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端庆,顾轻荷刚回宫,晴衣便说了皇后明日让她过去交泰殿偏殿请安。纵使知道皇后要见她,顾轻荷还是抑制不住地心里紧张。
不过一旦想起辰王妃那句“你背后有我辰王府”,顾轻荷就觉得安心多了,希望这一点能够帮到她吧。不然,她就只能再花多些时间去经营了。
她仔细想着明天该如何说话,想着想着便睡过去了。
次日,她整理好妆容,带着沉香去了交泰殿。偏殿安安静静,皇后还未来。
宫女迎了上来,道:“顾小姐请这边先坐,皇后娘娘还有些事耽搁了,请您稍等一下。”
顾轻荷点点头,刚坐下,郑璇便来了。
这是顾轻荷第二次见到郑璇,却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见到她。面容清丽端庄,整个人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范,让人见之不忘。难怪皇后会如此喜欢她。
见到一旁的顾轻荷,郑璇显然愣了一下,向她看了过来。
“郑小姐,这位是顾四小姐。”宫女道。
郑璇朝她点点头,顾轻荷也回以点头。
然后两人便坐了下来,好一会都不说话,气氛略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顾轻荷打破了安静,问:“听闻郑小姐琴棋书画皆精通,尤其是琴,弹得非常好。”
“顾小姐过奖了,我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顾小姐的琴才是绝妙。”郑璇道,顾轻荷当晚在交泰殿的一曲《破阵曲》如今都传遍了整个京城。
“看来我是班门弄斧了。”顾轻荷笑道。
“你何必谦虚?”郑璇说,“你的琴我是听过的,确实很好,比我好很多。难怪会得三皇子如此青睐。”
“郑小姐听过我的琴?”顾轻荷奇怪问。
郑璇却大方点头,说:“在沂南居,虽然我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也常会去沂南居。”
顾轻荷恍然大悟点头。
在此时,皇后来了,两人忙起身行礼。皇后见两人聊起来了,便笑道:“不必多礼,看来你们都认识了,还聊上了。”
“臣女与顾小姐很是投缘,又刚好聊到了琴曲上面,便多言了几句。”郑璇马上答。
顾轻荷也点头,说:“正是呢,只是臣女还从未听过郑小姐的琴。”
“以后有的是机会听。”皇后意味深长地说,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顾轻荷:“对了,你的肩膀还好吗?本宫听太医说再也不能弹琴了?”
说道此时,顾轻荷的脸上还是染上了一丝悲伤,说:“是,不过臣女从未后悔。”
“好孩子,本宫知道你的心。”皇后安抚道,“让太医好好调理着,世事难料,指不定哪一日就恢复如初了呢?你千万可别灰心。”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女知道了。”顾轻荷谢道。
皇后见此,又正色道:“今日请你们过来是想着不日太子就要选妃了,你们都是太子的秀女,本宫当然要好好了解一番的。另外,皇上的意思也想重重地赏赐顾四小姐,她此次功劳不小。”
“本宫想着若是寻常的金银珠宝,顾四小姐想必也看腻了,便想邀请你过来尝尝本宫新酿的百花蜜。”
皇后说完,便有宫女端上了酒,分别给两位小姐斟了一杯。
郑璇看着这酒晶莹剔透,十分诱人,便笑道:“今日托了顾小姐的福,能让臣女品尝到皇后娘娘亲自酿的酒。”
皇后笑道:“本宫也是遵了皇上的嘱咐,要赏赐些特别的,这酒虽然不算名贵,但也是本宫的一片心意,以心意换心意,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顾轻荷忙跪下谢恩:“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快起来吧,尝尝看。”
顾轻荷端起酒杯,品尝了一番,道:“此酒香甜可口,集百花香,又有蜂蜜的清香,是好酒。”
“臣女也以为然。”郑璇道。
皇后点头,道:“不错,这百花的香与一种花的香相比,自然是百花的香味更让人向往和细细品尝。然而这百花香里总会有一两种香味是盖过其他香味的,就像那百花中总有出挑的几样。”
两人对皇后这番话若有所思。
“娘娘说得是,就像那国色牡丹,在百花中便是出挑的。”郑璇接着说。
顾轻荷却微笑道:“可这百花香细细品来,也能品出各种花独特的香味,那盛开的百花也各有各的美。牡丹国色天香,荷花清丽脱俗,芍药艳丽无比,梅花坚强耐寒……各花入各眼,倒没有什么高贵低贱之分。”
她此话一出,皇后和郑璇都变了变脸色,顾轻荷自知此番话可能会得罪皇后,但她还是说了。
皇后这番话的背后,不过是想说太子选妃就好像酿酒一般,总要挑最出色的人。所谓出色,便是人人都知道的家世、样貌、人品都好。
而顾轻荷此语,只是想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皇后认为最出色的,太子未必如此认为。
那些所谓“出色”的人,在太子眼里未必那么好,太子未必会喜欢。
不管那些花儿如何,她们都有她们的魅力,太子挑出来的只能是他自己喜欢的,而不是所谓最出色的。
“看来顾小姐对此也颇有见解。”皇后道,眼神忽然变了。
“臣女哪里懂的这些,不过是说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请娘娘见谅。”顾轻荷道。
“也罢,天也不早了,璇儿你还要出宫,可不能迟了。来人,好生送郑小姐回去。”皇后吩咐道。
郑璇立刻起身行礼,道:“臣女先行告退了。”
皇后点头。
顾轻荷见此,也起身欲告退,皇后却抬手制止她,说:“方才你说的那番言论很有意思,便留下来再跟本宫说说吧。”
顾轻荷只得重新坐下。
听到这话,郑璇顿了一下,很快又往前走去。
郑璇走后,皇后吩咐上了茶,看来是想和她好好聊一聊。这也是顾轻荷早就预料到的,倒是郑璇的出现,是她的意料之外。
顾轻荷见此,跪下道:“臣女刚才的言论冒犯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冒犯?本宫倒没觉得冒犯。”
“娘娘是国色天香,臣女刚刚以国色天香的牡丹与其它花朵都是一样,实在是冒犯娘娘。”顾轻荷主动认罪。
“你是在说花儿,并非在说本宫。”皇后道。
顾轻荷低了头,不敢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