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瀛再醒来时,全身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顾轻荷就守在他身边。
他看着她趴在床边睡着了,一颗脑袋上只有乌黑的秀发,不见一点珠饰。他想抬手抚摸她的脑袋,却不料拉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嘶”地一声。
就这么点声音,趴着的顾轻荷马上惊醒了。她抬起头,看到李怀瀛醒了,喜极而泣道:“殿下,你终于醒了。”
李怀瀛嘴唇苍白,他勉强点头,说:“嗯。”
却发现自己开口声音嘶哑,完全说不出像样的话来。
见此,顾轻荷赶紧端了干净的水过来,服侍他喝下。并说:“殿下别担心,父皇和母后都没事,那些大臣也没事,一切都平定下来了,成王殿下也醒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等着你好多了,咱们就可以启程回上京了。”
“这一切都多亏了琪琪。”喝了水之后的李怀瀛感觉好多了。
提起宁琪琪,顾轻荷也很赞赏道:“是啊,这回琪琪来得太及时了。也多亏了她能够调动兵马过来救驾。不用说,父皇回去肯定要重重嘉奖她的。真是想不到,琪琪竟然变成了一位女将军。”
顾轻荷说起宁琪琪的时候,脸上满是自豪与骄傲,就好像宁琪琪是她的亲妹妹一样。
李怀瀛也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不知道三哥怎么样了。”
说起李怀清,顾轻荷便没了刚才的笑意,她平缓了声音,说:“三殿下被关押着,父皇还没有处置呢。倒是罗成,被处死了,只是得带回京城行刑。”
李怀瀛点点头,显然这些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不知道胤帝会如何处置自己的亲儿子。
按照胤帝以往的风格,李怀清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李怀瀛不禁皱了眉头。
顾轻荷见样,忙说:“殿下,你昏迷了这么久,该饿了吧你这次受伤不轻,太医嘱咐了按时吃饭,按时吃药。”
她说着便往外喊:“沉香,把我炖着的燕窝粥端上来。”
李怀瀛看着她这个样子,嘴角轻轻上扬。
很快,沉香便把粥端了上来,如今的李怀瀛行动不便,周身都是伤,别的大鱼大肉都吃不了,只能喝粥了。
他手臂上中了箭,此时不能动弹,只能等人来喂。顾轻荷也很有耐心,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喂他,足足喂了他两碗,才罢休。
喝过粥之后的李怀瀛身心舒畅多了,和顾轻荷又说了会话,便躺着休息了。
而一连三天都在照顾他的顾轻荷终于也松了口气,此时的她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沉香心疼,赶紧让晴衣看着这里,然后催促顾轻荷回去休息。
只是她刚走出营帐,便看到宁琪琪站在阳光里,橘黄色的阳光照在她灿烂的脸上,十分耀眼。
“荷姐姐”她叫了一声。
顾轻荷看见她,瞬间又精神了,朝她走过去。
“琪琪,真的是你”顾轻荷保住她,高兴地说,“当时我在大殿上看到你的时候,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简直难以置信,你又出现在我面前了。而且你看看你。”
顾轻荷松开了她,仔细地打量着她,继续说:“你成了女将军了,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骄傲了”
她说完,又抱上了。
宁琪琪也笑道:“还要多谢姐姐呢,若不是有姐姐的鼓励和支持,琪琪恐怕走不到现在。如今也好了,我给姑父报了仇,也给我宁家满门都报了仇,想必我的祖父、父兄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顾轻荷松开她,说:“你若是安安全全的,他们才算是真正地安心了。”
宁琪琪却摇头,说:“爷爷和父亲还有哥哥们的心中都只有大胤,只有大胤国泰民安,才是他们真正希望的,不然他们也不会为了大胤而牺牲了自己。”
顾轻荷点头,说:“你说得没错。如今也也成了像你父兄一样的人,这次多亏了你,才没让大胤陷入动荡之中。”
“得多亏了给我传信的魏长修才是。”宁琪琪说。
“给你传信的是魏长修”顾轻荷惊讶道。
“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我刚好回到此地,他便从京城赶来了。也幸好我之前去过兵营,郊外兵营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还是会听我的号令。”
闻言,顾轻荷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她说:“虽然这件事你做得很对,也救了皇上,但是当今圣上是个多疑的人,你没有虎符便能调动这么多兵马,恐怕皇上会对你起疑,也会忌惮你,此后晾着你。”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跟皇上说的是我伪造军令,他们信以为真,才跟着过来的。皇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我能感觉到他今后该是不会再重用我了。”宁琪琪说。
其实她有点伤心,明明她做的是好事,是对的事,却还是要被这样猜忌。她总算是能明白当初祖父还有父亲的难处了。
“没事的,”顾轻荷安慰她道,“如今也没有什么战事了,你留在京城反而更安全。我也想你留在京城,这样我就可以经常见到你了。”
顾轻荷看着她,忍不住说:“你看你,黑了许多,本来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肌肤娇嫩,却要像男子一样上战场,跟着他们风吹日晒雨淋,实在让人心疼。”
“我乐意。”宁琪琪高兴地说。
顾轻荷摸着她手上许多的茧子,心疼不已,说:“你往后就回去吧,好好休养。”
“我知道的了。”宁琪琪说,她如今心愿都已经了却,大胤也很好,也该是时候用些时间去陪伴一下家人了。
“听说荷姐姐守了太子三天,想必是累了,如今太子醒了,姐姐还是回去休息吧。”宁琪琪心疼地说,“大概明日就能回去了,回到了上京城中,姐姐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顾轻荷这会确实是累得不行,便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一个人也要小心,注意点,别真的跟男子似的。”
“我知道的。”宁琪琪笑道,亲自送了顾轻荷回营帐,临走之前还吩咐了人加强防备。
其实她来的时候也很担心,她担心顾轻荷还没等到她来就遇害了。她实在是害怕呀,所以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幸好赶上了,当在大殿上看到顾轻荷的那一刻,她也很高兴啊,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和她抱成一团。
想到这里,宁琪琪情不自禁地抬手,熟练地摸到头上的发簪,那是她离开上京城时从顾轻荷那里讨来的,此后无论在哪里,她都带着它,每当摸到它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顾轻荷对她的好,对她的理解和鼓励。
是这样的情感一直支撑着她在这条路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