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德听罢穆隆的话,心里明白穆隆知道把总匡雄的酒是毒酒,只不过穆隆不能明说,因此也装作不知道,但要让穆隆知道自己不是傻瓜心里是明白的。
邢德道:“兄弟别生气,愚兄闯荡江湖二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他的心思愚兄心知肚明,你扫兴愚兄可高兴着呢,呵呵呵呵……”
穆隆听罢变阴沉为笑脸斟满杯烫热的酒递到他面前,邢德兴奋地接过酒顺手放在桌子上,穆隆斟满自己的酒杯望着邢德道:“大哥,这可是农家酿造的上好红高粱,劲儿大着呢,你尝尝!”
邢德转身从身边的口袋里掏出褐红色粗瓷瓦罐放在桌子上,边打开罐子盖边微笑望着穆隆道:“兄弟,这是我来时你嫂子特意叮嘱我给贤弟的下酒菜,请贤弟品尝。”
穆隆目不转睛瞅着邢德将坛子盖打开,鼻子闻着从坛子里飘溢出来的气味兴奋道:“这坛子里装着什么好东西,这股浓郁的鲜香就令兄弟垂涎三尺,大哥,快!给我来一个尝尝。”说着就要伸手坛子里抓。
“兄弟,你别急呀!”他示意门口兵丁取来一个大盘子,端起罐将里面稀里哗啦倒了一盘子。
穆隆定睛一看喊道:“哇”捏起一只放进嘴里“吱吱嘎嘎”地嚼着品尝道:“呀!美味!实在是美味呀!真是地道的下酒菜!啊?哈哈哈哈……”笑罢端起酒杯一仰脖将酒全干了
虽时至初春三月,但辽东的天气仍然十分阴冷,这桌酒菜却使二人吃喝得兴高采烈
热气腾腾,边喝边唠,谈笑风生,比比划划……
再说把总匡雄回到自己的屋中气愤地踱步心说:“这个酒鬼草包,真他娘的操蛋!不是他扯淡那邢德就将毒酒喝了,他明知那个公孙石就是钦犯邢德,为什么不毒翻他?嗯?他什么意思?我问侍卫听他们说什么了,那侍卫说什么也没听到,在门外只听他们哈哈大笑声。那他们因何那么开心大笑?他们都说些什么?嗯?对了,准是这小子耍鬼心眼要独吞大功!那可是一万两银子啊。”他气愤地边踱步边心说:“这小子绝不敢与钦犯称兄道弟同流合污,尤其我已经告诉他这个公孙石就是钦犯邢德,他让我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此事,并说长相一样的人有的是,他得先稳住公孙石,待弄准确他的身份再做打算。”匡雄来到门口向外四处扫视“嗯?穆隆说待弄准确他的身份再做打算?恐怕是借口吧?”眼珠子转悠着“这可是我先发现钦犯邢德告诉他的,赏银可不是小数目”他寻思片刻心说:“嗯?不好!看来这小子想吃独食,如果我到京城举报?”边踱步边眼珠子转悠片刻心说“不,不行!他是奕艾的亲外甥,奕艾是恭亲王的亲叔兄,一旦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
那边巡查营客厅内室二人正喝的兴起,穆隆道:“哎?大哥,兄弟很想知道那天你是如何……哦,就是你用什么法术或神术躲过兄弟两枪的?”
邢德听了一愣片刻哈哈大笑道:“嗨!哪有什么法术神术?不过是熟中生巧罢了。”
“大哥要是不说,兄弟这辈子都心神不安哪。”
“噢?呵呵呵呵……兄弟,要说神术嘛是有那么一点,愚兄用的是障眼法。”
“障眼法?什么障眼法?”
“就是贤弟瞄准我时眼瞅着愚兄当你开枪的一刹那,愚兄的上身就偏向右非常简单只是快,就像变戏法儿似的不慌不忙恰到好处。这是愚兄练的防备飞箭、飞针、飞镖等暗器之术,为此愚兄练了五年多,这里面的技巧学问还真不少。比方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意思是在背后、在黑夜或看不见人的状况下有人在暗算你都能感觉到,要不然恶人在夜里、在暗处你如何防备他发暗器算计你呀?啊?呵呵呵呵……”
“哎?大哥,你最好还是说详细点儿。”
“报!”
二人正谈的高兴,忽听到喊声不约而同望着门,只见那位倒酒的护兵惊恐地走进门望着穆隆,扫视邢德没言语,但给穆隆递着神秘的眼神,意思是要求他到外面说。
穆隆眼珠子转悠瞬间道:“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不就是细作回来了吗?”边说边给护兵递眼神。
“是是是!”
穆隆转身望着邢德道:“大哥稍后片刻,兄弟去去就来。”说罢起身下炕穿鞋。
邢德道:“兄弟办正事要紧,这酒晚喝、不喝都正常,愚兄正要抽烟呢。”
穆隆道:“就几句话兄弟便回来!”说罢疾步走出屋门。
护兵与穆隆边走边悄声道:“大大、大人,不好了!一个弟兄死了!”
穆隆听罢惊疑道:“嗯?一个弟兄死了!因何死了!
护兵道:“回禀的千总,小的端着匡把总的酒在院墙边放下端盘,刚拿起一碗酒正要倒了,他从小的身后抢过酒碗道:哎!因何将这么好的酒倒了!小的说千总有令将酒……小的话还没说完,他说千总不喝这酒,倒了也太可惜了!我尝尝这酒!说着便喝了一小口品尝,还没说话便倒地死了。”
二人边说边拐过墙角,见前面院墙边围着一大群军兵嘀嘀咕咕,见穆隆疾步来到近前,众军兵立刻散开,穆隆见一军兵七窍流血躺在地上。他近前弓着腰仔细看尸体五官心说:“这件事可真是棘手的大事,一旦把总把事情泄露,更难收场!”沉思片刻站起身扫视军校道:“你带几个人把匡把总带到这儿来!但不准与他说这事!”
“嗻!”军校答应一声与四个士兵走了。
再说匡雄眼珠子转悠着心说:“我该怎么办呢?是啊,一旦弄不好?吾命休矣……”他正想着,忽听得杂乱脚步声,瞬间只见军校与四个士兵走进门。
军校道:“把总大人,千总有请!”
匡雄听罢疑惑地道:“所为何事?”
军校道:“小的不知。”
匡雄与军校等人向院墙走去,他远远看见院墙边很多军兵心说:“嗯?军兵们在院墙边干什么?”
匡雄正想着见穆隆转身朝他望去,他来到近前众军兵立刻散开,只见一军兵躺在地上死了,旁边有他的端盘、酒壶酒碗便立刻明白了,正要说话。
穆隆道:“匡大人,这端盘、酒壶、酒碗都是你的吧?”
匡雄道:“是啊!都是卑职的,不过这酒……”
穆隆插话道:“不过这酒也是你给本官喝的!”
“不是!卑职这酒是……”
“知道,你的酒是端给本官和客人喝的。”
“不不不、这酒不是给大人喝的,是……”
“不是给本官喝的?你倒了几碗酒?嗯?”
“倒了二碗酒!可……”
“你倒了二碗酒还可是什么呀?这二碗酒可都是你从这壶里倒出来的。”说罢扫视护兵“来呀!你再倒一碗酒壶里的酒!”
护卫兵拿起酒壶倒了一碗酒递给穆隆,匡雄与众军兵正莫名其妙,不知穆隆要干什么,只见穆隆接过酒碗一只手突然卡住匡雄的后脖子往胸前一拽,匡雄立刻仰面朝天,穆隆将酒灌倒匡雄的口中鼻子里,匡雄顿时气绝身亡。
穆隆扫视中军兵道:“弟兄们,你们都亲眼目睹这二人是因何而死的。但这件事谁都不准议论!否则军法处置。除非上头调查此事,你们可如实禀报匡雄通匪图谋毒死本官造反,不料阴差阳错把弟兄毒死,故被本官让他为这个弟兄偿命,到阴曹地府打官司。”说罢望着军校“这二人的后事就由你处置吧,本官还有要事缠身。”
穆隆吩咐完边走边心说:“如不立刻处死这个奸诈的小人后患无穷,此乃天助我也!明日回凤凰城向大人禀报。”
穆隆兴奋地回到客厅内室里望着邢德笑道:“哎?大哥说详细点儿?”
“哦,比如,在你准备射击时你的表情、眼神就能准确地告诉愚兄该怎么躲,何时躲。”见他依然莫名其妙的表情“兄弟,这么说吧,就是习武之人的头脑反应快才眼快、手快、腿快!还有就是必须准确掌握准对方的心态,而且要掌握得恰到火候这就是剑侠的功夫!总而言之一句话:熟中生巧。”
“那第二枪呢?”
“第二枪也是如此!只不过兄弟打第二枪时,愚兄用的是倒行逆施法。”
“噢?还有倒行逆施法?”
“是啊!愚兄从你的眼神、表情、心态,推测到你一定是瞄上打下瞄左打右。其实,这也是久经沙场打斗出来的经验,不管怎样愚兄的心里防备超过你的念想。还有,你的心态不如愚兄沉稳平静,你焦躁迟到一步哪会打中我。”
穆隆听着一拍大腿惊呼道:“嗬!大哥真不愧是武林高手!”
邢德见他眯缝着眼聚精会神地只顾听着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倒酒道:“哎!兄弟,不能光喝酒,吃菜,吃菜呀!”
说罢他夹了满满一筷头鸡蛋面条鱼放在穆隆的碟子里,又夹了一个腌蝲蛄递给他。穆隆却心神恍惚将碗中的酒端起来一仰脖子一口干掉。
穆隆深情地望着邢德眼圈一红激动道:“大哥,我……我这辈子能与大哥这样的剑侠结识感到荣幸。”
邢德道:“愚兄能与满洲名将结拜为生死弟兄从心里高兴!”
穆隆听罢将邢德碗斟满酒自己也满上,他端起酒碗示意邢德喝酒,便一仰脖又喝了个一干二净。
穆隆忧愁地望着邢德长叹一口气道:“唉,大哥有所不知,兄弟祖上历代都出英雄好汉,曾为大清开疆建国立下汗马功劳。到了兄弟这一代本来也摩拳擦掌想建功立业为国效劳,可他娘的朝廷上下一片乌烟瘴气,好人不得好报啊!现如今,这大清国被一帮奸诈小人掌管着,买官卖官,官官相护,根本不是凭真本事论功行赏,下面都乱套了,可皇宫、王府里依然歌舞升平花天酒地……”
“唉,兄弟,这你可要想的开点,人家那都是皇亲国戚你可嫉妒不得,你如果是皇亲国戚不也如此嘛。
“那肃大人、郑亲王、怡亲王那倒是皇亲国戚了,怎么与他们就不同?他们才是我们真正的满人。我十分敬佩我们满人肃大人的宏才大略!我原把大清国的希望甚至兄弟的前途都寄托在肃大人身上,以为只要我立大功必有出人头地之日,可肃大人脑袋没了。不瞒你说前朝的军机大臣、兵部尚书穆荫乃是兄弟的亲二叔,来喝酒!”说罢一仰脖将杯中酒倒进口中。
邢德听罢心说:“嗯?原来这穆隆竟是穆大人的亲侄儿啊?如果是真的?嗬!这可太好了!我与他结拜这可真是天意呀!可惜我现在不能将穆大人委屈的冤案道明,是啊,我绝不能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
穆隆将杯中酒喝光见邢德也将酒喝了便将酒筛满杯道:“大哥有所不知,谁不知我二叔是多么效忠皇上,可到头来就是这愚忠的大臣还不照样差一点掉脑袋没了,被革职充军发配。天哪!我二叔等八大臣都是大清国响当当的人物,你说怎么一夜间从天堂到地狱?现在妖后鬼子六掌权我哪有希望……奕詝他娘的也真不是个东西!他竟敢违背祖训,把那么重要的国家大权交给野心勃勃的奸妃手里。”
邢德听着佯装惊恐道:“哎?贤弟,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这话可不能乱讲呀!”
“什么他娘的国事!唉,大哥你不在官场不知,如今……”穆隆说着伸出食指向上边指了指,低头将脑袋凑近邢德悄声道:“怕是大清国气数尽了,朝廷那些大员最他娘的操蛋!兄弟根本没瞧得起他们,瞧他们个个那个熊样,哪个不像条狗似的对上阿谀奉承见风使舵,虚言假套;他们对下面那能耐可大了,阴阳怪气,吆五喝六,耀武扬……”
邢德道:“唉,兄弟,你想想?历朝历代官员不都是那副德性嘛,你又何必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