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从未改变过。
人类创造了战争,战争却毁灭了人类。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世界已不是我们熟悉的世界。
夜幕下,路边一滩浓稠、深绿、腐臭的液体散发着淡淡莹光,照亮周围一小片地方。与它那难闻的恶臭相比,最危险的却是其中蕴含的致命辐射。
污水中,散布中各种难以辨清本来面目的各种瓶瓶罐罐,许多锈蚀严重分不清是什么的金属构件散落在周围,不明物体在污水中浮浮沉沉,被同样染上了深绿色。
本应是生命禁区的水洼周围却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杂草灌木顽强的生长着,似乎在向那致命的辐射发出生命的宣言。
水洼上空,一点幽深,惨绿的莹光闪闪烁烁,缓缓在空中飘移着。
借着水洼中的微弱绿光可以看见,空中漂浮着的,是一只莹火虫,那闪烁的莹光,正是他的尾部所散发。然而这只萤火虫却不是我们熟知的生物,半米长的身躯,翼展更是达到一米,头部一对幽黑深邃的复眼正散发着幽幽冷光,口器中的几对似铁钳般的尖齿正不停的翕动着,模样狰狞而恐怖。
水洼旁,时常会有体长近一米的巨鼠不知从何处钻出,吱呀乱叫着,晃动着巨嘴中白森森的牙齿,从污水中冲过,溅起一片惨绿与腥臭,又消失在远处的犄角旮旯中。足以杀死任何一个普通人的辐射仿佛对巨鼠毫无作用,然而细看,鼠身上几点斑驳的毛皮下露出的腐烂肉块却又似乎说明,辐射对它们并没完全没有影响。
莹火虫向上飘升,停留在一幢倒塌了一半的建筑露出的横梁钢筋上。夜色中的世界,是一座已化为废墟,焦黑倒塌的建筑密密耸立,汽车残骸四处散落,一块战前知名饮料的广告牌倒塌了一半,被风一吹,发出吱嘎如夜枭般的金属摩擦声。
夜色下的世界,处处残垣断壁,四野一片荒芜。
破败的马路不远处的街角处突然亮起火光,人类说话的声音随之传来。
火光刺激下,萤火虫振动飞起,隐向建筑的黑暗之中,当其靠近地面时,突然,一道急促的破空声袭来,萤火虫顿时发出阵阵尖锐的哀叫,强健的节肢在遍布砖石,钢筋垃圾的地面划出片片尘埃,背部的翼翅也拼命扇动,却仍逃不过被抢入地下的命运。片刻后,哀叫声嘎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某物进食时的喀嚓声。
导致萤火虫丧命的火光映射下,走出了三个中年男子,每人都是标准在荒野中流浪平民打扮,衣服破旧而肮脏,从那此破洞中露出的肌肤上可以看见一块块或绿或紫的斑块,这是被长期暴露在荒野的辐射中和长期食用被污染过的食物和水所导致的。
三人身后都有一个巨大的背包,重量不轻,将他们的腰都压得微微弯曲。
“老杨头,你两个孩子都快十岁了吧?”走在前面举着火把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是啊,还有一个月。”最后面的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一个憨厚了笑容。
“听说你家大小子身手不错,将来说不定能成为武者,到时你老杨家就享福了,说不定还可以住进基地市去,再也用不着像现在一样将脑袋别在腰间出来跑货了。”中间的中年男子不无羡慕地说道。
“承你吉言,承你吉言。”老杨依旧憨厚地笑着。
“我更看好你家老二,那份聪明劲,啧啧!”
“呵呵!那里那里!就一傻小子。”性情有些木讷的老杨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复别人的夸奖。
火把照在路旁的水洼上,反射出一片莹莹绿光。三人都皱了皱眉,右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悬挂着的自制武器,按照他们多年在荒野中生存的经验,有辐射源的地方,旁边多半会有一些变异兽出没,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在路的另一边,尽量远离那片污水,生怕惊动那些恐怖的家伙。
有惊无险地前行着,火光渐行渐远,此处又恢复了寂静与荒凉。
白日,太阳炽烈如火,核战中的辐射尘几乎将臭氧层全部烧光,紫外线毫无阻拦的倾泄下来,强度不知比战前高了多少倍,就算是最好的防晒霜也不能阻止它地穿透。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隐藏在一块厚布中趴在光秃秃的山石上,布块肮脏破旧,已让人分不清其本来颜色。高温让他额头汗如雨下,但他却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仿佛对这严酷的环境毫无所觉。
离他们二十米远处一颗枯萎的树干上有一只体长一米白乎乎的肉虫粘在上面,正贪婪的吮吸着树干中所剩无几的汁液。
虫背上的那根绿线若隐若现,随着虫子吸吮的动作而起伏着。绿线中间断开的地方就是它的大脑所在,射那里就能一击致命。
男孩叫杨震,是无数在荒野中挣扎求存的流民中的一个,双眼死死的盯住那只巨虫,举起了手中的自制弓弩。那双手脏兮兮的,却稳定而有力,仿佛那把足有他半个身子长的弓弩在手中毫无分量般。
“注意风向,箭矢会被风吹得歪斜,提前计算好。”杨震口中喃喃着。同时右手握住弓柄,左手吱嘎一声拉开了弓弦,从背后的布袋中取出一只弩箭放入弩身上的凹槽中,弩箭也是自制的,只是一根竹条端头装了个磨尖的金属箭头而已。
弩身上并没有瞄准器,但杨震还是一丝不苟的瞄准着。
“嗡!”竹制弓臂瞬间弹回原位。
“吱!”下一个瞬间,肉虫发出尖厉的哀嚎声,要害遭受重创的它再也无力吸附在树干上,肥胖臃肿的身体摔在地上扭曲挣扎着,绿色的汁液从弩箭的插入处缓缓流出。
一分钟后,肉虫停止了扭动。
杨震掀开厚布站了起来,他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长相很普通,身上的皮肤很黑,但却并没有受到辐射后形成的各色斑块,在现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美男子。他速度飞快,二十米的距离在他脚下只是几个纵跃便已到达。
来到虫尸旁,快速从地上捏起一个土团,然后将虫背上的弩箭一把拨下,在虫尸中的液体喷溅出来前闪电般地将土团堵在创口处。这汁液对荒野中求生的人们来说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了。处理完虫尸,又将将弩箭的箭头仔细在身上擦了擦,收入了背后布袋之中。
做完这一切,杨震用手拉了拉巨虫的尾巴,似乎在掂量它的重量。随后,他弯下腰,用手环抱巨虫的肥腰,然后抬手挺腰,嗒的一声将巨虫扛在肩上。巨大的虫躯软软的耷拉下来,杨震小小的身体似乎被整个包裹了进去,只露出半拉脑袋和两只略显瘦弱的小腿。
走在光秃秃的干裂大地上,抗着巨大的虫尸,杨震的速度并未减缓多少。
天空中的灰云不断变幻着,湛蓝的天空碧蓝如洗,阳光如火一般倾泄下来,浇在因酷热而干裂的大地上。
“砰!”虫尸被扔在一间破旧的帐篷前,听见响声,从里面走出一个衣着破旧,面黄肌瘦的妇人和一个和杨震年龄相仿的男孩。
这是他的母亲周心兰,弟弟杨动。
杨动长相和杨震有八分相似,只是皮肤略微白皙一些,令人惊奇的是,从他那破衣烂衫中显露出来的皮肤同样光洁,同样没有辐射污染后形成的色斑。
“小震!累不累?”周心兰关心的看着杨震。递上一个只装了不到50ML水的破碗,荒野的水异常珍贵,杨震一家人每天能获得的饮水还不到100ML,这还是因为杨动的功劳,其它流民只有更少。
“妈!”杨震向着他的母亲周心兰喊了一声,随后便沉默地接过了破碗一饭而尽。。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从小不爱说话。”周心兰因营养不良和被辐射照射而变得蜡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哥!收获不小啊!”杨动蹦跳着来到虫尸前,东摸摸西按按,饶有兴趣的模样。
杨震来到他的身边,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道:“交给你了。”
“没问题。”
杨动没有让哥哥帮忙,自己费力的将虫尸拖到帐篷一旁的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旁边,几米的距离已累得他有些气喘吁吁。
杨震和杨动是双胞胎兄弟,核战后的荒野,食物匮乏,饮水稀少,而且双胞胎先天不足,比之一般孩子更难养活。但母亲却宁愿自己挨饿,也要将那仅有的一点食物给予两个孩子,父亲为了赚更多的钱没日没夜的奔行在杀机四伏的荒野之中,在伟大的母爱和父爱地关怀下这两兄弟顽强的活了下来,而且发生了良性基因变异。杨震是哥哥,比弟弟大两分钟,身体外形虽与寻常小孩无异,但力量与速度却远超同龄孩子,现在刚十岁,各项身体素质就全面超过了父亲。
弟弟虽身体较弱,但却聪明过人,智力超群,经常利用一些简陋的工具和原料鼓捣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发明。比如那个时不时可以发出一些断断续续声音的收音机,那个可以将虫子体内的汁液中分离成饮水和食物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