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庭审现场出来后,我立刻给龙永强打电话,他接到我的电话听我把结果说了后,他说:“小林啊,你别着急,不是还可以上诉吗?现在不是终审判决,你带着你们的疑问让律师去上诉,看还有没有办法?”
听到他这样说,我很直接地说:“叔叔,是这样的,我怕万一终审判决还是这样的结果,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龙永强听到这个后说:“小林啊,这样,我帮你想想办法,但是未必能够行,对了,小沫今天又闹的挺厉害的,我这心情啊也受到影响——”他说这个,我,我何尝不是心情很不好,我说:“叔叔,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愿意!”
龙永强听了这个后说:“小林,你可别这样说,你这样说好像我这个老头子要挟你似的,我还不愿意我女儿受这委屈呢,你心里又没有她,你又不爱她,你说这些干嘛?那我能让我女儿去跟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结婚吗?那怎么可能,我也是做不到的啊,别说你了!”
我说:“不好意思,龙叔叔,我有点着急,一时着急就这样说了,你别介意!”
“这没有什么,小林,那就先这样,别着急,看事情进一步发展!”我想也只能如此,求人家办事儿,总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尽管心里着急,可是似乎并不能用上太多的力气。
我跟小萱和一柔从法院出来,小萱眼睛一直湿润的,一柔也很着急,一柔是伟大的,如果她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不会如此,可是他把我们逼上绝路。我看着一柔说:“一柔,对不起!”一柔摇了摇头说:“跟你没有关系,我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指使人去陷害姐姐,去陷害你们?”是的,为什么如此?
一柔闭上眼睛,眼泪流下来,我搂了搂她说:“没事儿,跟你也没有关系,大人有大人的事情——”
“不应该你知道吗?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早就不知道哪去了,可是,可是——”一柔不止一次这样说过,可是这能有什么办法?她父亲的心思也许是她永远都难以理解的。
从法院出来,我们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附近的茶馆坐了下来,我跟律师在那里谈上诉的事情。
律师的意思有可能上诉都没有办法,这个判决是不公正的,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如果还在滨城审理,那肯定不行,不过就算是在南海审理,那还是不行的,可是总不能出了南海吧,所以说,就算再次上诉,白玲行贿的事实难以改变,不管怎样,这次白玲是要坐牢的,我心里很明白,但是十年,那太久了,也许白玲剩下最好的时光就是这十年,时光对于一个人的生命来说那是很宝贵的,我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我的心里异常的焦虑,如果这个结果一旦下来,白玲一生也许就这样差不多了,我会等她,我们都会等她,可是那漫长的十年,我不能够陪她,甚至是连拉她的手都可以,给她一个拥抱都不可以。
一柔说:“我出去下!”她刚要站起来,我拉住了她说:“一柔,回来!”
一柔说:“我去下卫生间——”
我说:“不要给你爸爸打电话,这个事情找他也没有用,你不管怎样都是没有办法的,别那样,坐下来!”
一柔说:“那能怎么办?难道让姐姐坐十年的牢吗?不就是行贿吗?哪有不送钱的?为什么姐姐就要承担这些?这不公平,不公平,这肯定是他在作手脚,我至少可以让他放姐姐一马,让姐姐少判几年,那不好吗?”
一柔说的没有错,可是他既然这样做了,又怎么能够收手呢?
我刚要说话,一柔生气了,说:“我就要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说着,她出去了,她出去后小萱说:“你去看下她!”我站了起来,小萱也跟了上来,在过道里,一柔在那里很大地声音说:“爸爸,何必呢?她只是一个女人,你是有女儿的父亲,你爱我们,可是人家也有父亲,只是不在了,再说了,当年,如果没有她父亲,又怎么能有你今天呢?你就放过她不行吗?爸爸,我错了,我是不该那样,我就只求你这件事情——”
我走到她旁边,一柔在那里哭,脸上都是泪水,哭的很伤心,她接着就说:“怎么可能不关你的事儿,那个人是你的人,你明明就是让他收的钱,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这样做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吗?”
我听到对方的电话里说:“一柔,你不要这样说,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你要把你爸爸气死的话,那你就继续这样跟爸爸说话!”一柔只是哭,不再说话,我搂了搂一柔给她擦着眼泪,她靠在我的怀里对她爸爸说:“爸爸,你别这样,从小到大,你都是最爱我的,我从来要的你都会给我,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我,这一次——”
“你不要再傻了,你为了那个男人竟然去帮他爱的女人,你多么傻啊,丫头,你这样是何苦呢?你这么爱他,他是怎么对你的,这不是很好吗?她坐牢了,是不是?还有——”
“不好,爸爸,我是爱他,可是我没有怪过他,他本来就是爱姐姐的,是我后来的,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为了我这样做,我不会感谢你的,我会,我会不喜欢的,爸爸,别这样,求求你好不好?放过姐姐吧,给她一次机会,你只要帮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永远都不跟他见面,我会找人结婚,我会安分地过日子,爸爸,好不好?”
“可是我怎么帮她?这是法院的判决,你让我怎么帮她?不过,你最好是离开他,找个人好好地结婚,这是我希望见到的,这样吧,你先别哭了,爸爸跟你说啊,这事情啊,跟,跟爸爸没有关系,知道不知道?我看吧,能帮上就帮吧,不过,我不一定能帮上啊!”其实姚万山这样说,我也就明白了,他是不会帮的,他只是不希望见到一柔这样伤心而已。
一柔挂了电话,她回头看着我,然后扑到了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说:“爸爸会帮她的,应该可以,爸爸很爱我,他,他不会不帮的!”
我紧紧地搂住一柔,眼泪无声地滑落,我疼着她说:“乖,别哭了!”她点了点头,给我擦着眼泪说:“你也别哭了,没事儿的,只要爸爸能够帮姐姐,我做什么都愿意,我爱你!”
我的眼泪又是出来了很多,我想没有人不会被这些感动的。
姚万山没有帮我们,这是我预料的,一个星期后,我们上诉,结果开庭审判的结果是维持原判。
而就在庭审前一天,龙永强给我打了电话,说小沫情绪又是很不好,他希望我能够在庭审结束后回一趟北京,可是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但是我当时答应了他,我当时是什么心态呢?似乎是还有个机会可以出卖自己吧。
当终审判决出来后,当我看到白玲站在那里猛地回头对我们笑了下后,我再也无法控制,我望着她,哭的像个孩子,我第一次知道在法律面前,在这些权力面前,我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她喊了我声:“小林!”她叫我那声很冷,很严肃,我去看她,她冷冷地看着我说:“干嘛呢?”
我忙不哭,她皱了下眉头对我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把小萱和一柔带好!”
一柔张着嘴大声地哭着说:“姐,姐!”
小萱也哭的不成样子,喊着她。
我闭了下眼睛点了点头说:“恩!”
时间似乎停止,空气已经凝固,我的身体在颤抖,从未有过的情绪似乎要把我带着离开这个世界。
小萱和一柔在那里哭的无法控制,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她在那里微微地笑着,那笑美的是我见过她笑的最美的一次,就犹如那年的夏天,我在这个城市见到她时一样,她也曾这样的笑过,那是我们爱上过后,她在那夏天的街上,在开车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在那床上,在我们光着身体缠绵在一起过后大汗淋漓的幸福里,她就是如此的笑过。
她牙齿咬了下嘴唇,眯起带着微笑的眼睛平静地转过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