的话外话:他不是胃不舒服,只是被恶心到了!
气氛,一瞬间忽然就变得诡异起来,偌大的殿堂,只有武王妃夹带不明所以的轻哄……
“王爷,您怎么了?怎么忽然胃不舒服了?要不要妾身给你看看?”
“不用,出去就会好。”
武王的应声有些冲,倒是没忘冲上座的皇帝皇后欠身道别:“皇上,恕臣忽感不适,先行告退。”
皇帝面色很难看,心里更火大,一为左乐之什么时候耍聪明不好,偏偏在今天,在文武百官面前,在皇后和皇贵妃等诸妃面前!二为那对小夫妻竟就在他眼皮底下兴风作浪,却又戏演得那么好那么真,差点连他都被骗得跟着翩翩联想,“无势的惠妃娘娘妄想攀附武王做靠山却被武王厌恶到恶心愤然起身离席”的破烂戏码……
但,左乐之是他顶着压力册封的惠妃,众目睽睽看到的也是他册封的惠妃给武王抛“媚眼”,他根本没有确实证据控诉那对小夫妻在演戏,倒是那对小夫妻有很多人证证明!
如此之下,让他如何发怒?有些事情摆出来理论,不管最后是输赢如何结果都一样的难看甚至更难看,所以,他也只能咬着牙忍着跳青筋的冲动挤出满脸关切:“爱卿不必多礼,不舒服就早些回去歇息吧,好好保重身体,若是有什么需要,直管开口无需跟朕客气。”
武王点点头,倒是不好的面色在看了看搀扶他的武王妃后缓和了下来,更招手让侍卫白易近前扶他,但,也一直没放的牵着武王妃的手,又微微颔首冲在座文武百官告辞,才离去……
所有人目送夫妻两离开的时候,潘瑾瑜是殿内唯一一个,目送之余还兼顾着一杯杯不停往嘴里灌酒的。
真有默契啊,那两个人……
“世子爷……”轻轻一声的同时,萧如雪的手也落在了潘瑾瑜欲再举杯的手上阻止:“别喝醉了。”
潘瑾瑜看了看她,笑:“没事,这酒淡得跟水似的,醉不了人。”说罢,就转眸瞥了上座一眼。
惠妃刚刚……为什么那么看着她?
虽说意味分明的那显然是要将皇后等后宫贵人的火引到她身上去烧,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惠妃那胜券在握的眼神,简直像她有什么把柄落在惠妃手里似得,不然她也不会避开,武王又配合着她演那么一出……
她,能有什么样的把柄落在惠妃手上?难道……是怀慈庵那些事?
萧如雪一直看着潘瑾瑜,自然没错过他往上座斜的那一眼,不禁跟着看上去,却只觉得那里气氛诡异没一个好脸色的,尤其是那个前丞相如今的惠妃娘娘……
虽然刚才的小插曲她也看得清楚,也总觉得哪不对劲,却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楚到底怎么不对劲。
“如雪。”
听到潘瑾瑜突兀的轻声,萧如雪惊讶将眸转回,就见他笑看着她,更破天荒的夹了块肉送到她嘴边:“傻着做什么?张嘴呀。”
吓到的萧如雪闻声张嘴,吃到肉时才猛然想起他一直是用那双筷子吃东西,换言之这算是间接的……
俏脸,霎时间红了个透,含在嘴里的肉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热辣辣的灼着她的舌头,怀里更揣了只兔子般的心脏砰砰直乱跳,全然不知,这时上座的左乐之转眸往这边看了过来,好一会儿才似没有看到什么的别开。
萧如雪羞怯胡想全然不知周围暗潮,潘瑾瑜可不是,余光见左乐之别开了眼,才转眸再度看回萧如雪,方才并未注意的现在才发现,那羞赧嫣红的小脸,让他到嘴边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出口……但,不好说还是要说!
举杯饮酒掩饰唇形:“不要盯着一个地方出神,会让人注意到至误会。”
萧如雪怔了怔,瞬间云端坠落谷底的感觉:“我以后会注意……”
“王爷,您这么堂而皇之,就不怕别人回头想想,觉得你跟惠妃娘娘更像是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回武王府的路上,萧如玥忍不住调侃武王大人。
“怎么可能!”武王大人瞪她,而后理直气壮的大声道:“她那么老!”
“……”
“再说了,皇上已经昭告天下左凡是他儿子,惠妃才得以册封为惠妃,那些人就算再没眼色再蠢,还不至于敢直接给皇上扣绿帽,啊,除非他们想满门抄斩九族被灭!”
“……”
“怎么不说话了?”
“你无耻得让我无话可说。”
同夜子时,数抹黑影悄无声息的掠近蒋御医府邸。
略微有些醉意而睡得正香的蒋御医忽然被人拽起,惶恐惊醒,发现房里竟然亮着灯,虽然微弱,却也足够供他看清拽起他的人是谁,出窍的魂儿顿时被吓缩回来了:“武……武……”
“嘘。”来人示意他噤声,笑自眸底深处涌起:“回魂了么?回了我才好直接说正事。”
蒋御医张嘴,又猛然想起对方让他噤声,旋即闭紧嘴的使劲点头,而后才记起去看躺在身边不省人事的妻子。
“你放心,我只是点了她的睡穴,时候到了自然就解开了,倒是蒋御医,我问你,你想不想提早告老还乡?”
蒋御医一愣,两眼旋即撑大看着来人好一会儿,才张嘴:“回……”出了个声才想起对方让自己噤声,不禁谨慎的看了看来人,见她并无意阻拦更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赶紧道:“回武王妃,下官就算有那个意思,也不容易。”
别的御医到了他这个年纪,说要告老还乡也许不难,可偏偏他是蒋家出来的……
他的存在,于皇家于蒋家而言,都是根线,皇家利用他牵制蒋家,蒋家利用他分晓宫中情况当下局势,除非两边同时放手,否则他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更何况,他回去了,也定会有另一个叔侄过来替他!
萧如玥知道他顾忌什么,不禁笑:“你只要老实告诉我,想不想回去就是了,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蒋御医怔了怔,定定的看着萧如玥好一会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想通了什么,转头看着身旁的妻子,道:“武王妃,不管为君亦是为族,下官都已风风雨雨奔波大半生,如今想过几天平静无扰的日子,不算过分吧?”
唇角微勾,萧如玥笑:“理应如此,何来过分一说。”
蒋御医也笑了,转头回来的时也下了床,恭恭敬敬就给萧如玥一拜:“下官愚昧,还望武王妃不吝赐教。”
不是吩咐,而是赐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却也是门不容小觑的技术活儿,也不怪他能变相的背负蒋家一路安然的走了这么多年……
萧如玥笑,伸手扶起他:“蒋御医请起。我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也算不上是赐教,而能不能成,就更要看您的演技了。”说罢,凑近蒋御医耳边就是一阵嘀咕。
越听眼越大,听完,蒋御医就忍不住拧紧着眉问:“这事下官倒是有信心办得成,但您为何要这么做?您这样做的话,就不怕……”猛然想到什么似得,眼瞪大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得,脱口而出:“难道您是打算……”
突兀的,又打住了,面色更是转瞬就褪成苍白,冷汗也簌簌渗了满额满背。
“嗯?”萧如玥微微歪头,浅浅带笑,看起来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蒋御医,你想说什么?”
蒋御医一颤,摇头似拨浪鼓:“不不不,下官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萧如玥笑,起身:“没事了我就走了,你继续谁,做个好梦。”
苍天啊,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就算睡得着,也不可能是好梦啊!
“他显然已经猜到了。”
“那又怎样?”
“你不怕他告诉宫中那两位?”
“诶呀,糟了,我还真没想到!”掩嘴惊呼一声后,倏地凑近过去,神秘兮兮的压低声:“王爷,依您之见,到时我若把那颗千年太岁献上去赔罪的话……能不能换得那两位不要我脑袋搬家?”
“噗哧……”
皇甫煜忍俊不禁,把人一把抱上身,让她以最舒服的姿势趴在怀里,轻解发带以指代梳,力道始终的揉进她的发间:“蒋家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回是真的想退都退不成了。”
“玩不起就别玩,敢玩就别怕栽跟斗,舍得舍得,谁说舍了就能得,人家同意了吗?”
皇甫煜笑,轻敲着就把她脑袋敲了个均匀,让人想忍都难忍,萧如玥怒:“你干嘛?”当她脑袋是西瓜吗?拍拍看看熟透了没?
“我敲敲看你脑袋里到底有几万条沟几千个弯。”
“你赢了。”
太子凤子霖殿下最近心情极度不好……
明明温度恰好的茶,硬是要说烫或者是冷,把无辜的宫女一顿暴打!
明明力道刚好的按摩,硬是要说重了或者轻了,把无辜的太监打了个半死!
可,东宫再大也就是那么大,能藏得住多少事?纵是能瞒过日理万机的皇帝,也未必瞒得过执掌后宫的皇后,何况东宫还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自然,要把太子凤子霖叫到跟前一番训教,免得他不知分寸将事越闹越大捂都捂不住,不想,太子竟然不听训教,还对皇后满腹抱怨。
“母后,儿臣就是想不明白,您好好的为何让后宫多进一个争宠的女人,给儿臣多添一个对手!”虽然他是太子,可未登九五,一切都皆有可能,本来有五个皇弟已经够他头疼的了,如今还多了个皇兄……
是的,左凡,哦不,如今已经改名为凤子凡,十九的凤子凡是诸多皇子中年纪最大的,理所当然排做了大皇子,而原本年纪最大的太子则顺成了第二,后面的以此类推。而太子每每一想到这点,就没来由的怄气,有种被取代了,又代替了最讨厌的人的感觉,而那个讨厌的人如今的三皇子凤子弦,手里还握着他必须要做却迟迟不见提的三件事!
他当然巴不得三皇子忘了,最好永远不要提,却又免不了忐忑不安到多想,他为什么至今都不提?难道是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一击必杀?
皇后默默才看了太子好一会儿,暗暗叹气。
她心里也清楚,这孩子拼凶斗狠可以,心机却不够深更沉不住气,说到底就一个,资质不够,但他却是她亲生的长子,而次子倒是聪明却才只有六岁,再加上太子是皇上册封的,皇上说了算,不是她想换成次子就能换次子,甚至提都不能提,免得让其他生有皇子的妃子趁机争抢……
说来说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教导这个孩子,牢牢守住他的太子之位!
整了整心绪,皇后旋即端起母亲的威严:“本宫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倒是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的不要惹事生非,不要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瞒得住你父皇,他眼下不出声说你,只是因为太忙了而你还不算惹出太大的乱子,他一旦出声,就保准有你好果子吃,祸闯大了,他照样废了你!”
一听会被废,太子面色旋即变了,心虚道:“儿,儿臣也没有做什么,母后何必如此严重的恐吓儿臣。”
“没做什么?”皇后轻蔑的冷哼一声,倏地沉下脸去:“昨日被你暴打的那宫女没撑住已经没了,你知道吗?”
太子一惊,却很快就理所当然的狡辩:“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宫女,母后何必……”
啪,皇后狠狠一拍小几,怒道:“不过一个小小宫女?你又知道那宫女什么出身了?你以为能分到你太子东宫的宫女,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太子却不以为意:“宫女就是宫女,还论什么出身?不久是供人使唤的婢女!”他现在甚至连昨天那个宫女到底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你……你……”皇后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倏地扬起手就狠狠甩了一耳光过去:“蠢!”
太子乃储君,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的帝王,谁不争着抢着巴结,虽然太子妃只能有一位,但只要巴上他博得他宠,说不定就能捞个侧妃的位子,为此,多少官家小姐被父母送进宫来做赌注,又有多少官家小姐为此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他竟然,真的不知道!
太忽然,太子被那一耳光扇了个结结实实,捂着辣痛的脸转回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后:“母后,您竟然打我,为了一个宫女,您竟然打我……”
看他那样,皇后也心疼,但他竟然愚钝到这个地步,实在不打她怕他真不成材,于是狠狠心,沉着脸斥道:“不打你不开窍,与其让你这么混沌天真的活下去,哪天怎么死都不知道,本宫还不如现在就打死你干脆!”
说罢,举手又要打,却不想,她太低估太子殿下的心理脆弱程度了……
“儿臣哪里混沌哪里天真了?明明是母后您看不起儿臣,不论儿臣多小心多努力您都从来不满意,而一样的事,曦弟做的您就满心欢喜直夸聪明,到儿臣这就成了愚钝天真,说到底,您就是喜欢曦弟不喜欢儿臣,看不起儿臣嫌弃儿臣,从小到大都这样,别以为儿臣真的一点不知道!”
尖锐的叫声,刺得皇后耳膜发疼,内容更让她惊愕,回过神来,太子已经怒气冲冲离去,想追都已经来不及。
外面,因为大皇子的加入而由五轮成六的皇子凤子墨,本是趁着休息日回宫给皇后请个安的,不想竟撞见如此尴尬的一出,尤其太子那几乎要掀了屋顶的尖叫,想不听到都难,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太子就忽然冲了出来,想走也走不成了。
六皇子凤子墨侧身让出路来降低存在感,真心希望太子趁着那把火,直接冲过去别看见他,可……
太子凤子霖确实在他面前直接冲了过去,却又不知怎么而忽的停了下来,倏地回头看着他。
暗暗失笑,六皇子凤子墨欠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凤子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含糊的应了声,扭头跑开了。
确实是有话有事的样子没错,之所以没说什么的就直接走了,大概是因为半张脸肿着对太子殿下而言太丢人,所以……
六皇子凤子墨暗暗猜测着时,嬷嬷来报,皇后歇下了,让他先回去。
歇下了?明明刚刚母子还吵得凶狠……
六皇子凤子墨心里清楚,却还是不为所动,浅笑着谢了那嬷嬷便走,还直接就出宫。
过来皇后这边请安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御书房请安,虽然没说上两句,但没瞎到看不出父皇心情不好,而皇后这边又这样,太子离去前还破天荒的忽然停下看了他一眼……
明显留在宫里会很不妙啊,他还是出宫找人玩去吧,嗯,不知道赶一赶,来不来得及跟去武王府的勤玉来个半路“巧遇”呢?
事实证明,事在人为,只要你使劲想努力争取,就大有可能做得到……
在离武王府只一条街的街道上“巧遇”子墨的萧勤玉,直接当没看见,不急不缓过街道入巷子。
“喂喂喂……”子墨失笑的跟上,伸臂就直接勾上萧勤玉的肩:“好歹一个房里睡了几年,不用这么薄情吧?”
萧勤玉不吭声,倒也没有甩开他的手。
“奇了怪了,你们萧家富可敌国,你堂堂萧家的嫡少爷,怎么连点雇马车的钱都省?啧啧,国子监离武王府这么远,你竟然两条腿走着来!”
子墨边叨叨边很自然的就跟着萧勤玉往武王府去,还煞有其事回头看了看的小厮墨砚,怜悯道:“可怜的墨砚,跟着这么抠门的主子,委屈你了,快瞅瞅腿走坏没有。”
子墨跟萧勤玉一个房间睡了几年,贴身侍候萧勤玉的墨砚自然也有幸认识了子墨几年,有些事,早见怪不怪,自然也就是笑笑而过了。
子墨倒也不在意,更东拉西扯总有说不完的话,转眼,武王府就到了。
看到子墨跟着萧勤玉一起来,萧如玥有些惊讶,倒也不算太惊讶,还直接就道:“子墨公子是无家可归吗?要不怎么成天不是跟着穆公子转,就是粘着我们家勤玉不放?”
子墨倒是不客气,起身就冲萧如玥夸张的深深一鞠:“武王妃明鉴,子墨今天还真是无家可归了,您就看在子墨跟勤玉同窗多年的份上,留他的同时顺带收留子墨一晚吧。”
萧如玥莞尔:“奇怪,我这个弟弟成天面无表情半天挤不出个声音来,子墨公子又怎么能跟他走得如此亲近?”
“回禀武王妃,绝招就是子墨厚着脸皮赖着他不放。”
煞有其事的一句,顿时惹得常喜常乐都不禁翘了翘嘴角,而晓露则是直接忍俊不禁“噗”的喷了一声,被晓雨瞪了一眼。
这时,白易带着皇甫煜的话来了,让萧勤玉去后院陪他下棋,也请子墨一起。
子墨意外的略微怔了一瞬,而后荡开既来之则安之的笑,与萧勤玉一起尾随萧如玥往后院去,路上悠哉悠哉的赏花赏鸟赏侍卫收鸟粪,屁话倒是不少,拐着弯打探的却半声没有,倒是让萧如玥有些意外……
到后院的时候,武王大人正坐在一八角亭的小阶梯上喂不知哪来的一窝兔子,十分悠闲。
萧如玥给武王介绍:“这位子墨公子是七弟的同窗。”
皇甫煜点点头,并未多问,只是招呼子墨和萧勤玉进亭子坐,亭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上棋盘和棋子。而子墨也收敛了在小花厅是的调皮,有模有样的行礼,也没说自己姓什么,大大方方自自然然的跟着进了亭子。
萧如玥扶皇甫煜坐下,对了一眼,挑了下柳眉,直起身便满脸的浅笑:“王爷,您今天精神不错呢,难得七弟过来还带着朋友,不如我们玩个小游戏如何?”
“什么游戏?”皇甫煜笑问。
指了指棋局,萧如玥笑道:“喏,就是下棋,赢的继续,输的让开,免得旁边看着的只有心痒痒的份,太不公平了。”
皇甫煜一听,笑了,拉她在旁边坐下,宠溺道:“多听你的。”
这对夫妻真是……萧勤玉童鞋斜眼向那窝还没蹦远的兔子。
子墨仅是浅笑,并未插话,好像他们爱怎地怎地,要他参加他没意见,不要他参加也无所谓,没人让他坐,倒真就与墨砚一起站在萧勤玉身后,默默看棋局认真,确实没多注意一旁时不时给添茶添水的萧如玥,但萧如玥还是从他那自然而细微变幻的瞳孔看得出来,她添过几次几次水动过几次,他又是清清楚楚的……
时间在子起子落间流逝,一局罢,绞尽脑汁的萧勤玉还是败了半子,皇甫煜却十分欢喜的模样:“七弟进步很大,我赢得着实费劲。”
数月来每盘都输半子,每盘结束后都听到同样的这话的萧勤玉童鞋,真心不想回这个声,却又碍着子墨在而不得不应:“勤玉愚钝,王爷谬赞了。”
皇甫煜笑笑,看向子墨:“子墨公子,不介意跟本王下一句吧?”
“能跟王爷下棋是子墨,子墨荣幸之至,不过子墨愚钝,棋艺没有勤玉那么好,还望王爷不嫌弃。”子墨边笑应,边与萧勤玉和萧如玥一起把棋盘上散乱的白字黑子回收,而后,才坐进萧勤玉空出给他的位子。
皇甫煜浅笑,让了子墨先落子。
子墨道谢,却也不谦让的真先落了子,抱着来都来了玩就玩呗的心态,真没有争强好胜的心,却不想,下着下着就陷入棋局之中无法自拔甚至血脉沸腾,好胜心一点一点被激发出来……
眼看又要落下的子突兀定住半空,子墨倏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皇甫煜。
“怎么了?”皇甫煜笑问,唇边那抹浅笑,春风拂面般怡人,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
“不,没什么,子墨只是想在仔细看看……”
子墨笑得略显生硬的摇摇头,停在半空的子又微微收回去了些,让它离棋盘更远,好让他真的能重新仔细的再看一遍棋局,回顾之前的每一步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怎么会演变成如今的局势……
再落子时,脊背竟已湿了透!
史上最平庸最无能的武王?他XX的,谁说的?流言这东西还真是不可信,更可怕,随随便便就把一个如此可怕的人粉饰成了可以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一盘棋下来,子墨竟然也只是输了半子而已,但他却太有种不过苟延残喘的感觉,而后,万分期待武王妃跟武王对弈,哪知道……
“我累了。”
武王大人轻轻一句,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带着他的小王妃走了。
子墨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而后转眸看向萧勤玉,忽的伸手勾住他的肩:“兄弟,你常来?”
萧勤玉面无表情,没否认。
“可怜的孩子……”子墨怜悯的揉揉他的头:“真是辛苦你了。”
萧勤玉看了看他,还是没说话,就见本已跟着离去的晓雨折了回来:“七少爷,王爷又不舒服了,武王妃恐怕一时半会走不开,让您自己带子墨公子过去清风阁给老王妃请安。”
又不舒服?那个不舒服的姐夫,随便一根手指都能碎了一群牛……萧勤玉嘴角隐隐抽搐了下,也没说什么的点了点头,拖着挂在他身上的子墨就往清风阁那边去。
“诶哟,看不出来你在武王府还挺吃香的嘛。”子墨笑。
另一边。
皇甫煜没头没脑就来了句:“我的眼光不错吧。”
“确实是块良木,不过……”萧如玥斜了他一眼:您没忘记您要推他上去就得灭了他老子吧?
“嗯,这么大的事确实不能草率,所以我打算再看看。”皇甫煜点点头:“反正这会正乱着,要看他到底合不合适也无需我们亲自动手,卷着卷着就把他卷进去了。”
萧如玥笑,看了看他:“你真不打算自己进去?”
“你知道凤国有多大吗?”
她看过《凤国山河》,且过目不忘,当然知道凤国有多大,但这问题从他嘴里蹦跶出来就稍微有那么点……
“你知道每天送到桌上的奏折有多少吗?”
“……”
“你知道……”
“知道!我知道了!我深深的知道王爷您的懒惰不是病而是与生俱来且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至死方休!”
“果然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玥玥也,来,奖励你的亲一个。”
“如果你能连这个都懒惰该多好。”
“……”
五月十四,御医院正副院长带着一名李姓御医将一盒新出炉的丹药,送到御书房皇帝面前。
仔仔细细看罢药丸之后,龙颜大悦,却还是问:“虽然外观不太一样,但……你们确定这些药丸一样有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