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了一阵之后,芸若与芸欣先行离去。夕阳最后的余晖中,院中的灯笼已被挂起。
芸兮笑看着桌对面的芸乐,缓缓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
“五姐可知,最近发生了什么奇事吗?”
芸兮盯着芸乐摸着茶杯的纤手,她的话刚出,芸乐的手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小妹,那事,我们似乎不该议论。”芸乐似是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里的一丝哑然还是透漏了她此时的心情并不愉悦。若芸兮抬头,就会看见芸乐看向她的目光含着怒气与恨意。
不愉快?这情绪微弱,虽被极力克制,却还是真切存在的。芸兮抬头,只见芸乐目光平静,看不出任何波动。
“小妹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歇下了。”芸乐说完,不等芸兮回话,起身就要走。
“五姐,怎么这般不待见我。小妹做什么惹五姐不高兴了。五姐尽管说,小妹给你赔礼便是。”
芸兮出手拉住芸乐,看着她的背影。芸乐一僵,随着芸兮的话说完,一股子怒气从骨子中散发出来。芸乐猛然甩掉芸兮的手,转身的瞬间,眸中的带着苦涩的愤怒,有几分不甘。
芸兮一愣,向来柔善的五姐怎么会对自己有这样的表情。
芸乐突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片刻的惊慌过后,不知是怨念上头,还是没了掩饰的心情。
“小妹,自然好命。”芸乐的话语中满含不甘、无奈、甚至愤怒,“要什么,有什么。同为相府嫡女,你在天上,我在地下。我也从没想过要与妹妹争什么,我本以为妹妹也是善良的。竟不想,你明知我心意,却还要推我入泥潭。你当真是我的好妹妹,怪只怪我看错了你。”
芸乐说完,眼眶赤红,转身就没入渐浓的夜色中。
芸兮立在原地,并未追上去。
五姐何来此话?
“羞云,我让你注意各个院子的人的动向,你可知五姐最近怎么了?”
“会小姐,女婢不知。”
羞云低着头,她对着小姐撒谎了,五小姐最近见了相爷。羞云既是相爷的眼,也就不会说这个了。
入夜了,芸兮依旧呆呆的斜倚在自己房中的榻上,嘴中不停的呢喃着,“五姐怎么就突然这样了?羞云你懂的多,你说……恼月,你说呢?”
夜深了芸兮才睡去,被她折磨的煞是憔悴的羞云与恼月这才退下。恼月留在外屋给芸兮守夜,羞云则会丫鬟的住处去了。
半夜,恼月悄无声息的到了芸兮的床边,见小姐双目圆睁,险些吓的尖叫。
“小姐,你吓死我了。”恼月低声说。
“走了?”
“嗯,刚走。小姐,你既然知道羞云是相爷的眼线,何不直接除掉,留着多麻烦。”
“留着自有留着的用,你看这回她不就报信去了。到时候相爷就会知道,这聪慧的兮郡主,还是有些蠢的,到时候就不会太过花心思对方我们。真实难过,亲爹居然是这种包藏不良之心的人。”
“小姐,你说的对。只是你今日为何要说表少爷是龙阳君啊?表少爷明明不是。”
“笨。褚寒带的是北境的兵,去中地灭了匪,匪灭了,就该快快带兵回去加固边防。可皇上却执意招褚寒回来,赏个金银财宝什么的,明明一道圣旨下就可以了,为何还执意招回来。十有八九,皇上是想给褚寒赐婚,你可别忘了,这家伙可双十年纪了。皇上以前就这么干过,只不过那次赐婚没赐成。”
芸兮皎洁的眸子,在夜里闪着光。
“啊。那小姐可真是帮了褚寒少爷。”
“恼月,你明日想办法查查,相爷是不是最近找过五姐,别叫人知道是你再查这事。明日我再去找五姐,恐怕她不会再向今日这般傻傻的叫人看出情绪了。也许有人该要再与五姐说上些什么了。”
“嗯,我知道了。”
清浅的月光下,芸兮一脸的愁容,相爷居然离间她与五姐的关系,这又是何意?
若果说将五姐推到太子妃之争的风口浪尖上的是相爷,这又与相爷先前所说的相府之女不嫁皇室相悖。相爷给皇上上述不让她做太子妃,就更没有理由要让五姐做太子妃了?硬要用五姐换下她,只会招来皇上的猜忌,相爷会做这样的事?
任何一个聪明人,只怕都不会。那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听五姐的意思,似乎说是她干的。无端端的五姐有怎会说出这话来,恐怕是相爷不知道说了什么?
五姐的心意是什么来着?
荣王!五姐总是在夸赞荣王来着!
这不会是真的吧!思及此,芸兮只觉得头大,真是缕也缕不清。
相爷院外,羞云将一张纸条交于官家之后,便匆匆离去。她要说的都写在纸条上了。
禹王府。
“倪兄,你难得肯来一次啊。”禹王笑面虎般的迎了上去。
“褚寒再有几日便要到京都了。他派了身边的副将,先一步去见了兮郡主。”倪君直入话题,不意与禹王客气一番。
“所为何事?”
“不知。”倪君其实本可以知道的,那天他就是前去探听此时的,不知为何却故意漏出声响,叫她发现,而后又答应了她绝不监视她,这样愚蠢的诺言。
禹王冷笑,“还有你千亀殿不知的?”
倪君并不在意,语气却有些微冷的道:“我次来是为了另一件事。相爷似乎想要架空单芸兮这颗旗子?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禹王眸光一潋,半是惊疑,半是试探,“你掌控了相府的所有消息?”
倪君探究的眼光犀利的盯着禹王。“禹王不希望我这么做?”
禹王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慌乱,随后大笑起来,“能掌控相府,自是最好不过。单相老奸巨猾,一直独善其身,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能拖这老家伙下水。”
倪君心中冷笑,将禹王有些过激的反应记在心上。
“我来此,一是告知王爷。现在,皇后、尹府、相爷都不想让单芸兮为太子妃,不知道褚少将军会不会送来这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改变皇上的想法。”
倪君扫了一眼欣喜的禹王,接着道:“而是提醒王爷,相爷架空单芸兮的举动实属异常。毕竟谁都能看的出单芸兮这颗棋若走的好,威力不可小觑。相爷这样弃子,只空怕别有用心。”
“怎么会?”禹王刻意拔高语调,“相爷只是不想卷入夺嫡之争罢了。”
“是吗?”倪君慢悠悠的道,目光平静的盯着禹王的眼,仿佛有将人看穿的力道。
禹王在倪君探究的目光下,有几分晃了神。一切尽收倪君眼底,面具下的嘴角冷笑森然。
------题外话------
相爷不是一个好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