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后,顾汐睡的明显好转了很多,但仍旧梦境复杂,极度不安生。
在梦里,她梦到自己身着洁白的婚纱,圣洁的头纱遮面,在花童和伴娘的陪同下,缓步走上了红毯,携进教堂,却在落吻的那一刻,面前男人的面目突然逆转,从曲洋,变成了傅柏琛。
他的表情突变,猛然一把推开了她,“我恨你!是你父亲害死了我父亲,你也是帮凶!”
她来不及解释,便被他长臂一推,跌入混沌的巨大旋涡,身后的黑暗像无尽的深渊,庞大的席卷着她,跌入其中,难以自拔。
再度睁开眼时,却发现手肘下面垫着的是期末考试的试卷,顾汐愣了愣,才蓦地发现,竟然不过是在高中。
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幸好,也只是梦!
这样,她就没有经历过嫁给他,再分开的疾苦,不会经历那些惨绝人寰的伤痛,也不会经历痛彻心扉的记忆。
他们也不会有孩子,她也不会失去小唯……
但是交卷的铃声响了,她浑浑噩噩的走出教室,外面的刺目的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她走啊走,就来到了外面,高中的校园,斜对面就是a大,还正好对着财经系,傅柏琛便是那里人人口中议论的神话高材生。
无意中,路过时,也会看到他清隽高大的身影,目光柔和而不可思议,他远远的看着她,彼此四目相对。
确实那样的不真切,但对顾汐来说,又成了今生最后的奢望。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转天的中午了。
顾汐的病情好了很多,可能是输液真的起到了效果,止痛药也很管用,身上的伤痛都感觉不到什么了。
她慢慢的坐起,看着空大的房间,床头桌上还放着便签,写着苍劲清隽的字迹。
“吃点东西,我去公司了,等会就回来。”
顾汐微微一笑,仰起头,看着卧房中的监视器,猜测着,自己醒了,其实傅曲洋应该也是能看见的吧!
她靠在床上,静默的坐了好一会。
梦境太复杂了,一晃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若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她自然的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上面的伤疤明显,但孩子,却没有保住。
可恶的江林绾……
蔓延的恨意,幻化成为动力,顾汐掀开被,下了床。
简单的冲了个澡,换身衣服,然后便坐在房间里开始各种忙活,打开电脑,翻阅书籍,她做了很多工作。
傅曲洋还在公司的时候,就收到了她发来的两份设计方案,还有企划部一直以来都很头疼的方案,也被顾汐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化解。
他盯着电脑中的邮件,神色沉浮,脸色变迁,随之拿起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顾汐这边,感觉就像是被人安装上了发条,怎么都停不下来,出奇的高效率完成了很多工作,然后又拿了外套和包包,离开酒店。
她开车先去了一趟医院,中心医院的vip病房里,看着昏迷一年多的季洺止,他还是老样子,亦如当初昏迷的时候,俊逸的脸上,清秀的五官,白皙的肌肤,不减如初。
“洺止——”
轻唤着对方的名字,但却得不到丝毫的反应,顾汐轻叹着,和他说了很多话。
大体上都是交代自己在欧洲的生活,以及遇到了傅曲洋,到最后,她握着他的手,呢喃着说,“很抱歉,我又要嫁人了,还是姓傅的男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估计这就是冥冥之中都已注定了吧!
像逃脱,却偏偏束缚其中。
顾汐喃喃自语,陪着季洺止坐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去医生办公室了解了下他的近况,最后,才离开了医院。
殊不知,在她前脚刚走,医生就将这一切都汇报了出去。
隔海相望的神户豪宅中,蒋冉安然坐在贵妃椅上,看着手机里医生发来的信息,脸色凝重。
难以遏制的怒意在心底凝聚,以至于攥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可恶的顾汐,明明都已经有了傅曲洋,有了傅柏琛,还惦记着季洺止!
不管发生什么,季洺止是她唯一仅剩的了,蒋冉说什么都不会再放手!
不对,不光光是季洺止。
还有傅柏琛。
这两个男人,她一个都不会放开的!
从医院出来,顾汐没有直接回酒店,反而,开车去了郊区。
这边的小区繁多,想要具体找到一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开车行在路上,问了很多路人打听,最后才找到了南汇小区,七号楼1304号,等她抵达这里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顾汐走进电梯的时候,傅曲洋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她接起后说,“抱歉,我在郊区呢,等会再回去吧!”
傅曲洋询问了下为什么,便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顾汐也站在了1304号公寓门前。
之前通过调查得知,肖潇在数月前,通过房屋中介,卖掉了市区的公寓,在这边找了个便宜租金的房子住下,具体原因不得而知。
肖潇是顾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关系最好的姐妹,无论如何,她都要过来看看才行。
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了女人熟悉的声音。
却在门打开的一瞬,就朝着她伸出了手,嘴里还说,“谢谢,麻烦了!”
顾汐怔住,“你在等什么?外卖吗?”
言犹在耳,肖潇也怔住了。
抬起头,便和顾汐视线相撞。
两人再次相见,肖潇的脸上却没有重逢的丝毫喜悦,她只是冷冷的,盯着顾汐,犹豫了下,才错开身,示意让她进来。
顾汐站在门口,没有换鞋,也没有往里走。
她有些惊讶,过后,竟然是浓浓的心酸和疼惜,眼神哀凉的看着肖潇,无法想象,曾经辉煌一时的畅销小说作家,此时此刻,竟然住在这种狭窄,凌乱,还单调简陋的小房间里,和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蜗居。
孩子在地板上攀爬,房间却因为太冷了,而导致肖潇和孩子不得不穿着极厚的棉衣,才能抗旱。
“我这里太简陋了,也太冷了,不如,你就先站在走廊上吧!哪儿还能暖和点!”肖潇说着,迈步跟着她去了外面。
顾汐吸了吸鼻子,扫去眼底的复杂,看着她,问出了心底的质问,“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肖潇,我走了以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