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哪怕是贪吃惯了的爷爷,都早起整理衣冠。倏玉辰更是心情激动,换下了糟粕不堪的麻衣,穿上了娘亲早就给他准备好的棉衣,上面还残留着娘亲的味道,想想记忆犹新!洗脸的时候,难得的把脖子都搓洗了一遍,对着锈迹斑斑的铜镜照个不停。
一切准备完毕,拉着爷爷的手,穿过自家的庭院,一老一少有模有样地行走。
没走几步,遇见了翠玲和她的妈妈,倏玉辰难得的热情翠玲打了招呼,翠玲看着倏玉辰心情特别激动,还好有家长在,没有什么大的举动,吓得倏玉辰浑身冒凉气!
翠玲的妈妈很友善,对着爷孙二人,微笑点头示意。倏玉辰发现翠玲又比过去胖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她扎起了羊角辫,胖嘟嘟的脸,颤动的笑着,显得特别可爱!
他们结伴同行,临近分隔东西大寨的沟边,又遇到了严冬和他的大哥,仿佛是众人商量好了一样,艳阳和他的爸爸也汇聚在了一起。沟西边的四个小伙伴,无论如何,总算又聚到了一起。
最开心的莫过于艳阳了,他看到严冬和倏玉辰的时候,欢欣不已,犹如脱缰的野马,撒欢的跑到近前,家长们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四个小伙伴,旁若无人地追逐打闹行进着,俨然一副朝气蓬勃。
他们都拥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大寨的小灵院的所在地。四个伙伴是小灵院的新生,童年也在今天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他们毫无顾忌地向少年迈进,踏上新的人生旅程。
小灵院位于大寨的最东边,洞山的山腰之上,常年与世隔绝。
虽然绝大数老师都来自大寨,但不受大寨的掌控,地位超然而神秘。周围林海密布,因为有一条清幽弯曲的小径通到山脚下,连接大寨的主路,也算是接触人间烟火。
这里是大寨的人们最熟悉的陌生之地。熟悉指的是它一直在大家的身边。陌生的原因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知道小灵院里到底住着多少老师,也不知道小灵院的院长是谁!
所有的孩子到了八岁的时候,都会到这里开灵识字,所谓的开灵既是一种神秘的方式。大约五年的时间,除了回家吃饭睡觉,不允许有任何人到这里来看望。家长们只有在收徒的这一天,可以带着孩子到山脚下的小径边等候,如无特殊情况,更不允许再次到来久留!
锻炼孩子们的老师更加的神秘,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是谁,即使知道也不敢胡言乱语。指定的老师会带领孩子们一直学习五年,被大寨的人,神秘的称呼为执鞭之人!
就这样年复一年,每年都有新来的面孔,每年也都有离开的面孔。
离开的学生,大部分都会重新回到家里,用他们学到的东西继续在大寨里生活。只有极少数人,秘密的接到通知,继续到总寨学习灵术,甚至以后去往更遥远的地方。
几代人下来,仅有寥寥几人侥幸去过那里,他们都取得了惊人的成就,那个地方被称之为大灵学府,是所有学习灵术之人向往而神圣的地方。根据大寨之人的传说,那是天女族的都城莽荒,由全人类的鼻祖风巫创立。
只是美好的总是离人太远,甚至变成一种奢望。既便如此,每一位父母都相信,自家的孩子都是上天赐给的最好礼物,也都相信他们有机会去大展前途!所以不论有多大的困难,大寨的人都一直坚持,把自己符合年龄的孩子送到这里。
奢望也是一种希望,有希望的人不会迷失方向。
大寨数代人生活在这里,小灵院自始至终都与之陪伴。使得仿佛就像过节一样,大家都会记得收徒这一天,并且极为重视。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一个充满殷切期盼的习惯。而所有的期盼都从这条清幽的弯曲小径开始。
这条小径十分的诡异,就像分割大寨东西的水沟一样,这里是洞山洪水的必经之地,而且蜿蜒陡峭,走路的时候要极为小心。曾经有大寨的老人跟小灵院多次沟通,希望把它修缮一下,方便孩子们来去进出,但都没有得到同意。
因为是通往小灵院的唯一之路,历年的学徒每天来来往往,将杂碎的山石和泥土踩得结结实实,光滑明亮,不长一根青草。所有人都坚信,如果这样继续下去,这条小径会变成一条弯曲陡直的梯子,直到小灵院与世隔绝。
就是这样一条小径,上面竟印着大小不一的足迹,没有任何的规律可循,连成年人都不知道它上面,雕刻着的是什么,很明显那是学徒的足迹,代表不了什么。但小灵院却让所有的学生在上面寻找规律,寻找自己的天赋,以便开灵成功,可以运用各种灵术。而没有开灵成功的孩子,只可以在小灵院识字,无法学习灵术。
幸好孩子们是上天赐给大寨的精灵,几乎没有例外的都可以在这里开灵成功。很多学徒已经变老,他们在回忆自己开灵的时候,都觉得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你无法用任何一种语言去描述到底经历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有了这份奇异的经历,那便是开灵成功,学习被世人认可的灵术!即使没有得到去总寨学习的机会,灵术也会让人受益终生,发挥自己的特长,指引生存的道路。这是小灵院一直存在的重大意义。
沟西沿的距离小灵院比较远,所以大家起的都很早,等他们来到小径开始的地方很久,沟东边的家长才带着孩子陆陆续续的到来。
孩子们欢天喜地,家长们相互祝福,哪怕是之前有再大的矛盾,也都会冰释前嫌。大家都想给自己的孩子做出榜样,以便孩子们在小灵院可以更加的团结。
这当中也包括当代的族长,此时他已经没有任何的身份地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长。他带着自己的侄子柏皇男慢慢的走到倏玉辰和爷爷身边,面带微笑,目光和蔼。
尽管倏玉辰和柏皇男不怎么对付,但他的爷爷倏志鹏和族长却是出奇的要好,否则族长也不会力排众议将倏志鹏安排在大寨西边守护夜晚。两个人见面相互拥抱,族长拍了拍倏志鹏的肩膀:“老头子,你看你的岁数越来越老了,人活着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像个娘们儿没有几根!”
倏志鹏浓眉倒立:“你小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吗?怎么和老人家说话呢!”
族长没有任何的收敛之态:“年纪大多吃几斤盐除了浪费还有什么了不起的,论辈分我比你大,我没让你叫我一声叔叔,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
倏志鹏面色稍缓:“再怎么论咱们也没什么亲戚!只不过看在你穿开裆裤的时候跟着我混过,也算是交情深厚吧!这样吧,还是我以前的提议,论辈分太俗,我们年纪相仿就以平辈相交,你就叫我一声大哥,我也勉勉强强答应一下吧!”
族长面色骤变:“我勒个去,你个老东西,拐着弯的又要占我便宜!”
倏志鹏也不客气,一副无赖模样:“怎么啦!老子就是占你便宜了!老子现在年纪大了,动弹不动了,又不能带你去偷沙果了,不占你便宜占谁便宜?”
族长豁然哈哈大笑:“看在你大我七岁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倏志鹏的嘴唇稍微抽动了几下继而消失不见,怀念之中眼神迷离:“是啊兄弟!你看你也变老了。”
族长感同身受,却又不愿意承认:“我们的时代过去了,往事不复返,以后吃糠还是吃肉,就要靠他们了。”说着拉过身边健壮的柏皇男:“你看我的侄子,身强体壮,你们家那个小崽子,怎么也打不过啊!嘿嘿,总算替我报仇!”
柏皇男抖动了一下肩膀,冲着旁边的倏玉辰,扮了个鬼脸,倏志鹏的自尊心严重受伤,有些不开心,争强好胜的他到底吃了瘪儿!倏玉辰眼珠骨碌骨碌一转,用手指着柏皇男:“我承认你多吃了几斤肉比我长得壮,我现在打不过你!不过等我开灵之后学习了强大的灵术,咱们再走着瞧!”
倏志鹏点了点头,冲着族长道:“好戏还在后头呢!看见没有?我的孙子多有志气,我相信它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目标。”
族长哪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对着倏玉辰竖起大拇指:“好样的,我等着你超过他的那一天。”
柏皇男有些不乐意:“大伯,我一定不会让他超过的!”
族长骄傲的拍了拍柏皇男的头:“好孩子!有志气!”
旁边的倏玉辰一副鄙夷的神色:“谁说我要超过你了!”
柏皇男瞪大细细的眼睛,胖嘟嘟的说道:“那你打算要干什么?”
倏玉辰非常自信的道:“我要学好了本事,娶你妈妈婀花当媳妇!”
倏志鹏听完哈哈大笑,满是欣赏倏玉辰。再看族长的脸色,由青变绿,由绿变红,各种滋味掺杂其中,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最奇怪的是柏皇男!他没有觉得,倏玉辰的话对他有任何的羞辱,反而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说的是小姨秋水呢!”
一旁的翠玲却十分的不乐意,粗大的手臂一把拉过倏玉辰,转身凑到柏皇男面前,绕是柏皇男身强力壮,比起翠玲也有些黯然失色,不禁吓得倒退了几步!
“回家告诉你妈别做美梦了,我和倏玉辰自小定的娃娃亲,他注定是俺的男人,谁也不许动!”
柏皇男哆哆嗦嗦地道:“放心,一定没有人跟你抢!”
倏玉辰也吓得心惊胆战,不过终究身体太瘦弱,费了半天的劲都没有挣脱开,被翠玲推推嚷嚷的拉到了一边,留下族长和倏志鹏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忽然,众人放低了声音,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小径上。
但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端庄肃穆,一板一眼地从尽头出现,徐徐向众人走来,邻近大约十丈的位置,步伐而止。轻挽布袖整理衣冠,待众人全部集中了注意力,徐徐倾吐道:“今日小灵院开院收徒,诸位当仔细倾听,凡八岁大寨子民,全部上前!”
各位家长激动中有些不舍,慢慢的送自己的孩子到了前方,然后退回。孩子们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气氛,出奇的听话,在中年人的指引下,慢慢地站成了三排,顺着弯曲小径大步向上移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开始了新的征程!
就在他们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的时候,族长上前一步问道:“敢问灵师,今年的执鞭之人是谁?”
走在队伍后方的中年人慢慢地转过了身,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嗯?啊!今年的执鞭之人是秋水老师!”
众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了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秋水?”
“哪一个是秋水老师?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你这是啥记性啊!如果没记错的话,秋水就是婀娜家的那个丫头!以前叫婀芝,后来改为秋水!”
“哦,你是说那个丫头啊!她不是从大灵学府回来的那个吗?”
“对对对,嗯,就是那个!”
“那个老师好啊!有了她的教导,说不定咱们家的孩子五年之后,可以到总寨去学习!”
“是是是,你说的对,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哎,话又说回来了,不放心也得放心啊!”
倏志鹏大有深意的看了一下族长:“别和我说,你小子他奶奶的不知道!”
族长无奈地耸了耸肩:“你是知道的,就是知道我也不能说!”
小径的这边,众家长议论纷纷,不知何时才能离去,而另一边,曲径通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