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板脸的模样都与他又几分相似,奇栽!”银蚀这个人的人脸好生稚嫩,与他相比田音仿佛都要大些,说话摇头晃脑佯装成教书先生的模样,画面十分违和。
田音估计他当时出来阻拦鬼澈也就做了做样子,并没有真的想帮忙罢。此人不熟,地位颇高,主动搭讪,准没有好事。
她不想多生事,福了个万福,转头回去,银蚀掉头拦住她:“诶,这么急要去哪里?找那小魔头去?那小魔头有什么好,莫不如陪我聊聊天”
“妾与贵人素不相识,实在没什么好聊的”田音干笑。
“无妨无妨!咱们就聊小魔头!”言罢抓着田音一瞬的功夫便到了一处凉亭。已近七月,天正是热的时候,此凉亭建在湖面上,亭子里立有处扇子,旁边的侍从扳动转手,那扇子便转起来,丝丝凉风吹来,甚是凉快。
“咦~这扇子真是好物”田音瞧那扇子精致,扇出来的风与别的扇子不同,竟透着凉气,感到十分好奇。用手去摸那扇面,细腻冰凉,心叹道不知是什么名贵的材料,才做得出这样好的手感。
“人皮扇,小魔头送的,他可多得是,你没见过?”
吓了她一跳,立刻收回手,看看扇子又看看银蚀。言嬷嬷众人一路小跑,撵到凉亭时正巧听了个尾巴,草儿胆小,一头扑进言嬷嬷怀里。言嬷嬷体胖,自己气还没倒匀,怀中便扑进来一个姑娘,往后退了两步,腰身抵在栏杆上才停下。
“哎呀,你没见过小魔头书房走廊上的灯笼?”
田音点点头,自然见过的。书房外的廊上,两边都是灯笼,足足七七四十九只,晚上点上灯,莹莹烛火照得那条路特别好看,她时常蹲在书房门口,伸头欣赏那景色。
“那何故惊讶这扇子?这些扇子不过是做那灯笼剩下的人皮蒙的,送了点边角料给我罢了”
“你……你……你……你是说……那灯笼是……是人皮灯笼?”一阵寒意心脚底升起,全身恶寒。亏她还觉得好看,无数次从灯笼廊跑过,得是多少条无辜的生命做成的美景?此时只觉得自己脚边都是嗖嗖的凉风。
“贵人今日要同妾聊什么?”开头就聊这事儿,田音断定这人没安好心,已萌生了退意。倪管事此时上前来扶她,田音望了她一眼,她不住的朝她眨眼,田音则是一头雾水,不明其意。
“弱点,你将南心觅的弱点告诉我,你有什么条件,随便提!你银蚀大爷保证做到!”
“额……为什么?”
“为什么啊?因为我想打败他!这归墟堡继人本来是我,他来了之后,最后一场比试我输了,他就成了继人。我若杀了他,这继人之位就回到爷爷我手里了!”一个本正经的狂她,怎么都觉得他是偶然遇到她,想作弄一番。
站起来抖着不听话的腿道:“贵人另觅他人罢,这差事妾做不了!妾也没有什么愿望,他诚有千万个不好也是妾的夫君,天底下哪有妻谋害夫的?”
银蚀也不拦由她走,而后放声大笑,“哪里有什么妻,他不过想借你的肚皮,还君上的一个情吧!”
笑的田音心里发毛,回头看了一眼,银蚀脚踏进湖面,悠然离去,脚步落在湖面扬起点点涟漪,却甚稳当。
好端端的出来散步,有这番际遇,再好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银蚀大人是捉弄您的……”倪管事轻声说道,田音眼睛一亮:
“那……那人皮灯笼是假的吗?”
她不说话……
“那……那……他和少君争位也是诓人的?”
还是不说话,田音急了:“那都是真的,他捉弄我什么了?”
“银蚀大人控制不了鬼大护法,就是没有少君他也做不了归墟堡的继人,只是……他确实输少君一头又不服气,性子火爆一点就炸。这种事情这些年演过多次了,您不必放在心上,他也就纯粹想给少君添添堵罢了!”
确实够添堵,田音已经两顿吃不下饭。总是梦见那些灯笼,渗出的血,漫得到处都是,惊醒一身的汗。
南心觅数次来看她,都是精神不济,破天荒的提出要带她去城中转转。
这件事吸引力还是挺大的,她太想暂别此地了,忙不迭的爬起来收拾拾掇,心里乐开花。南心觅对其它一切都很冷漠,唯独对她很温柔,他的温柔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想象自己对他发的脾气也不过是仗着他对她的宠爱和纵容罢了。
待坐到马车里,撩开帘子看看前面的人,再看看后面跟着的人,她头疼的紧。田音、草儿、言嬷嬷和倪管事坐马车,南心觅前面骑着马,言风的大刀太长太显眼,穆霜儿的鉄扇锃亮,齐羽倒是文质彬彬就一把羽扇,但他那面具着实不友善,后面还跟了十来个青卫。
“这么大阵仗,个个又凶神恶煞哪里像逛街?人都吓跑了!”
田音像泄了气的皮球,歪在草儿肩上,彻底认命了。
“姑奶奶偷着笑吧您,您这待遇少君是真上心了,老身我曾有幸伺候过君上的侧室和冰夫人,那都没有您这样的派头,君上可不若少君这样花心思”
倪管事白了她一眼,因鬼澈兽血发作后她的一系列操作,田音多少有些不待见,当然她不待见的方法有限,顶多是不搭理,私下少碰面。想想倪管事若无手段城府,又怎么掌管地面上众多女眷,自豆蔻年华到如今几十年屹立不倒?“音儿,最近你身边总是围着好多蜜蜂,怎么回事?”
车里又飞来几只小蜜蜂,围着田音嗡嗡的飞,草儿拿着团扇拍,人还没蜜蜂灵活,忙活半天也是百忙。
“好草儿别忙了,无用的,反正也不蛰人,随它们高兴咯”
受伤以后的怪事之一,随时都会有一个两个的蜜蜂围着她转,赶不走又从来不蛰人。听到不蛰人,小草才勉强放心。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奇怪,还赶不走了,带回去问影总管要些驱虫除虫的药。
田音偷笑道,短短时日她和草儿都成长了不少。褪去稚气,开始有了计较和心胸,正如南心觅说的,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没有谁觉得你无辜便会让着你。如果自己不成长,没人能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