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狩堂,火食部。
在南渊公布处置之后,莫临终于因为伤势过重,昏了过去,然而在昏睡了一天之后,他却已能行走自如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飞奔到火食部内扫荡食物,喂饱饥饿的身体,堆满桌子的肉和酒快速的消耗,声势之大让接到消息赶至的风城雪也不禁目瞪口呆,他虽然看过莫临的大食量,却未曾看过他经历战斗体内能量耗尽的模样。
不过即使是褚海空等人也在现场,还是会再次怔住,这种横扫一切的进食画面,无论看几次都很有震撼力。
莫临一口接一口将凶兽肉吞进嘴里,仿佛是个无底洞,来到此地的风城雪本想交代他几句,不过看到他这般吃法后,便特地的点了几头珍稀的凶兽,让莫临吃的尽兴。
他本想送莫临回元始峰,不过却是分身乏术,因为南渊将他召了过去,把王易真的监管令牌交给了他,同时还交付他两个必须尽快完成的任务。
“师弟,你虽然已经能够正常行走,但身上的伤势还未完全好,还是得多加调养,以免留下暗伤,明天我会让人送些灵药过去,届时你便按时服用就可以了,食物的部份也不用担心,我已交代燕来,他会让曦狩堂每日送打几头凶兽过去。"
虽然风城雪说了许多,不过莫临完全没有听见,只自顾自的吃着东西,显然一时半刻还不会结束,风城雪摇了摇头,准备先行离去,却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一个灰发老头气喘喘的跑到了门口。
他的眉毛横竖上卷,脸上布满皱纹,眼神锐利而不见老态混浊,在他的左脸有一道长及颈部的伤疤,这道疤痕随着他的表情变化而上下抖动,看起来狰狞凶恶。
堂内的众人一见这老头的神情,都知道有人又惹他生气了,只是到底是谁这么倒霉呢?
老头名叫魏青泉,在玄照宗的岁月已不可考,只知道从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在此了,老头脾气古怪,谁的面子都不卖,不过却没什么人敢得罪他。
曾经有弟子天才扬溢自视甚高,瞧不起这魏青泉,对他好是辱骂一番,虽然当下魏青泉并没有什么反应,没想到数十年之后,这名弟子竟然连真血境都突破不了,让人不敢置信。
虽然许多人都隐约的知道是他动的手脚,但却都拿不出证据,直到当时的宗主知道此事,带着这名弟子去叩头认罪,这名弟子才能突破至洞冥境,但是这么一担搁,却已被同期的其它弟子远远的甩开。
这样的例子所在多有,不止真血境,就连洞冥、命元境的弟子都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久而久之,魏青泉的事迹便传了开来,众弟子口耳相传之际,也都知道他是不能得罪的存在了。
只不知为何,魏青泉后来居然在藏月峰定居下来,而且没有再离开过。
魏青泉一进门就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不耐大声道:“那个没经过我同意就跑出听泉阁的人在哪?"
正坐着的风城雪听到魏青泉的声音,心中暗呼不好,果然他眼神游移一会儿之后,发现了莫临的存在。
他走到莫临的面前,气愤的大叫道:“小子,你难道不知道是谁在帮你治伤的吗?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竟敢走出听泉阁!"
喀喀喀!
莫临仿佛没有听到般的,继续发出着撕咬咀嚼的声音。
“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便是峰主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小子,你听见没有?"
魏青泉一脸忿忿的念叨着,没一会儿他注意到了一旁的风城雪,指着他怒道:“是不是你小子把他带出听泉堂的?他这什么态度,对老人家这么无礼,早知道我就放他自生自灭,白瞎了眼。"
风城雪连忙摇头,撇清道:“魏老,师弟他是因为肚子饿才忍不住跑出来的,请您原谅他。"
“肚子饿,你当我没饿过肚子吗?少吃一顿能怎么样?能饿死人吗?你知道我在他身上敷的三叶莲心膏,是我花费多少天才研磨出来的,莲心药力浸体,不止修复他受伤的内脏,更能助他锤炼全身,但是这样一次的随意起身,你知道会让药草的效果浪费多少吗?"
“他这般胡闹,让伤势晚了几天才好,若是旁人不知,岂不是说我医术不精!"
魏青泉越说越气,仿佛莫临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他看莫临还在吃东西,忍不住用手指着莫临的额头,怒道:“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你是聋了吗?你……啊!臭小子,放嘴!放嘴!快放嘴!"
魏青泉被咬住之后,连连发劲仍甩不开莫临,气的他只好调动灵力将莫临的嘴巴震开,才将手拔了出来。
嘴巴被震开的莫临恍若未觉,依旧继续吃着桌上的东西,让魏青泉一阵无语,本想再念叨的他,此时忽然注意到莫临身躯上隐隐的散发着奇异的光泽,这些只有他能看见的特殊之处,顿时让他眼睛一亮。
“我说这小子一贯吃东西都这么的……粗鲁吗?"
“嗯,大部份是如此,师弟他对食物的需求和我们有些不太一样。"
魏青泉听了风城雪的话之后,若有所思,脚步绕着莫临左看看右看看,不过距离却是拉开了一小步,相当谨慎,他转了几圈之后,忽然发现莫临的体外有一层淡淡的银光,只有魏青泉身怀异法才能看见,惊讶之余,他暗暗的发出一道灵力侵入莫临身躯。
这道灵力侵入后,一开始的时候如指臂使,魏青泉指哪便往哪,但数息之后,却脱离了他的掌控,仿佛陷入泥淖之中,无法动弹,到最后更一点一滴的消失不见。
如此情况令魏青泉大为不解,幸好这灵力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这小子的伤势竟然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这怎么可能,他的五脏六腑还没开始转炼,即使有莲心药力的襄助,也不能在一日内就完全复原,这小子有古怪。"
这发现不禁让魏青泉双眼发光,一反之前气极败坏的模样,洋溢着喜悦。
一旁的风城雪皱起眉头,他知道魏青泉的毛病,忍不住的提醒他道:“魏老,他可不是藏月峰的弟子,您老也无法离开藏月峰,可不要对他有什么想法才好。"
“哼!"魏青泉瞪了他一眼,显然不满被揭穿内心的想法。
半个时辰后,莫临放下只剩下骨头的兽腿,满足的发出了一声饱嗝,这时他却见到前方有一名陌生的老头正以饥渴望着他。
他看到老头眼神传达出的讯息,心里觉得不忍,便端过了桌上还剩下的一盘兽肉推了过去,同情的道:“老伯,你饿很久了吧?这里还有几片兽肉,给你吃吧!放心,不够的话,还有很多。"
“……。"
……
元始峰上,黄昏时分。
风城雪并没有和莫临一起回元始峰,只说他另有要事,几日之后再来探他。
莫临看着峰顶的建筑,之前没有仔细观察,此时在夕阳的晖映下,他才发现峰顶的殿堂上头似乎有什么笼着着,在昏黄之际散绽放着微微的亮光,一明一灭,犹如正在呼吸般。
北风凛冽,也快到了降雪的日子,虽然这等温度,他还没有在意,不过少了陆滚滚,偌大的元始峰就剩他一个人了,这空索萧瑟的孤单,倒是让人倍感凄凉。
“接下来的三年都要这么度过了吗?可是没有正天策,又该如何遏制体内的乱道之力?"
这几日下来,乱道之力的确带给他许多帮助,但是他又隐然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为何在道树上他会面对光明法则的镇压,他可不信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试图想要看透那道索之后的迷雾。
而在月刀岭时,为何明明承受全程月力侵体的他,却是一把刀胚都无法拔出,这其中必定有古怪,而他身上最古怪就属乱道之力了。
“也许该试着与乱道之力沟通看看。"
他想起和光明法则战斗时,与符文之剑的心意相通,心中隐隐的觉得是可以实行的,天色虽然开始暗了起来,不过他已经躺了整整一天一夜,此刻的精神正好,等回到小屋之后,就要来研究一番。
然而此时,一声轻响惊动了他,像是非常细微的脚步声,然而在一番探察之后,却没有发现四周有任何人,连只虫子也没,一时间让他觉得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但是小心无大错,他记起了夜亭山上的教训,随时保持着戒备,这突然的变故,也令他加快了脚步,不久后,他抵达了小屋,迅速进门之后,就快速的将大门关起,看见掩起的门扉,他的心情突然间放松,此时他忽然感到自己全身疲软,头脑昏沉欲睡。
这股睡意来得又猛又急,任凭他意志力强撑也毫无效果,不过三息,他就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一道人影才从黑暗中走出,啐骂道:“臭小子神经兮兮的,害我得花费更多的灵力,不好,拖了太久的时间,得赶紧研究一下,若是不小心被发现就不好了。"
在这人影出现在元始峰上的时候,数千万里之外的东阳镇,季冷正在冲着一壶保存数十年的珍茶,在等着茶叶舒展慢慢散出茶香的时候,这时他却突然想起了莫临,同时心中泛起淡淡的不安,但是他能感觉的这不是生命垂危的迹象,更像是一种曾经接触,很熟悉的感觉。
他精通天机之道,修为渐深,时常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灵思,他抚摸着那壶热茶,一面回想道:“这种感觉很像是老头子的日曜邪月经,亦正亦邪的,莫小子的身体这么的古怪,该不会被老头子发现了吧?不,应该不会,老头子长年身隐居在藏月峰,莫临是去真一峰,新入门的弟子不会那么快到其它山门去的,所以老头子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的。"
季冷想到此,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不过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