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错均心中的误会,但她眸子的鄙夷还是被有些人看到了的,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过四重天找洛秋玄又匆匆离开的云澜,只是他目光幽深,微垂着眸子,在一众千帝门来人中着实不怎么打眼。
但不管错均心中是如何做想,不管是那信使也好,还是月惜儿也罢,终究都不是她能够糊弄的,此时的她若是说不知,恐怕这些人也不会相信,若是强硬的阻拦这些人不让其去玄清境看个究竟,亦无法交差,可就这般放任他们进入玄清境,恐怕就会知晓洛秋玄不在的事实——错均不知洛秋玄离开是去做什么,但之前他那般甚重的找到他们交代不许透露他的行踪,定然有极为棘手且重要的事情,她不敢轻易透露。
但她的迟疑,在千帝门众人眼中便是隐瞒——不管是那信使和是关于月惜儿,都有可能是在千帝门出了事,只是这般一想,月家的众人便心急火燎,深怕月惜儿出了什么意外,遭了他人的毒手。
月氏一族,向来以母系为尊,从上古时期开始,月氏一族的传承血脉就以女子为最,月家女儿向来要比男儿强上许多,多数战神之名也都是月家的女儿来奇怪,月氏从上三倍开始,月家的女儿便越来越少,到得月惜儿这一辈,男子已经有了数十个,女孩儿却只有一个她,且还自小羸弱,带着病体出生的。
但聊胜于无,就这一个宝贝疙瘩自然是被月家的众人捧着宠着,众星拱月一般护着,可纵使这般还是让她从小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病痛的折磨,若非有云家相护,恐怕也早就夭折了。
因而月家人对与月惜儿是近乎于变态的疼惜保护,若非是相信云袖,相信两家之间的关系,也绝不会放任月惜儿独自一人出门——云袖的母亲与月惜儿的大伯母是同胞姐妹,是下一任的月家主母,月惜儿的祖母则是这两人的姑母。
事实上云袖也从未让他们失望过,不管是在千帝门中,还是之前两人偷到中土,云袖都没有让月惜儿受到一分的伤害,哪知这此却在四重天抛下了月惜儿一个人回了千帝门。
月家众人对此是十分不满的,可这些不满在结合了那些流言之后,便不再那么浓烈——他们虽然理解云袖匆匆离开的行为,却无法原谅她抛下月惜儿的事实。
但此时面对错均一而再的推辞之后,月家的这些人不约而同的都急了起来,知晓比这四重天更高一层的乃是玄清境,而玄清境内向来都是由万垚做主的,这般便逼着她将万垚喊来,要么就要亲上玄清境查个明白。
错均彼时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左思右想之后,中就还是心中的那一点侥幸占据了上风,答应去请万垚出来,同时也是想着万垚不敢如何说都是统领了众妖数十年的妖王,有自己的威信,想要将这个锅抛到他的身上。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在她上玄清境要见万垚之时,被玄清境外的那几只大妖拦住——玄清境向来都是洛秋玄一人的领地,无他的允许纵使是高贵如她妖王,也不能轻易上得,这一点亦是曾经让她无比心寒的事情。——而后那些大妖又被月家众人重伤绑缚,甚至还因为反抗激烈,而陨落了三人。
那只大妖的陨落让错均彻底慌了神,站在玄清境之外,整个人都软的想要变回本体,那一刻她被恐慌与退却包围甚至忘了去帮忙喝止,而万垚出来时所见的便是那只大妖的陨落和其他几只大妖的反抗,而月家与千帝门这般嚣张的面容,彻底激怒了他,又在对上冷漠的洛河时回了理智——以他的实力对上他人并不惧,可若是对上洛河,也绝无决胜的把握,再加上这次洛河带来的都是千帝门的佼佼者,若是硬抗,恐怕整个玄清境加上四重天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可他终究也是久居上位,纵使比不过洛河,却也有自己的威势,沉着之时亦是一方霸主。
万垚一面竭力的控制自己心中的怒气,问了缘由,一面关了玄清境,只是这玄清境即已打开,便是唯一寻找月惜儿的希望,月家众人自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且不管这些妖物如何回答狡辩,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终究不能放心,亦或是死心!
月家此次带队的是月惜儿的堂兄,月家的少主月词,其后跟的有他的六个兄弟,四个子侄,还有十多个手下,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月家的精英,由此可见月家对与月惜儿的重视。
他们这些人仗着月家的势力和功劳,在洛河没有开口之前便抢先一步对万垚出了手,另有几人借机混进了玄清境内。
如此众妖与千帝门彻底撕破脸皮大打出手,彼时错均才真正害怕起来,那些妖血喷洒在她的脸上,才让她找回些许的理智,转而求向洛河,让其看在父子情面上,不要伤了众妖。
可洛河却面目沉静,冷眼看着众人,不知在想些什么,既不阻止干涉,也不出手帮忙,又或者是他压根就不屑出手。
许久才将目光落在错均身上,冷声质问道“洛北渊在哪里?”
错均一慌,答得仍是闭关二字,可洛河却压根不信,那双漆黑的双目带着凌厉之气,让错均压根就不敢与之对视,莫名的心虚让她的后背深处密密麻麻的细汗。
此时她再多的悔恨都已于事无补,只是硬着头皮强撑着,低下高昂的头去求洛河,以求最大的减少损失,却不知这般更让众妖难看
“回禀帝君,我们帝尊自从从太渊谷回来之后,便一直都在闭关之中,说是修为到乐了关键不许任何打扰!请帝君稍等一段时间我们帝尊出关之后,定来相见!”
“实不相瞒,我们帝尊心中也是和顾念与帝君的父子亲情的,与无人之时常常带着怀念眺望千帝门的方向,亦曾在属下面前提起过帝君想,想要修复父子亲情,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又拉不下脸面才会一拖至此!”
“帝尊心底已经有了软化,这些年与千帝门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不就是因着与帝君您的父子亲情吗?如今帝君带着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便伤了帝尊手下的大妖,这让帝尊闭关出来之后当如何自处?与您与帝尊的关系又有何裨益?”
“父子血脉亲情乃是时间最至真至纯的情感,没有隔夜的道理,可当初帝后身死,帝尊到底是受了委屈,帝君此时若在让人大伤他的属下,这让帝尊该如何向?又要他如何对您低头?”
“属下虽不知月姑娘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帝尊向来与月姑娘亲厚,在我们这里被说是四重天就是玄清境她也来去自如,帝尊从未有过本分的限制,又怎么会被我们囚禁?请帝君明察!”
“再说,此时难道不应该我们先合力弄清楚事情始末,确定月姑娘安全吗?求帝君让他们停手,别被有心人利用,酿成了大错!”
错均确实是很聪明,即使到现在也能知晓如何说更能打动洛河,这一言一语,皆是入了洛河的耳,又进了他的心,但他仍旧没有开口,看着那半开的玄清境,冷冷开后“本尊再问一遍,洛北渊,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帝尊去了哪里?别企图糊弄我,这两个地方压根就没有他的半点气息,我洛家一脉传承百万年,若是连这点都感受不到,又怎会能从上古之战的存活下来!”
错均满脸错愕,但也仅是一瞬便垂下了头,始终不肯开口说出洛秋玄的下落——这所使她最后的忠义!
错均明白她今日之错,将会被洛秋玄判入死刑,再无生还的可能,却又忍不住想在最后为他做些什么,保留自己最后的一丝自尊与骄傲。
她不说,洛河也不强求,看着自己的手下与众妖相抗,打的难解难分,眸光更加深沉难辨,但最终是没有忍到最后,在双方进入绝杀前出了手,重创了万垚,与他众妖,就那般施施然的站在了玄清境内,拿着万垚等人做威胁,再次看向错均“我最后问一遍,洛北渊去了哪里?”
那张原本俊美的脸,在问出这句话之后,黑沉如水,眼眸之中的杀意决绝凌厉,让错均颤了又颤,看着逐渐落入下风的众妖咬着唇半响不语,犹豫之中看到万垚的小动作,心中猛地一颤,本以为无泪的她,瞬间掉落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大喊了声“不要!”
也知这一喊让众人看到了万垚的小动作,毫不客气的一脚下去,几乎要踢散了他的修为。
错均从来都没有这般煎熬难受过,心底深处更是恨死了自己,但一切都不能回到最初千帝门众人到来之前!
万垚能够统领万垚并不仅仅是因着修为的原因,而是在他的手中握着这四重天与玄清境内所有生灵的生杀大权——他知晓这四重天与玄清境如何能够毁灭,与他人同归于尽!
更何况万垚最为众妖中的第一人,对手下的这些众多妖物也是恩威并施,犹如兄长一般关心着护着这些个大小妖们,让他们可以心无旁骛的修炼提升自己,而错均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万垚对她的好,让她此时看到万垚的孤注一投心如刀割,几乎想都没想便喊出了声,也是这一声让万垚对她彻底失望,失了先机。
可这一声错均不会后悔,纵使是面对万垚的失望也没有半点悔意,在她的心中,哪怕到了此时依旧认为洛河和因着洛秋玄的缘故不会真的为难他们,对他们痛下杀手,但洛秋玄的行踪怕是再也隐瞒不住!
于是错均痛快的说出了洛秋玄离开的事实,只是没有说具体的时间,还主动的让众妖去寻找洛秋玄的下落,只是她最终还是有私心,没有让这些参与了争斗的人前去寻找,甚至还掩盖了这一冲突,凭借着妖王之威,招来了那些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妖们前去打探寻找。
而同时驻守在玄清境的典隐等人,也被绑了起来,万垚乘人不备到底还是关上了玄清境,连带着那些月家子弟一起,被封印起来。
纵使是洛河帝君也无法将玄清境开启,就好比之前洛秋玄不在的那些时日一样。
尽管闹到如此地步,众人也并未找到月惜儿与那信使的踪迹。
而那些千帝门众人更是不知洛河此时是如何做想,揣摩不出他的意图,因而大多数都是眼观鼻的站在他的伸手,纵使是心中的不明也没有插手,或是劝上半句。
在他们看来,洛河既然是来与洛秋玄讲和的,就绝不会莽撞的轻易与后者的手下结怨,哪怕是一直在他面前很得宠的月家也不能破坏分毫。
洛河在整个千帝门拥有者绝对的威信,他做事近乎于独裁,很少有人敢违逆,他若不愿,早在宋圻安在对莫衷出手时就会阻止,更不会有后来的月家众人斩杀守卫玄清境三个大妖和闯上玄清境的事。
洛河的态度透着蹊跷,让众人都捉摸不透,也不敢擅自出言,只得陪着他在四重天的大殿上静等洛秋玄的到来,这一等便是七日。
洛秋玄在尚未进到四重天之时他们便已经知晓,更知道洛秋玄的在四重天外站了两个时辰,这一站的目的他们多少能够猜到,也忐忑他在知晓一切之后的反应。
倒是洛河在听到洛秋玄回来的消息之时,反应有些奇怪,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有些忐忑后悔,那张看不出风云的脸上,淡漠的让人恍惚,一双漆黑的眼眸更是深不见底。
慢慢的那脚步声在殿外响起,让众人都提了心,当他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目光扫向殿内的众人时,又让众人多了份忐忑,而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一点都不比洛河帝君差,这又让天命心惊。
在这份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和惊讶的不可置信中听到了那些小妖们对他们的控诉和洛秋玄的指责,那冷漠的态度和嘲讽的神态让他们有种被扒光的错觉,在殿内那些大妖们重伤的事实面前显得己方的辩解是那般的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