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终结亦是开始
什么是神?神来自哪里?神又将归于何处?这是大荒学者思考了数千年却依然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到底是神创造了亿万世界的无数生灵,还是这亿万世界的无数生灵创造了神?古老传说里,在不可计量的时间以前,时间与空间的源头是一片虚无,没有天,没有地,也没有万物众生。也许只是过了一瞬间,也许是过了无数年,自虚无之中诞生了神。然后神创造了大地与天空,创造了日月和星辰,也创造了万物众生。神给予世界光明和黑暗,给予万物生命和死亡。而众生要做的就是歌颂神,赞美神,信奉神。因为神创造了一切,享有一切,亦可毁灭一切。
然而大荒之上从来没有人能够触摸神,同样的也就从来没有人能够探知传说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只是一个传说。神殿里的祭祀依旧忠实的传播着神的荣光,无数的信徒依旧虔诚的匍匐祈祷。似乎在神的庇佑之下大荒才能得以继续存在。
六千年前,大荒之上的两个小教会之间爆发了一场规模只有数千人时间不过三天的战争。正是这一场毫不起眼的战争,却像是一条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大荒之上数十亿信徒之间的战争,波及整个大荒的战争整整持续了数十年。无辜的人被迫害,耗费心血所著的书籍被成批的烧毁。整座城市被烈焰所吞噬,而无一人救火。大荒之上的军队战力十不存一。原本空前繁盛的大荒由此就此步入没落。
这一次战争被成为信仰之战。
没有人会想到,诸神也加入到了这一场战争之中。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战争结束之时。战争教会的第二十八任大祭司向整个大荒公布了他所聆听到的神谕——审判!,接二连三的,各个教会都公布了所聆听到的神谕,而无一列外的,神谕的内容都是两个相同的字——审判!
七天之后,当最后一个教会发布出同样的神谕时,人们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为壮观的景象。数道巨门在天空中展开,有光有暗有水有火,有无数的神力从巨门中喷涌而出,轻易的摧毁了大荒上最为强大的人类,最骁勇善战的军队,撕裂了大荒的天空与大地。大荒上的种族第一次发现自己乃至大地是如此的脆弱。
噩梦整整持续了七天,七天之后天空之上的巨门同时消散,喷涌的神力逐渐减弱消失,隐于虞渊的日月星辰重新出现在天空。少数幸存的人类从废墟之中走出,短暂的悲痛之后,他们开始重建大荒。
这毁灭世界的七天称为审判之日。
审判之日过去没有多久,教会又逐渐兴起,无一类外的,所有的教会都对浩劫做出了最完美的解释,审判是为了净化肮脏混乱的大荒,只有被众神选中的人才能在审判中活下来。
如是,时间缓缓流过了三千年。
又是一个冬季,从北洲吹来的寒风虽然跨越了数百万里的路程却依旧寒冷刺骨。可能是老了的缘故,星长甲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漫长与寒冷。砸吧了两下长长的烟斗,发现已经不再出烟之后,星长甲又重重的吸了两下才往地下磕了磕烟斗。
才抬起头,星长甲忽然呆呆的看着南方的天空,此时南方的天空中一颗红色的星辰正在缓慢的运行着,而刚才这片天空里并没有这颗鲜红如血浸染了一大片天空的星辰。转身一脚踹开身后数十米高的大门,星长甲健步如飞的跑了进去。
巨大而温暖的房间里,像是晾被子一般,数量巨大的天宫图挂在房间的各个地方。两个模样激动的老头,其中一个正在通过浑天仪观察着七杀星的情况,嘴里不时报出一长串的数据,而另一个老头则坐在宽大柔软的椅子中飞快的计算着海量的数据。
这样的情况足足持续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正在观星的星乙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不见了,这估计是三千年来七杀星现世时间最长的一次了。如果这一次都不能推算出什么,那就只好再等下一个三千年了。”停顿片刻星乙忧心忡忡的说道:“只是大荒还有三千年可以等待么?”
星长甲下笔如飞,没有接话,手边的白纸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减少着。估计是习惯了星长甲这样,星乙擦了擦一头的汗水,取了一沓白纸放到星长甲的手边,沉思了片刻道:“蚁巢那传来消息说让你去一趟,好像研究又有了什么突破,需要你去主持大局。”
星长甲无奈道:“来来回回一年也跑了七八趟了,每一次去都是空欢喜一场。研究了上千年,小打小闹的发现倒是不少,能够起到决定作用的发现确是一个也没有。”
“至少我们已经知晓了很多关于诸神的秘辛。估计当初天界众神也没有想到大荒之上竟然存在保持神力不散的地方。”
“我们已经触摸了神,那么,神便不再是万能的。”
六千年前,审判之日,无数的神力摧毁了繁盛的大荒。天界众神并没有收回大荒之上四处飘散的神力,一则诸神之间的神力相互碰撞融合神力已经不再纯净,而不再纯净的神力对于诸神有着巨大的伤害,二则神力如果离开天界或者是诸神的身体便会逐渐消散,根本没有必要担心有人能够亵渎神力,毕竟那是只有神才能掌控的力量。至于其他的原因就不是凡人能够揣度的了。
然而,意外无处不在。由于诸神的傲慢留在大荒之上的神力虽然大部分都消散湮灭,但是有一小部分神力却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并得以被大荒之上的人类所发现。正是这对于神来说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神力,给大荒提供了触摸神的机会。千年的时间,大荒之上的术士们通过这些神力不断推演解析,最终得出了诸神的诸多秘密。
天界众神都是依靠信仰而存在,信仰的衰弱最终也会导致神的衰弱。数百年前,人类开始推演成神需要多少信仰之力,多少信仰之力可以凝聚成为一点神力。经过大荒之上最顶尖术士数百年不间断的推演,终于得出了那庞大到让人望而却步的数字。
由此,一个结果缓缓浮出水面,大荒之上的信仰之力并不足以支撑天界众神的存在,那么,大荒之外定然还有着数量巨大的世界和种族……
天边已是晨曦微露,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星长甲手边的纸张已经堆叠了有一人多高,也不知星乙一晚到底为他添加了多少次白纸。当第一缕阳光从浑天仪的缝隙中穿过,准确的落在书桌上的时候,星长甲放下了手中的笔。
“结果如何?”星乙顶着两个黑眼圈,抖着双脚在一旁取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不是很明朗,不过也应该足够了,大致的方位和时间都已经推演出来,不过地方有些危险,估计我得亲自去一趟才行。”星长甲面带忧色。皱了一晚的眉头不见松开,反而越来越紧。
“蚁巢那边我替你去吧。”星乙站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衫,向门口走去,只是才走了一半星乙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身道:“最近天上那些可不怎么安分,离开星辰岛以后小心些。前几天极北之地的冰龙才被神罚之光给打得半死。
片刻之后,一道长虹越过宽达数万里的归墟,直奔西方飞去,如果西洲之上的人能够看到这一道长虹的话,他们会发现,长虹的方向是传说中日月星辰落下的地方——虞渊。
在长虹飞起的那一刻,位于星辰岛的另一端,又升起了一道长虹,不过这条长虹只是升起一小段距离,然后便一头扎进了归墟。随着奔涌的海水渐渐消失…..
六千年前的信仰之战与审判之日断绝了大荒之上数量巨大的术法传承,直接的削弱了大荒的力量。而后数量繁多的教会如雨后春笋般兴起。无数的人重拾信仰,希望神能够得到神的宽恕,再度赐予他们食物与庇护。而神也回应了少数的信徒。这使得大荒之上的普通民众为之疯狂。许多人甚至跪倒在地歌颂神,祈求神的原谅。在无法反抗的力量面前,臣服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谁知到呢?
奇怪的是,仅仅过了数年的时间大荒之上数量繁多的教会便一个接一个的开始走向没落,神不再回应信徒乃至祭祀,而祭祀也无法再聆听神的声音。为数众多的祭祀宣扬大荒已经被神抛弃,审判之日将会再次降临,短短几天时间大荒四国之上便有数万的狂热信徒将生命奉献给了众神。幸运的是审判并没有降临,在大荒之上还能聆听到神的十三个教会同时出面澄清此事,
“天界众神依然注视着大荒的一切,神不再回应祭祀是因为他们以不再纯洁,妄图亵渎天界众神。所以,神抛弃了他们。”
没有信仰是可怕的,而过度的信仰则意味着毁灭。
这句话被记载在了大荒通史的扉页,而大荒通史的第一章则是,众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