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之先生的面色阴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还小……焉知日后事。”
他的态度,越发奇怪了。
柳夷光理解他憎恶祁氏,便立即住了嘴,不去与他争执。
他们二人,毕竟谁也不能说服谁。
她现在只想知道,老姚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舅舅,我不知你不带我去看那些东西是有何顾虑,可我猜,那些东西没人会用吧?”柳夷光的目光带着些无奈,“若是你们还在研究它们的用法,我劝您放弃,让这些东西永不见天日才好!”
奚之先生听了心中烦躁,面上浮现失望之色,考虑到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适时地止住了话头。
那些都是她留下来的神迹,永不见天日?绝无可能!
“好,再过十日,我会带你去看。”
柳夷光笑了笑,笑容并不达眼底。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去探索,能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干脆就这样罢,维持现状就好。可脑中又有一个声音,提醒她,她应该继续追寻下去。
“那好,我等着舅舅。”她故作轻松,眼睛笑得弯弯,很开怀的模样。
奚之先生郁卒。
他混到今天这个地步,能给他添堵的人可没几个了。末了,上天给他安排了这个魔星。怕是专门来克他的!
“十日后,宝国寺见。”
他仍下这一句话,携一身清怨而去。
柳夷光的心情微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
要是祁曜在就好了。
柳夷光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就再也压制不住了,现在必须马上见到祁曜才行。
书已经装订好,柳夷光拿了书,在书皮上写下《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容若诗集》,掌柜的看了一眼,有些愣神,这个纳兰容若,他还从未听说过。
“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掌柜喃喃道,“那可真美好。”
柳夷光抿唇微笑,“是啊。”
她将《诉异记》也一并拿上,并对掌柜道以后若有这类书,留下来送到柳府去。
掌柜的自是连连答应。
出了书坊,上了马车,鸢儿便兴高采烈问道:“娘子,现在去哪儿?”
“睿王府。”
柳夷光捞起身旁的抱枕抱在怀中,懒懒地说。
“啊?”
那怎么行!
现在他们可算是定了亲的,这么多眼睛盯着,传出去多不好听。
鸢儿苦口婆心地劝了又劝。
柳夷光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鸢儿姐姐,我这儿疼。”
鸢儿咳嗽了一声,“娘子,戏过了。”
柳夷光将脸埋在抱枕里,笑出声来。
杏雨撩开帘子,对车夫说:“去睿王府。”
马车稳稳当当地前行。
“没有帖子,没有伴手礼,娘子,您这是要空着手过去呀?”
“娘子我掐指一算……”她还真伸出纤纤玉手做出掐指的动作,“睿王正在府中等我,哦,睿王他今日不能收礼,否则有损九月财运。”
鸢儿眼睛一亮;“娘子,您真会数术啊?是不是跟智一禅师学的?”
柳夷光老神在在,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是秘密,你可不要外传。”
鸢儿忙捂住自己的嘴。
杏雨无言,看着车顶。
到了睿王府,还不等随行家丁前去敲门,就有人出来迎,都没让她们下车,直接驶入了府中。
常星一早得了信儿,小跑着过来迎,柳夷光一下车,他便道:“娘子,您来了?爷正等着您呢。”
柳夷光失笑,这也太巧了,偷偷看了一眼鸢儿,她这会儿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方才还不相信的杏雨,这会儿也不得不信了。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阴错阳差,神棍的人设立住了。
“殿下最近可好?可有好生吃饭,好生睡觉?”
常星听她问起,叹了一口气,“主子近来忙碌,每日吃得简单,觉也少。他也想去看看您,实在抽不出来时间。还好您过来了。”
怎么听着,常大人有些怨自己没有早点来?
到了议事厅,柳夷光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她便停住了,走远了一些,立在一旁等待。
宣宜姑姑过来,朝她行了一个礼,柳夷光忙回了一个。
“娘子,您来了。”
柳夷光落落大方道:“嗯,今日出府装订书册,想起殿下,便过来看看。”
宣宜姑姑听了,掩唇笑了。
鸢儿和杏雨眼观鼻鼻观心,娘子行为,与奴婢无关。
议事厅的门忽而打开,柳夷光寻声看过去,鼻头微酸。
祁曜步履匆匆,对柳夷光说道:“跟上。”
宣宜姑姑拍拍她的臂膀,道:“去吧。”
议事厅离书房很近,祁曜进了书房,柳夷光也跟着进了去,并自觉地关上了门。
见到他了,她的心仿佛才有了着落。
“你怎么来了?”祁曜的声音暗哑,不知是累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仍好听得让人耳热。
“想你了呗!”
祁曜听了,心跳如鼓。
柳夷光顺从自己的心,走到他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腰,靠上他的胸膛。
听到他毫无章法一通乱跳的心声,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笑。
“你听到我跟宣宜姑姑说的话了?”
祁曜的手动了动,听到他的问话,又放下了。
“嗯。”
所以才扔下满屋幕僚出来了?
而且,还要特意地确认一遍?
这是什么绝世大可爱!柳夷光的脸在他的胸口摩擦摩擦,简直喜欢得不行。
祁曜整个人僵硬得如同石块,“你到底怎么了?”
声音更加暗哑,也更加迷人,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就是想到你要上战场,有点担心罢了。”
她心里的那点漂浮不定的烦躁早就被他的狂乱的心跳冲散。
“不怕、不怕。”祁曜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又用哄小孩子的方法?柳夷光促狭,仰起头,颇心机地用樱红的小嘴儿对着他的视线,很诱人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拍拍对我没用。”
祁曜的动作停下,看上去有些苦恼。
眼睛看向她的小嘴,体内好似有一股邪火,冲向他的脑子,鼓动他亲上去。他艰难地将视线调转。
用更加沙哑的声音问道:“那当如何?”
“亲亲才能不怕。”
祁曜整个人如同被火烧了似的,全身发烫。
“登徒子!”放在她背上的右手缓缓上移,揽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定住,俯身下去,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