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星辰越来越大,表面翻滚着火浪,红色的波纹卷起层层花瓣。时而顺畅平缓,此起彼伏,时而汹涌奔放,延绵不绝。倾耳细听嘈杂的声音,分裂出无数美妙的音符。有老人的坚毅,有少女的纯真,有孩子的活泼。之前带给人紧张不安的气氛转瞬而逝,仿佛真正具备了生命的智慧。
它们拖动长长的尾巴,宛如池塘里自由自在的蝌蚪,一颗颗大脑袋在天空之中自由的滑落,带着无尽的解脱。若果说真的有智慧存在,这些星辰自上方滑落开始,一直到即将结束,整个过程也不过一刻钟。为了这短暂的灿烂,它们一个个舍弃了高贵在上。想必那种挂在夜幕上的永垂不朽不是它们所愿意的。它们累了,疲倦了,耐不住黑暗中的寂寞,作出了自己真正的选择。
这份选择是曾经可能存在星辰之上生灵的集体意志,心甘情愿的渴望绽放。它们不需要长生的平淡,即便是时间短暂,也要刹那芳华。因而看起来每一个都是走在出嫁旅程上的新娘,追随在后边的尾巴是早已准备好的婚纱裙摆,青春朝气而萌动。舍弃一起也要踏上这条不归路,摆脱缠绕周身的束缚,生灵之幸福,不过如此。
薛岳和倾天满怀敬畏之心,认真做好自己观众的角色,没有觉得任何危险来临。尽管他们最终的疑惑没有解开,但这不妨碍此刻感受降落星辰的震撼。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最初的时候,之所以感觉到浑身不自在,那是被星辰凶猛的外表所误导,以至于不愿意看到那股刺眼的光芒,不愿意听心烦意乱之声。当他们听懂了声音的本质,也便认为光可能也是如此,现在证实了这个想法,看到的自然与众不同。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何尝不是如此。
最初接触的时候,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逻辑方式都有不同的表达,可能短时间无法接受别人的行为方式,直到相互之间产生摩擦,看到的全是对方的缺点。一旦沉浸在冷静中思考,本着理解的原则相互适应,看到对方的优点,风景处处美好。
砰砰砰!
星辰们没有像想象中跌落地面,带来恐怖的灾难。隔着数十丈高空达到了它们生命的极致,纷纷炸裂,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火。到处都是绚丽的光彩,点亮了黑色的星空。一道道璀璨闪耀,描绘出无数炫目的弧线,宣示着在此极尽升华。
白茫茫辽阔四野,也只能作为它的陪衬。
这处空间,此时此刻,它们是中心,聚焦一切荣耀辉煌。
……
“终究是幻术么?”薛岳似乎在自言自语,尚且不愿意从中醒来。
“听之幻术,不再是简单的幻术,更像是大师的手笔,演绎如此美妙。”倾天感叹道眼前所带来的震撼。
“从未见过有人施展过如此强大的幻术!”薛岳神色凝重。
“噢?连你的碧落之术都无法摆脱吗?”倾天十分诧异。
“所谓上穷碧落,也需要前方有阻碍。整个过程都没见到阻碍的存在,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明知是幻术,也无法摆脱,只能听之任之。”薛岳平静地道。
“本来就令我很震撼了,没想到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时间竟然存在如此之神奇,当是圣人所为。”倾天叹息道。
“这世间只存在四位圣人,众所周知,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擅长幻术!”薛岳摇摇头,十分的不解。
“听说山上的几大高手之中,有精通此道之人。”倾天提醒道。
“尽管我们还没有达到那种级别,但也相距不远。如果是山上的施展,我可以断定,绝对不会让我们如此的不堪一击,或者说人家不屑一击。”薛岳自信道。
“不是圣人,又不是山上的,又能这般如此。难道是——”倾天一副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看着薛岳。
“没错,只能如此解释。”薛岳肯定了倾天的想法。
“不可能,这都多少年了。风雷二位大人交替了几代,即便是方舟号称长生不老,不也是在数十年前死去了吗?”倾天显然不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由不得你不信。现成的例子的就摆在面前。小祸害此次跟着你们来,不就是为了小龙大人?难道你天真的认为,小龙大人只是个年幼无知的孩子?”薛岳鄙视道。
“那不一样!对了,你说谁是小祸害呢!请你放尊重点。”倾天显然有些对于薛岳的称呼表示反感。
“哼!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小龙大人只是二代!小丫头还天真的学什么御龙之术,妄图收服用来当坐骑,真是可笑。”薛岳嘴上不屑,还是改了称呼,算是妥协。
“少主虽然年幼顽皮,志向岂是你我这般凡俗所能理解。”倾天回敬道。
“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神,修建的神坛早晚会破碎。”薛岳若有所指。
“没有敬畏之心的你,困处狂言,终究会受到教训。”倾天努力克制自己。
“我不会和你打嘴架,现在不是时候。等处理完眼前的一切再说吧!”薛岳表面淡定,实际上一直在观察周围动向。摆脱了之前的幻术,还要面对眼前的势态。
二人把目光齐齐对准老儿爷爷,自始至终,看都没看一年四季一眼。
显然,他们初步判断,之前的幻术多数可能是眼前这个看似没睡醒,稀里糊涂的老人。那么,所谓的同伙一说,不过是老人迷惑他们的一种方式,耍耍用来取乐。想要立即离开,看来有些不现实。
只是不解的是,如果刚才是对方的话,那么没必要和自己两个人计较,双方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他们一直寻找答案,终究还是不确定。
“哎呀!”
薛岳大叫一声,原地蹦起一丈高。
二人刚才身中幻术,虽然只是恍惚之间,清醒之后,忽略了一个事实。
特别是薛岳,忘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之前二人之所以跑,那是因为老人召唤自己的看家狗,招呼他们。
那只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临近二人,一口咬住薛岳的小腿,疼得他条件反射跃起。
那股疼痛剧烈钻心,鲜血瞬间奔涌,之所以没有喷出来,那是因为黑狗死死地咬住不放。跟着薛岳一起跳起,可是它根本没用力,而是被薛岳硬拉着离开了地面。看样子平时没少吃东西,胖乎乎的肥肉在腰间抖擞,牵动着薛岳的伤口,形势更加的严峻。
一人一狗,借着山势,在雪地里滚出几丈远。
大概是倒霉习惯了,薛岳还是比较冷静的,忍着疼痛,没有用脚把黑狗踢开。那样的话或许可以摆脱现在的状况,但是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首先,看这黑狗的架势,浑身肥肉哪像个狗,很多部位还长满了癞子,就知道它有多赖皮。直接甩开,肯定会顺带撕扯下自己的一块肉。其次,一点那没有了狗的撕咬,血液肯定会涌出,到时候伤势真的难料,估计不会比受伤的风行好到哪里去。
哪怕是他现在很冷静,也只能满地打滚,期待着狗能张开嘴,然后迅速止住伤口。
倾天不敢怠慢,心中暗自庆幸有薛岳跟着,咬的不是自己。但无论从小时候的情谊来说,还是现在盟友的关系,都不能见死不救,抽出长枪提气上前。
那黑狗看来是咬人非常有经验,似乎知道薛岳的想法,四肢紧紧抱住薛岳的大腿,一副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气势,看谁能耗过谁。搞得追上来的倾天连蹦带跳,心中有所顾忌,手中的长枪不敢刺出去。
这倒不是他对自己的枪法和速度没有信心,而是对薛岳的运气没有把握。谁知道会不会搞出什么其他的幺蛾子出来。思前想后的过程中,气坏了薛岳:“怎么?你还在看热闹啊!刺啊!真想它把我要死啊!”
倾天百口莫辩,脸上也很焦急:“我不是怕伤到你么!”手中提着枪,注意着细节,犹豫间迟迟不敢下手。
薛岳忽然仰面朝天,双手抱住狗的屁股,对着倾天喊道:“就是现在!”
倾天看着眼前的狗仍旧死死地咬住不放,正面骑着薛岳,心中有些发怒,真不知道这薛岳怎么想的,没长脑子啊,这一枪下去,排成一条直线,还不直接穿成一串?还好经验丰富,灵机一动,把枪丢在一旁,飞快上前,对着黑狗的脑门就是一掌,想着黑狗吃力疼痛,必然松开薛岳。
“嗷!嗷!嗷嗷!”
黑狗吃力疼痛,后退蹬在薛岳的脸上,慌乱的跳在一旁。
倾天的猜测是对的,只是出现的些许误差。黑狗的脑袋上绒毛密布,这一掌下去是打在脑门上了,掌心感到一阵刺痛,分明有坚硬的物体藏在期内。不由得收回手掌,迅速扯断衣服上的布条,几下缠住手掌,大拇指紧紧按住掌心。殷红的鲜血在布条之上刹那间开出一朵鲜艳的梅花。
薛岳来不及看倾天,坐在雪地里,扯下布条也是把大腿包扎一番,现在早已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阵阵酸软发麻。暗自庆幸时,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几番折腾把自己打扮的活脱脱一个叫花模样,真要是再受伤,连一块像样的布条都扯不下来。真是一段悲催的经历,想想都特别凄惨。
黑狗左看看倾天,又看看薛岳。望了望倾天,再瞅瞅薛岳。如是几次,大概是辨认一下,是否认识两个人。看那直勾勾的神情,似乎是不认识。既然不认识,咬你也就没什么压力了,目露凶光,嘴角微张,隐约间露出两颗锋利的牙齿。
“嗷!——”
黑狗一怔,声音戛然而止。好像叫错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明明是练习了很久了。转而重新蓄势。先是目露凶光,对,眼神要尖尖的。接着嘴角微微张开,嗯,就张这么大吧!最后慢慢露出两颗锋利的牙齿。
“呜!——汪汪!”
这次黑狗很满意,摇晃着尾巴,似乎是向着二人炫耀着。
“哈哈!哈哈——”
看着二人暂时没有搭理自己,黑狗似乎刚才一番折腾,也有些疲倦,忍不住伸出舌头,大口喘着粗气。不是看看山上的老儿爷爷,等待进一步指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