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可惜了,你这样的才华,本该有更大的突破才是。你的琴是我这些年里听过最好的。”李怀清说。
“三皇子谬赞了,来日方长,三皇子不愁没有更好的琴声出现。”顾轻荷说。
李怀清却摇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在我这里,琴声的好与不好从来都是很主观的东西。我说你的是最好的,便是最好,以后也不会忘了。”
“能得三皇子如此珍视,是我的荣幸。都说难以忘怀的总是付出了感情的,我想三皇子是往不了我与端庆公主那一场对决吧?”
李怀清摇头,说:“太子妃想错了,只是因为你的琴声像我的一位故友。”
“故友?”顾轻荷问,“不知是什么样的故友?”
“她清冷孤傲,像山巅的雪莲花,她的琴空灵绝尘,没有这些世俗的束缚,带着一股侠气。认识她之前,我狂妄地以为没有人比我的境界更高了,可是认识她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够不上她哪怕一点点。”
“这样神奇的人物,我还真想认识一下,不知她现在在何处?”顾轻荷问。
“凡是懂音律的人都想认识她吧,可是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她是江湖中人,我们能够相识,也是缘分,也是我的运气。”
“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人物,我该好好认识一下。只是我如今又不能弹琴,也见不到她的人,倒也罢了。”顾轻荷说,再看李怀清,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此时的他深情又伤心,抬头望着那月亮,眼中满是思念之情。
“三皇子还想见到她吗?”顾轻荷问。
李怀清想也不想便答:“当然想,还想再听一听她的琴声,好久都没有听到了。”
“那你想她吗?”
闻言,李怀清猛地回头,看着她,觉得她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好像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了。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此刻他在她面前是不着寸缕的,完完全全、里里外外地被她看透了。
许久,他都没有回答这一个问题,因为已经无需回答了。
“想一个人是无法掩饰的,三皇子说起这位故友的时候,神情跟平时大为不同,那眼神也透着深深的思念。”顾轻荷说,“其实,三皇子说起此人时,我倒想起了一人,她也是江湖中人,人称千指唐映柠。一人一琴行走天下,行踪不定,始终蒙着面纱,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三皇子的描述与她十分相似,不知道是不是她呢?”
当映柠这个名字出来时,三皇子似乎听见了自己的激烈的心跳声。
他看着顾轻荷,哑着声音问:“你怎么会知道江湖中的事?”
顾轻荷笑道:“京中的名媛久居闺中,自然是不知道了,可三皇子忘了?我从小便在江南长大,所听所闻多了去了,可不是什么久居深闺的名门闺秀啊。”
“原来如此,我不知她是谁,既然两人相似,就当是她吧。总要见上一面才知。”李怀清说。
“也是,毕竟谁也没有见过映柠姑娘。只可惜,她不是那么好见的人。”顾轻荷叹气。
“出来也久了,该回去了,三皇子,我就先走了。”顾轻荷说。
李怀清点点头。
顾轻荷转身带着沉香离去。
却不知门外李怀瀛站在那里看了许久,他的妻子和他的兄长说了那么久的话,虽然有侍女在场,可是李怀瀛的人还是忍不住有妒忌的感觉。
看到这样的情景,他会忍不住猜测起来,这一点都不像自己。
顾轻荷回到席间,却发现身边的李怀瀛不在了,倒是旁边的郑璇看见她,说:“姐姐回来了,殿下刚刚还专门去寻了呢。”
话音刚落,李怀瀛便回来了,郑璇也不再多说,可是顾轻荷心里却疑惑了,郑璇刚刚说他去寻她了。
坐下之后,李怀瀛的脸色并不好,且并没有看她一眼。顾轻荷想要问的话又吞了回去。
宴席散后,李怀瀛和她一路上无言,回府转身便去了云祥阁。郑璇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却还是礼数周全地招待了他。李怀瀛喝了很多酒,进去就睡下了。
可是这东宫里的两个女人却睡不着了。
郑璇是因为激动和疑惑难以入眠。而顾轻荷是看出来他生气了,却不知道为何,好像今晚她并没有做什么,难道是出去太久了?
“沉香,你看殿下是怎么了?去时还好好的,回来却冷着一张脸,还不愿在明晖殿过夜了。”顾轻荷问。
“娘娘别想太多了,许是殿下觉得冷落侧妃太久,今日过去陪一下也是正常。”沉香说。
“可是今日是中秋啊,”顾轻荷说着看向窗外,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洒在院子里,就好像白天一样明亮。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与殿下不过一里之隔,竟也不得团圆。”顾轻荷无不失望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娘娘没有错,都说帝王心思难测,这太子殿下是储君,心思又岂是我们能懂的?”沉香说,“娘娘早些歇息吧。”
顾轻荷点点头,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却半分睡意都没有。
迷迷糊糊间,天又亮了。她又得早早起来,打扮精致。今日一早,李怀瀛就上朝去了。
郑璇过来请安时满脸春色,眼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顾轻荷看着,只觉得心中苦涩,却依旧强颜欢笑道:“妹妹昨晚服侍殿下辛苦了。”
“这都是嫔妾应当做的,姐姐不必言谢。”郑璇道。
顾轻荷笑笑,端了旁边的茶,入口清香,便低头看了看,说:“今日的龙井好香啊。”
说得郑璇也端起尝了口,道:“是啊,竟还有一丝丝清甜。”
“回太子妃,今日的茶是用早晨花园中的露水烹制的,许是沾染了些花香,所以香气与平时不同了些。”沉香道。
“都说姐姐身边的沉香姑娘心思细腻巧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龙井用露水烹制出来格外好喝呢。”郑璇笑道。
“你若是喜欢,叫春喜效法烹制便是。”顾轻荷也笑,今日这盏茶倒是让她的心情好多了。
“春喜笨手笨脚的,怕是不及沉香了,嫔妾若是想喝了,可否过来姐姐这里讨两杯?”郑璇问。
“自然是好的,这东宫平日里就只有咱们姐妹二人,你常常过来与我作伴最好了。”顾轻荷说。
“那嫔妾就多谢太子妃了。”郑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