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隙爻突然想起,在得知她暗中修炼梦道之术时,钟道子曾建议她连无情道一起修了,他说人心复杂,梦境更甚,若她道心不坚,很容易剑走偏锋,不如直接去情的好
当时她是怎样拒绝的好像是说若是绝了情她与草木岩石又有何区别体会不到喜怒哀乐又有何乐趣可言
那时她向往郁离子的关爱,也无法割舍她刚交到的朋友:慕千雪。
如今过了千帆,她才猛然明白钟道子的先见,或许他早就探知了她的未来,才有此之言,让她避开伤害。
但她从不后悔之前的选择,纵使痛也无悔
接下来的日子洛秋玄果真如他所言,对白隙爻当真是无微不至、寸步不离。
洛秋玄带她走遍了四重天与玄清境,也带她领略了那大海之上的各个仙地洞府,遇到景色好的他们便住下几日,一般的也就略看一眼,让众人知晓白隙爻整个这个未来的帝后就离开。
洛秋玄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所有人都知晓他的爻儿回来了,知晓他要为她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
时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与洛秋玄的惬意又不安中度过,只是婚礼的事他是瞒着白隙爻私下准备的,他想给她一个婚礼,一个盛世而难忘的婚礼。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容颜依旧衰老,纵使他努力修炼,纵使他服下不少的回颜丹,那逝去的生命力依旧没能补回来,他依旧白了黑发,老了容颜。
这样的面容让他心头难安,特别是每次看到白隙爻的绝世容颜,总是让他有中自行惭秽的感觉,特别是遇到那容颜甚好之人时。
以前的洛秋玄从未有过这般感受,遇见长相气质俱佳男子,都会嫉妒成河,那冒火而又冰冷的眼神充满了杀机的盯着那些人,仿佛对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这般就是一个移动大醋缸,他人又不敢轻易招惹,而后知后觉的那些莫名被针对的便小心翼翼的躲着他们,就连恒凉也是能不出现在他的面前就绝对不会出现,有事也只会打发个相貌不起眼小妖跑腿,让白隙爻在好笑之余又有些心酸。
心境中的时间快慢白隙爻没法计算,但洛秋玄的这般状态,她试了几次都无法将其真正唤醒,又或者说他是醒着的,只是活在了几百年后的世界中,与她错了无数的时光。
白隙爻也曾怀疑是有人迷惑了洛秋玄的眼睛,故意给他们制造出来了一个环境,但紧接着白隙爻就发现这里的一切真实的没有任何违和感,就连那些人看她的目光,也只是正常的惊诧,是对洛秋玄当真能让她死而复生的惊讶。
但惊讶那之余还有一丝的庆幸,让那紧绷的神经猛然松懈下来,看着她的目光居然多了份释然的恭敬,整个四重天与玄清境甚至是那些洞府仙地之人都对她好的异常,甚至还带着与洛秋玄一般的小心翼翼,似是深怕她不见了一般。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好奇者,好奇她的死而复生,更好奇她的身份,那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让白隙爻莫名的觉得可爱。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所有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好似认识了她许久一般,没有陌生的排斥,更没有对她冒名顶替的愤怒,仿佛他们眼中的她就是她一般,又仿佛他们看到的是另一个她
白隙爻的心中有了疑惑,难道他们看到的与现实不同还是他们的眼睛都被什么东西给蒙蔽了
可惜洛秋玄将她看的紧,即使在处理事情时也会将她带在身边,让她处在一个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就是这般,洛秋玄仍旧不放心的恨不得将眼睛的都放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她想做点其他的事情都不行。
但这样下去白隙爻心中有的担忧虽然他们的本体是在她的梦境之中又有桃林的掩饰,他人轻易找寻不到,可她没有忘记,梦境之中还有一群她刚救下来的鬼谷弟子,那些人中她可不敢全都保证他们不会乱走,都对她存有感恩。
她还记得那些人被折磨的惨状,更记得钟道子与陆拾叁一而再的提醒人性丑恶。
但洛秋玄一日不能走出这个心境,他们便会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去
而,这些日子白隙爻叹息的次数比以往都多,对洛秋玄的感情更是复杂到了极点,每次开口都想戳穿谎言,但洛秋玄像是逃避一般,根本就故意忽略她话有时候更多的是直接将她的话打断,而后砸不安中用蹩脚的用其他的事情来遮掩。
白隙爻看着他模样着实不忍,提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可这般并没有阻止她回去的心,这个世界再好,也都是假的
日子过的很快,谎言便是的一月的时间,白隙爻心中虽然着急,但在感知到本体无恙的情况下还是耐着心思,在不惊动洛秋玄的情况的寻找出去的法子。
但她这般的做法,就让洛秋玄那本就忐忑的心更加不安起来的,好几次在白隙爻打坐休息时,他都会盯着她露出饿狼般的表情,似是想要将她死死的禁锢,却又顾忌着她的反应,而一忍再忍。
婚礼的事催了又催,下面的人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却依旧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这让洛秋玄的脾气愈发的暴躁起来,也就在白隙爻的面前才会有所收敛,但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烦躁依旧让白隙爻感受的清晰。
这日所有婚礼上的准备终于达到了洛秋玄的八分满意,虽然还差了些,但洛秋玄却不愿再等,大手一挥,婚礼便定在了翌日。
白隙爻知晓洛秋玄在背着她做什么,那些神秘的大妖来来回回出入她的寝殿已经有很多次,白隙爻见那些大妖只是与洛秋玄商讨事情也就没多在意,因而并不知晓洛秋玄已经为她撑开了一张能网住她的大网。
这日一大早,洛秋玄在早起为她梳妆之后,便破天荒的离开了,之后便有十数个女妖,端着各色的衣裳与首饰让她挑选。
白隙爻虽然疑惑,但为了不拂了洛秋玄的好意,便挑选一套最简单的换上,起初不觉得有什么,但当她换上那套红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身上红裙有点似仙门中的嫁衣,飘渺中又带着喜庆的庄重,就连那饰品亦是如此。
白隙爻惊了又惊,再看向其他几套皆是如此,心中有些明了,但更多的却是荒唐与苦涩,以及那蔓延到骨子里的哀凉。
她看着镜中的在这些华贵的衣裙与首饰下将她本就不俗的容颜衬得更加美艳,听着耳边那些大妖小妖们切切喜声,只觉得是无比的讽刺。
恰在这时一个妖艳的女子才从门口缓缓踏入,在看到她此时的模样时妖娆的一笑,那如水蛇般细腰扭动的更加撩人,她魅惑的开口“早就说了要喝你们的喜酒,帝君还不肯承认,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之后才知道珍惜,啧啧,那小子呀,就是欠了教训,与他那个不负责的父亲不是一般的像”
前面的话还好,后面那句却是显然是带着几分长辈的姿态。
白隙爻知晓她是腾蛇之后,也是整个四重天与千帝门有名的璃瑾妖尊,算是半个神兽之体。
白隙爻性子冷淡,对于不熟的人谈不上什么喜欢厌恶,因而对于这璃瑾妖尊也是淡漠如常,并没有因着她的亲近打趣而产生什么想法,冷清让这璃瑾妖尊十分的挫败。
但这璃瑾妖尊似是早就知晓她的性子,对于她冷淡的性子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依旧笑的妖娆,将那张妖艳的脸伸到了她与镜子的中间,眨着一双大而翘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不过本尊很是好奇,小渊渊是怎样将你复活的他为何会苍老成如今这幅样子”
白隙爻自然不会告诉她真正的缘由,只是淡淡了看了她一眼,而她身后的那些妖女却有些紧张的说了句“帝君交代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帝后,妖尊大人可否暂时离开”
璃瑾妖尊斜瞥了眼那说话的女子,扬唇一笑“哦”她慢慢的直起腰身,那不盈一握的小妖,微微一扭便对上了那女子的眼睛“你也说了是任何人,可我等是人吗纵使化成人形,可骨子里还不是妖帝君可没说不去妖来打扰吧毕竟你们也都是妖”
说着她将眉头一挑,虽然仍旧语笑嫣嫣,却又带着莫名的威压,让那开口说话的女子瞬间臣服下来,纵使有再多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白隙爻见那女子额头冒汗,浑身颤抖就差跪下了,心有不忍,缓缓道“既然妖尊如此好奇不如直接找你们的帝君去问,岂不是更清楚”
她一开口便将璃瑾妖尊释放出来的威压悉数击碎,房间内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让那些个大妖小妖门齐齐的舒了口气。
璃瑾妖尊目光诡异的看了她好一会才漫不经心的道“若是能问的出来,本尊还会走这一趟小渊渊的嘴巴有多紧别告诉本尊,你这个准妻子会不知道”
白隙爻默,她还当真知晓,只是她不是她所谓的准妻子而已
她轻轻一叹,突然拔下了都上凤冠与金钗,瀑布般的墨发倾斜而落,她缓缓起身“你说对了,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那个要娶的人”
众人大惊,包括璃瑾妖尊都惊愣了片刻,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心虚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发什么疯本尊不过是问你个问题你至于这样么你可以选择不回答,至于这般为难我吗”
璃瑾妖尊心中十分的憋闷,她只是好奇的问一问罢了,并没想要作什么,可能语气与问话的方式有些不对,可也不能这般对她,将她架在火上烤啊毕竟她可是第一个支持他们,且送过礼的人
璃瑾妖尊此时有些慌了,在白隙爻伸手去解腰间束带时连忙一把将其按住,求饶的道“帝后娘娘,咱能不开玩笑吗今日可是您大喜的日子,若是您此时撂了挑子,帝君一定会活剥了我的,我有什么说错话的地方,您就大人不计我这条小蛇的过,咱好好的行不”
璃瑾妖尊快要哭了,但作为一条能屈能伸的蛇,她认起错来也毫不含糊。至于白隙爻口中的那句不是要娶的人,被她自动给忽略了,开玩笑整个四重天上上下下数万只妖看着,怎么可能会错就算真的是错,此时也只能将错就错
不然谁知道,他们已经疯了数百年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帝君又会不会再次发疯想想都可怕
璃瑾妖尊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干嘛要挑在这个时候来问,等帝君欢欢喜喜的成了亲,她还能怕找不到机会问
主要是吧,洛秋玄看这白隙爻看的太紧了,跟眼珠子似得,压根就没让她落过单过,她也是好不容易看到洛秋玄离开,才贸然进来的,却不想后续的发展让她想要撞墙。
璃瑾妖尊泪流满面,按住白隙爻的手丝毫不放开玩笑,若是今日帝君这婚结不成,她保证这一屋子的妖都会为此陪葬。
她璃瑾虽不是什么好妖,但为了自己的小命要紧,也不敢有丝毫的冒险。
白隙爻看着她百变的表情,莫名的脑中闪过一副璃瑾妖尊站在满园的牡丹花下傲娇的睨着她、喊她丫头的画面,那笑眯眯的犹如拐带他人家少年的模样,给了她少有的善意。
白隙爻不知这样的画面来自哪里,但看她那焦急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你去喊洛秋帝君过来吧,我有话要说”
白隙爻不知自己执拗的是对还是错,或许这只是幻象,她纵使同意了、纵使无意中做了慕千雪的替身也无伤大雅,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但她又怕在这不知危险何在的境像中,洛秋玄会在知晓真相之后偏执发狂,让两人被困死在这心境之中,从而使得那人的阴谋得逞,得了洛秋玄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