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第 123 章(1 / 1)

天色渐晚,三拨人都开始准备晚饭。

有缘人的同伴割了肉串在火上烤,很快香味和糊味就冒了出来,烤肉的人倒了几手,弄出来的东西还是不怎么样。有人要热热熏鹅给王公子吃,程松之护得严严实实地,不信任地说:“就这么一点能吃的东西,凉是凉了点儿,熏卤的东西也能冷吃,比再让你们烤糊了强!”

他撕开肉夹在饼里,请公子先享用。王靖安一杯茶烫得嗓子和食道都肿了,什么也吃不下,捂着喉咙挥了挥手:“你们先吃,我吃不下东西,给我烧些热水泡干粮即可。”

程松之遗憾地说:“都是这些日子他们烤的东西不成,伤了公子的胃,这么好的东西……我还是给公子留着吧。”

公子的嗓子都是急他急得烫坏的,看见鹅就想起自己的心腹爱将为了自己卖身的事,急得更想呕血,还吃什么!抓着饼就塞进了他手里,摆手吩咐众人:“咱们还要去跟各地俊秀争抢铭牌,不吃饱了哪来的力气。分了它吧。”

连念初啧啧两声,一边看着火上的奶糊一边说:“这点东西有什么好省的,以后想要我再给你。一只鹅够吗?还要不要来点儿酥皮烤肉?”

原本他也挺重视给有缘人吃好喝好,尽量照顾得他们周全些。可是后来有了在山里孤独地闭关百年、行动不便、更需要照顾的岳兄,他对待有缘人就稍稍马虎了一些,不再那么面面俱到。再到如今有了女儿……

他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掏出坛子烤肉、闷炉鸭、熏鱼之类熟食扔给有缘人,然后从精心收拾的灵果中选了几样营养互补的,拿小勺刮成果泥给女儿吃。

灵果的清香掺在小莲花天生的体香里,热带杂果汁的味道充满山洞,两座火堆旁的人都忍不住望过来,看他弄得到底是什么。陆荫身旁一名侍从忽然短促地惊叫出声:“昌芸果!公子,那个好像是昌芸果!”

仙人手栽的昌芸果,找到就能免除下一关竞选的昌芸果,他们折损了许多精兵强将也没能找到的昌芸果……竟然被人拿来喂孩子吃!

别说这个侍从,就连陆荫都有些头晕,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看着果皮外盘绕的红黄花纹,喃喃地说:“真是昌芸果,要是能得到这果子就能免试下一场,直接晋入仙门……这果子你们是从哪儿摘的?”

王靖安一行也热切地看着这果子,唯有两个人冷静——一个是知道连念初是仙人,能保他们晋级的有缘人,另一个就是他们公子。

他岂止冷静,都从腔子里冷透了,顿时就想到程松之把自己卖了什么价码。可他堂堂襄城太守之子,怎么能让忠心耿耿的侍卫为了个果子就卖身给别人?

还是去当一个刚刚生育了的哥儿的替身!

他沉下脸来,敲了敲地面:“不要看了,有了那果子也不过是少过一关,难道咱们有信心过得这一关,就过不了下一关?”

“可仙人招弟子毕竟有限,咱们早一点定下来也是更安心……”他身边的侍卫们还是紧张不安,眼巴巴地看着昌芸果,恨不能跟他们求一颗。

连念初便顺手把自己拌好的灵果沙拉递给有缘人,温煦地笑了笑:“这果子味道也没多好,就是富含VC和矿物质,给孩子补充补充营养嘛。你尝尝沙拉,我觉着加了蛋黄酱拌的更甜。”

程松之双手接过来,看着里面的昌芸果,不舍地说:“也不知仙人们是不是非得要整个儿的果子,咱要是把里面的碎块挑出来拼上,还能用吗?”

王靖安恨不能把他的嘴堵上,抢过盘子千辞万辞,在所有人可惜的目光里把盘子还给了连念初,对着火堆说:“虽然仙人说过会将找到昌芸果的人提前列入门墙,可这事实是撞运气。咱们这些汉子自幼习武,也颇读了些书,难道就不能凭本事堂堂正正地考入仙门么?我不管别人,自己却是要一步步考进去,不然也没脸问道修真!”

程松之的脸色顿时有点怏怏,垂头坐在火边老实地切起肉来。

连念初倒是有些好奇这先拔赛能怎么选:这一关是撕名牌,下关是什么?跑酷、室内攀援还是推理、密室逃生?看这群人一个个如临大敌的,不会是笔试吧?

他有点想问问那些来收徒的道友,可神识铺开后发现处处都有阵法阻隔,也没探到有修士存在,只好暂时作罢。

吃过饭后,王靖安便安排人守夜,让其他人早早休息,准备明天的战斗。陆荫却主动提要守夜:“我从家里带的精锐都被人清出岛去了,以后战斗恐怕都要仰仗世兄,那么就该守夜和饮食之事,让世兄与各位护卫无后顾之忧地战斗。”

王靖安与他客气来客气去,最后还是决定两家各出一人守夜,免得都睡得太沉,乍遇意外反应不过来。连念初却是直接拿出钢丝和窗帘拧在石壁上,在洞角围出个私人空间,拉严了帘子,在里面铺上地毯和被褥,一家三口儿先躺下了。

他们那里许久没传来动静,陆荫的仆人浅苍便低声说:“那两个竟能摘来昌芸果,真是好运气,看着他们也不像多能打的。他们真是夫妻吗?我怎么觉着不像程侍卫的那位长得更秀气呢?我方才仔细看了,两人脸上似乎都没有……”

“嘘——”陆荫伸指在唇上点了点,压低声音,在火堆细碎的噼啪声掩护中说:“我听父亲说,仙家这次挑弟子,比的不仅是本身资质,还有气运,而且气运比资质本身更重要、更难得……你可知道什么生相的人气运最好,最有仙缘?”

他的目光凛然越过火光,望向那道雪白的提花窗帘,收回来后,又扫向另一座火堆旁卧着的人。

那边守夜的人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眼看到是这位公子,便忙垂了目不敢多看。陆荫也收回目光,站起身来说:“沉碧看着火,浅苍随我去更衣。”

守夜人不敢看他,他就平平静静地带着侍从走出洞外,离着远远地点起一束烟花。眼看着烟花绽开,不久后远处天空中又亮起一片碧绿花火,他才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丝欣悦的笑容。

浅苍在旁劝道:“大皇子已经看到了,夜风侵人,公子先回洞里休息吧。”

陆荫站在风里,看着远处天空,淡淡地笑了笑:“皇室传说中的倾世之相,凡人压不住便以为是会祸乱天下,在那些仙人眼里,这恐怕才是真正的登仙之相吧?”他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地说:“这样的人他一定会喜欢,我也……呵,我至少能对他有些用,也就够了。”

他默默体味着这一刻的寒冷清寂,洞里的连念初却戳了戳岳青峰,低声说:“他明明是在夸你,我怎么听着不太顺耳呢?”

岳青峰侧着身让他枕在自己胳膊上,也把头低下来,抵着他的额头悄悄道:“我听着也不顺耳,那个皇子就是三叩九跪来求咱们辅佐,咱们也不理他,把程松之跟他那个公子送进仙门就好了。也不知是哪个门派在这个世界收徒,回头成亲时还可以请他们充当嘉宾。”

这一夜他们也没怎么睡。

帘子外总有人偷偷窥伺他们,惹得两人心里都不太舒服。再加上满衣大了,不像从前那样趴在父亲怀里就睡,早上天没亮就折腾起来,自己在棉被里爬呀爬地。还以为大人都没醒,一会儿爬出来往爸爸脸上偷摸一把,摸完了就缩回棉被里假装不是自己看的。看看爸爸没反应,过一会儿又偷偷钻出来摸一把,自已咯咯地乐着,玩得还挺上瘾。

直到天亮,有缘人在帘外低声叫他们,小莲花才结束了这个游戏,拍着爸爸们的脸一声声叫他们起床。

岳青峰起来就抱着孩子出去洗漱,连念初收拾了被褥和帘子,一出门看见他把女儿架在肩上了,头发也披下来了。耳后两绺长发叫女儿抓在手里晃荡,他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托着女儿在谷里来回跑,看见连念初出来便笑道:“咱们小莲花长了不少啊,你看这小腿儿,在我肩上坐得稳稳当当的。”

连念初满面笑容说:“还是你遗传的好,小莲花的腿就是有劲儿,比我那时候强。”

有缘人端着铜盆准备出来洗脸呢,听见这话都要走不动了,惊骇地自语:“怎么着,这孩子是他们俩生的?”这俩不都是哥儿吗?

身后一名侍卫纳闷地说:“你不是跟他们挺亲热的吗,这怎么还想不到?他们昨天就抱着孩子来的啊,哪有人对外人的孩子能这么上心的。”

不,我还以为这俩都是哥儿,怎么俩哥儿也能生孩子?难道那个白莲花是个汉子?也是,哪有哥儿在外人面前现原形的……

他满腹怀疑地盯着岳青峰和连念初,他们公子就一腔警惕地把他拽回山洞教训道:“那两位道长不是普通人,跟咱们不是一路,用不着硬凑上去,来往不失礼仪就够了。”

他想到自己跟连念初的交易,便唯唯地点了头,心里暗想:将来公子就知道了。

众人都收拾利落了,王靖安主动便向连念初辞行:“我们还要去收集铭牌,这座山洞位置偏僻安静,正适合小公子居住,我们这等粗汉住在这里也不方便。我这就带着手下人离开,两位还缺多少铭牌?回头我等收集齐了就给两位道长送来。”

连念初笑道:“王公子客气了,我们用不着铭牌。只是我与程松之有缘,得跟在他身边,望公子不嫌弃我们就好。”

说着便把手伸进口袋里,弄出一朵雪白妍丽,散发着甜郁香气的王莲递给程松之:“我知道你也未必老能想着我,你带着这个,时时看着,回头就把我记在心里了。”

成熟菠萝般的特殊香气散发出来,有心人闻到后眼神都有些凛冽。

王靖安恨不能把花夺过来扔给连念初,程松之却托着花笑了笑:“我明白的,你不说我也得想着啊。这么大朵花儿我拿着也不方便,要不还是给你吧?”

连念初摆了摆手:“这花也不只给了你一个人,还从来没收回来过呢。你要不想拿着它就尽快把我印在心里,我要的是你那一刻全心全意的……”

“你放心!为了我家公子,这场比试结束之前我肯定能把你刻到骨子里!”程松之便把花别在衣襟上,垂眼看着那朵白莲花,恨不能立刻将它每一瓣都清清楚楚地印在心里。

王松之心头和喉咙一样滚烫,走上去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声“你别”,却闻到那股甜郁的莲香从他怀里逸出,心里乱糟糟的,忽然有些恐惧——他怕程松之也像岳青峰那样成为连念初的一个收藏品,有相似的脸,同样的香味,低眉顺眼地养着别人的孩子……

不行,程松之是他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怎么能成为别人后院面目模糊的一员!

他取下那支莲花,直递到连念初面前:“这花我从未见过,毕是珍贵之物,何况花香与白道长身上的相似,也不宜给外面的汉子,请道长收回吧。”

陆荫在身后看得心神恍惚,暗自想着:果然和那个传言一样,王家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给公子弄那么个人在身边。白道士也真敢跟他抢人……莫非程松之和抱孩子的那位真是兄弟关系,家里专出这种搅动天下风云的传说之人?

他正疑惑着,不远处忽然有奔跑声、呼喊声传来。

就是正举着莲花的王靖安也不由朝那边看了一眼,正看到一名身着黑衣的高大汉子朝他们跑来。还没跑近便闻香风袭人,身后的人则高喊道:“哥儿莫跑,我家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连念初记性不错,一眼认出那人正是当初在山上被有缘人捆住的延陵侯府卫士,大约因为倒了仙家香水,好像倒比那时候好看了几分。

可香水又不能整形,顶多是让人肌肤平滑饱满些,看着还是个糙汉啊,怎么会被人错认为女人的?

他便问了程松之一句,程松之也纳闷道:“他是汉子吧?怎么就成了哥儿?”

那人冲过来看到许多人,高叫着:“后面那些是南安府的人,他们已收集了五十多枚铭牌了……”喊着喊着,一眼看见连念初,双眼顿时瞪得又圆又大,充满恨意地喊道:“是你!是你!都是你害了我,毁了我们延陵侯府的大计,我记下你了!”

王靖安想叫人问问是怎么回事,那侍卫却视死如归地瞪了他一眼,“呸”地吐了口口水在地上,口水中尽是荷花清香,比小莲花身上的甜香还有侵略性。

他从怀里掏出符纸,咬破姆指,恨恨地看着王靖安说:“王公子竟然跟这种人勾结,我回去之后必当报告老侯爷,延陵侯府来日必报今日之辱!”

王靖安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茫然嗅着空留香气的空气,看着南安府来参选的侯爷林澄带人狂奔过来。

林澄皱着眉叹道:“晚了一步,竟让他逃出会场了。”他看了一眼手执莲花的王靖安,嗅着空气中残余的莲香,冷笑道:“原来是王世兄,世兄堂堂汉子,可别拿着这些哥儿的东西,免得让人也误会作‘那种’哥儿了!”

哪种?

刚才那个还能是哥儿?

王靖安心思百转,不动声色地握着花答道:“不劳操心,世兄是要战还是要走?”

“算了,我今日没精神……”林澄挥挥手便要离开。转身时目光恰好扫过抱着小莲花的岳青峰,冷笑一声,正欲说些什么,目光忽然凝在他脸上,倒吸了口冷气:“这是你的哥儿?”

王靖安可不敢认这个,想要开口否认,那位小侯爷却像是发泄般滔滔不绝地说:“难怪你带了个抱着孩子的哥儿进赛场,我还当你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原来是我小看你了!想不到你们王家也知道了那个传言,还找到了这么个人——他也是那种天生汉子相、额间正中生痣、却有普通哥儿没有的内媚,若不剜掉痣就会让身边其他汉子渐渐变成哥儿的倾世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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