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叁将不怕死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嘴上说着不相信,那表情和语气却是带着深深的质疑,看着钟道子起身,又十分怕死的往后退了几步,做好了随时溜的准备。
钟道子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拾叁,但他每走一步,陆拾叁就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为何他这个聪明绝顶的后浪就没将自己这个不良的师傅给推走呢?反而还会被前浪反扑,虐的没有上岸的机会。
陆拾叁的郁闷是无论他如何努力,自己的这个明明看着无欲无求的师傅始终能够强压他一头,犹如一个无底洞一般,让人永远无法知晓他的深浅,也让陆拾叁没了翻身的希望。
陆拾叁一边怂的后退,一边笑着道“师傅,您可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能将这气洒在徒儿的身上,这话当真是那顾南楼说的,我可以发誓的”
可话一出口他便在心里呸了一声,狗屁的誓,这可不是他的真心,誓破,誓破,不能成诺!
钟道子淡淡的接了句“当真?”
“千真万确!在师傅面前徒儿怎么敢撒谎呢?”陆拾叁讨好的笑道“本来我都做好了要和师姐一起回老家祭祖的事,这不是突然出现了这么个意外,才不得已回来么?若不然您以为我是闲的?巴巴的跑回来找您的训!”
“师傅若说那顾南楼说的都是假的,徒儿立马就离开,绝不打扰师傅半分!日后再见那顾南楼直接给揍残了,顺便把他那张嘴给封,绝对不会让他在外再毁坏师傅半句的名誉!”
钟道子冷笑一声“如此为师还要谢谢你了?想要什么东西作为奖励呢?”
“不用不用”陆拾叁连连摆手,开玩笑!以为他看不出来钟道子这话是反话?他的皮又不痒!“徒儿为师傅是应该做的,不敢要什么奖励……”
说着偷偷睨了钟道子一眼,心里却暗搓搓的想着钟道子若是正给他奖励他给要什么,貌似钟道子手里还有一件仙衣,可以隐身的那种,还能随时变换颜色款式,既好看又带有天然的防护,是一件极为难得仙中神器。
陆拾叁想的直流口水,那笑容之中便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贪婪的之色,却忽略了钟道子那神乎其神的修为身法,明明两人还距离两三丈的距离,却在一眨眼见就被钟道子犹如拎小鸡一样给拎在了手中,更恼人的是他压根就没有眨眼,甚至还是全身防备!
陆拾叁十分知趣的放弃了抵抗,任由钟道子就那般将他拎在了手中,只嘴巴的叫嚷着“师傅饶命,那话真不是我说的,我顶多只是复述一遍而已,不信您可以去问师姐,师姐绝不会撒谎的”至于白隙爻会不会将他拆穿,陆拾叁是一点都不在意,到时候只要跑的远远的,隔了三五年,钟道子也就差不多将这给忘了,实在不行他就闭个关,说不定眨眼就是百年,那时候钟道子即使想起这差也不好意思再追究——到时面对一堆的徒子徒孙他还好意思?
陆拾叁觉得喜欢在人前端着个好模样的钟道子,一定爱惜着自己的羽毛,不会坏了他人心中自己的形象,落得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模样。
但陆拾叁想的有点远,钟道子向来不会将心中的气憋到明天,不,更确切的说是到下一个时辰,因而钟道子毫不客气的将陆拾叁给暴揍了一顿,任由陆拾叁怎样哀嚎辩解都无动于衷。
好在陆拾叁聪明,没敢在这种情况下还手,直将自己当个沙包让钟道子消消痒,抱着自己的脑袋吵吵着“停手,停手,师傅啊,您也是有徒孙的人了,您的徒儿好歹也做了人家的师傅,您能不能为自己的徒弟留点面子,下手轻点,怎么着,您徒弟走出了凤鸣山也算个人物不是?……”
钟道子一脚将他踹出几丈远,将双手一背,气定神闲的看着陆拾叁,冷笑了一声“这会又要面子了?要面子你还这般鬼谷狼嚎的?看看你可有一点为人师尊的样子?小梦重跟着你简直是白瞎了!”
陆拾叁躺在地上也不起来,哀嚎几声,以示自己的惨状,奈何,这种招式用的太多,钟道子早在他六岁那年就已经不再上当,不过说起来,他被送到凤鸣山的那一年也不过才六岁。
陆拾叁自导自演,蜷缩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听到这话还不忘反驳了一句“怎么就没有了,您不就是这般教我的嘛!哎吆,我肋骨断了,腰也直不起来了,哎呀,玩了玩了,以后老陆家要绝后了,师傅啊,您怎么下得去那么重的手啊,您可就我这一个徒弟啊……”
什么是无赖,绝对是此时陆拾叁的模样。
钟道子冷哼了一声,实在是瞧不上他这种伎俩“没关系,为师现在都有徒孙了,还要你这个徒弟干嘛?还是个会编排自己师傅的徒弟!还想要脸?没将你的皮给扒了,就是为师的仁慈!”
陆拾叁撇了撇嘴,刚想反驳,忽然一跃蹦起了身,也不管自己身上的痛了,深处自己的右手,看到上面一条火红的线正在快速的消失,而他的手也如烙铁般红,而这只手正是当初拉白隙爻的那只
陆拾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也不演戏躲着钟道子了,一下子跑到钟道子的身边,将的手递到钟道子面前“师傅,师姐出事了”
钟道子看着他手上的线,眯了眼睛“你连了她的命魂?”
陆拾叁此时哪里还管钟道子的危险,只是急切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线“师姐老是失踪,我这不是想留个线索,好方便下次寻找嘛?师傅你快看看师姐现再什么地方?命魂一断可就没得救了!”
钟道子狠狠的瞪了陆拾叁一眼“回头再跟你算账!”
继而掐指计算,面色却是猛地一变“合生殿?!”他居然算到白隙爻上了合生殿,但为何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钟道子与陆拾叁两人几乎不对视也做了同样的选择,向着合生殿而去,但当他们到了的时候,慕千雪已经被人叫醒去了千雪阁,满室的寂静,只有那与暗沉的地板融到一起的鲜血,在哪里灼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洞。
血是白隙爻的两人不是判断错,但在这个大殿中发生了什么,两人却无所知。
陆拾叁焦灼的看着钟道子“是师姐的血,她在这里受伤了!”
钟道子沉默片刻,从合生殿的方向遥想对望,犹如一只展翅的凤凰的双翼一般,而此时两边两边皆被一股死气缠绕。
往生殿的生机在抽离,而千雪阁却是因着人死之后所散发出来的死气。
是谁死了?钟道子的面色凝重,从合生殿一跃而下,直奔往生殿而去,而陆拾叁在略一犹豫之后却选择了与他相反的一个方向,直冲千雪阁而去,还未进去就被里边的哭声惊到,但入目所见终归还是让他提着的一颗心放了回去,对那死去的慕嫚云没有丝毫的同情。
直接问慕千雪道“刚刚你有没有在合生殿?”这凤鸣山除却钟道子能伤白隙爻之外,也就只有这个被白隙爻从小都视为珍宝的师妹才能有机会得手!
这一声质问让慕千雪停了哭,只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冷声道“你想说什么?”陆拾叁对白隙爻的维护她一直都看不明白,也想不通,明明那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也超出了同门之间的情义!
从相识相见的第一面开始,陆拾叁便没有缘由不问对错的维护着白隙爻,犹如守护者一般,莫名又热切。
陆拾叁看了眼同样悲伤的慕千山和不知情绪的郁离子以及沉默的墨如风与尉迟献,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转身要走,却听慕千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在找她吗?白隙爻,你在找她吗?”
陆拾叁的猛地回转身体,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千雪“你……”
慕千雪从慕嫚云的身上起来,松开了那个她怨过也恨过但却始终爱着的女人、那个给了她无尽的温暖和母爱的女人,终于清醒认识到无论她好也好,坏也好,都是她无法割舍却又已经离开她的事实。
她仓惶的一笑,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再无昔日的风采,犹如开败了的花一般,带着凋零与凄楚的痛与恨“可惜已经晚了,这个世上再没有白隙爻这个人了,她已经为我的母亲和我慕家数千口人陪葬去了!”
陆拾叁被她的样子惊了一瞬,本能的反驳道“不可能!”
“不可能?怎么就不可能了呢?”慕千雪笑的犹如滴血的玫瑰泣血的杜鹃,目光空洞而茫然“她的魂玉是我亲手捏碎的,就在我的手掌心化成的粉末,然后魂飞魄散!”
陆拾叁心中一怒,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慕千山想要阻止却又被慕千雪止住,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不胡说,师姐当初留在凤鸣山的魂玉早就碎了,不可能再有,你少来骗人!”
慕千雪却笑的渗人,说的笃定而又郑重“不可能吗?她都能复活,为何魂玉就不能重凝呢?她还是她,魂玉就依旧是她的脉门,制衡着她的生死!”
“若我说的不对,你此时有何须这般?陆拾叁,陆师兄,为何你就看不清自己呢,你明明心里有她,为何要帮着她抢洛秋玄?将她推给别人!”
陆拾叁将拳头握紧,此时他手上的温度已经消散,那连着白隙爻的命魂的线彻底的断了,让他的大脑在一瞬产生了巨大的轰鸣,多年前白隙爻被众人逼着跳下凤凰台那一幕又再次浮现在眼前,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危险而又暴怒。
但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封,没有的对她出手,一把将她推开,用怜悯而又厌恶的目光看着她“你可真可怜!到现在都还看不清事实!洛秋玄与师姐在你未曾成年之前就已经结为夫妻,若非是师伯的阻拦,在洛秋玄遇到你时他们的孩子都应该能打酱油了!”
“你们这些人一边压榨着她感情,一边又在恨着她,难道不觉得可笑可悲吗?明明是你们欠她的,如今又倒打一耙,简直无耻到了极致,恶心的让人反胃!”陆拾叁的面色铁青,说出的话很是刺耳至极“我陆拾叁行得正立得端,没有你们这些龌龊的心思,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显然此时的陆拾叁已经被白隙爻可能已经第二次的离开激的失去了理智,满心的都想要将他们一起拉入无渊的地狱,颇有一股不管不顾的气势。
他的目光在郁离子与慕千雪的身上滑过,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这个冷能在瞬间爬上人的脊背,让另外几人瞬间起了戒心,防备的看着他,郁离子更是在瞬间想到了什么,张口就要阻止,却又哪里能够阻止的了!
陆拾叁嘲讽的看着慕千雪“慕千雪……”这是陆拾叁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她,让她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这寒甚至超过了慕嫚云去世和白隙爻死带给她的悲痛与孤寂,渗入血肉,恐惧的让她害怕,本能的想要让陆拾叁住口
“你可知你的父亲并不是那慕云章”陆拾叁这一句话说的很快,却一字一句清晰的刻在了慕千雪的耳膜之中“你是你的母亲与他人偷情得来的产物,你这个慕家的大小姐天之骄女不过是你母亲背叛慕云章的证据,说白了你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样的你凭什么能够站在这里理直气壮的指责别人、污蔑别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怪别人!”
“陆拾叁!”郁离子暴怒的喝道,在一瞬间对着陆拾叁出手,此时的他慌乱与愤怒几乎在瞬间撕破了与钟道子多年的情义,更忘了自己之前的忏悔与明悟,一心只想自己的女儿、瞒住那场过往的肮脏“你给本座闭嘴!”
这一击郁离子用了全力,显然是起了杀心,然而他却小看了陆拾叁,这一掌他虽然没有躲开,但这些年修为的精进还不足以让他立时毙命,一旦有了反击他便不会再有丝毫的犹豫!
“怎么?想要杀人灭口吗?”陆拾叁从地上爬起,捂着一动便会痛的胸口轻咳两声,抹了下嘴角的血“这般的迫不及待,是怕我说出那奸夫的名字吗?”他特意将奸夫两个字咬的很重,目光更是好退却直视着郁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