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儿女们都集聚在东屋里,子承坐在炕沿上心情沉重地望着躺在炕上病重的邢德道:“爹,您感觉身体哪儿不舒服?都怪我这几天没阻止你喝酒,我还寻思让你开心呢。不想,唉,你竟病倒了。爹,您别担忧!姜叔姜婶还有炎成叔一会儿就来。”
邢德扫视儿女们然后望着子承道:“爹不怪你,爹真的不怪你。爹心里感到有愧的是没有给你们留下钱财……”
众儿女听罢急不可待地七嘴八舌道:“爹!您可别这么想!我们只希望爹娘健康长寿!看看到腐败妖后倒台!”
子承道:“爹,我们兄弟姐妹个个想的都是如何努力给爹娘的脸上争光彩,感谢爹娘的养育之恩!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紫兰道:“是啊!爹,我们都很感谢爹娘的苦心养育之恩。”
子祺挤到炕前道:“爹!大哥常对我说爹娘给我们的财富太多了,爹娘给我们的精神、学问、本事的财富都是无价的。爹娘的一生都做了很多了不起的大事,从不显摆扬名,爹娘的道德品质高尚,为子孙后代做出了榜样,爹娘这个榜样和平日谆谆教诲都是无价的精神财富,这个无价的财富如今已经显示在儿女都是有作为的人,这是银山金山也换不来的。爹,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啊!”
淑君挤到炕前道:“爹!四哥说的话也代表三哥的意思,那都是我们的心里话!爹娘都是我们最好的先生,爹娘教我们如何堂堂正正的做好人,要惩恶扬善这也是无价的财富!我和四哥在日本就是因为会做人才获得很多财富。我和四哥如果不是把钱用来支持孙文救国,我们还想给二哥一大笔银子让二哥把爹的山庄建的更好呢!”
邢德听着激动道:“好好好!爹高兴!”
子承道:“是啊,爹,我们最瞧不起那些挣家产,靠家产生存不长进的人。我们都非常感谢爹娘的养育之恩。待将来国家共和了,我们还会给老二钱呢,让他把山庄建设的更好!爹娘与山庄永远同在!”
邢德听着兴奋地流出了眼泪道:“好!好啊。爹看你们都懂事、都有出息,爹心里真高兴啊!你们不知道,你们都回来了我和你娘高兴死了!可我不该一时高兴喝了那么多酒,晚上你们都睡着了爹一想到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给爹娘脸上添光彩,爹高兴的睡不着觉又喝了一些酒……哎?我可告诉你们,一旦我走了你们可千万别给我穿那难看的什么寿衣,就穿我喜欢穿的那套衣服和那件斗篷戴毡帽。你娘如果走了,也给你娘穿她最喜欢的衣服,哦,把子孝的棺材也埋到我……”
紫兰道:“爹,您说什么呀!爹娘都是大好人一定会活到九十九的!”子恩道:“爹!您还嫌那个恩将仇报的人对咱家祸害的不够嘛!我反对罪恶的人脏了咱们圣洁的茔地!”
子承道:“爹,我们弟兄姊妹回来看望二老是高兴的事,爹别再说不愉快的事。爹会好起来的,爹与娘都是大好人一定会健康长寿的!老二说的对,咱家的茔地怎么能安葬罪恶的人呢。爹也太善良了,对坏人哪能仁慈,不是他恩将仇报投靠日本**二娘哪能……唉,不说了!不说了!”
邢德悲伤地长叹道:“唉,一想到子孝堕落,也怪爹没像管教你们那么严格管教他的过错。爹想把他葬在咱家坟茔地里,是告诉后人对孩子对弟子必须严教,否则,那是害了他也害了自己。再说,他临死前已经表示悔改了。爹也不想说不愉快的话,可爹感觉要走了不能不说。”
紫兰挤到炕前插话道:“爹!您别胡思乱想,您想?酒喝的那么多哪能不伤身体,恢复几天准会好的。我感到您和娘都会健康长寿的!不过爹今后可要爱惜身体,可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
邢德看紫兰异常兴奋道:“是啊,爹今后再不能随心所欲狂喝酒了。哎?承儿,那孙文要推翻西太后建立新国家,这事你们支持的对!我真想再活几年,希望能看到你们为肃大人伸冤的一天,更想看看新国家是什么模样。”
子承道:“爹,这新国家就要建立了,爹一定能看到新国家的。肃大人的冤案一定会大白天下的!”
子恩道:“大家都别担心!爹和娘都是大好人,身子骨一定会壮实起来,一定会长寿的!”
邢德扫视着儿女们激动兴奋神秘道:“来,都近前来,我告诉你们,爹说要走了,那是昨儿夜里爹听到耶稣的声音说:邢德,你在人世间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你该回天家享清福了。哎?你们看哪!那天家多好看啊!光芒四射,金光闪闪……”兄弟姊妹们见邢德精神忽然不正常了,都偷偷悄声的抽泣或强忍着低声哭泣。
邢德说话很弱断断续续道:“孙文是冒死带领国人推翻恶后,他要建立一个为老百姓造福的新国家,爹要是还年轻那该多好啊,爹真羡慕你们哪。你们把咱家那棵老山参拿去献给孙文,也好让爹娘表示一点对他的敬意。你们都记着,一定要为肃大人申冤哪!爹看你们个个都出息,都是好样的,爹放心了,不牵挂了。”紫兰喊道:“爹!你别胡思乱想,你喝点酒算什么呀?看你说的,别吓唬我们!你让我们……呜呜呜呜……”说着控制不住哭了……孩子们喊道:“爹……呜呜呜呜……爹……”
邢德像没病似的微笑扫视儿女们道:“哎?你们哭什么呀,爹可告诉你们,爹走了,你们可千万别烧纸烧香啊,上帝耶稣最讨厌烧纸烧香。看哪,你们快看哪!那天家多好啊!天使朝爹这儿走来了,爹就要走了,爹在天家等你们。”他艰难地扫视周围“师妹,天使来了!他们已经拉着我的手呢,我走了,我先走了……”弟兄姊妹见邢德微笑着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孩子们个个惊恐拼命地哭喊:“爹!”
“爹啊!”
“爹!您醒醒啊!”
“爹!您醒醒啊……”
……
客厅里的无为、丰蓉和司中等听到里屋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禁一愣,都疑惑地站起
身来,只见子承从屋里跑出来哭喊道:“姜叔姜婶!我爹他……呜呜呜呜……”无为听罢不禁一惊,与众人疾步走进东屋。见子恩掐邢德的人中,炎成匆忙近前制止,他为邢德号脉,少刻,炎成一脸愁容扫视无为夫妻和子承兄弟姊妹,绝望的摇了摇头道:“二哥,承儿快准备后事吧。哎?你们看哪!老庄主粉红色的脸红扑扑的,像睡着了似的,他走的多安详啊,大家都别哭了,这是好事啊!”孩子们哭声一片……
丰蓉道:“承儿、老二、兰儿,你们赶快给你爹换衣服,其他人退后。子承等泪流满面地忙活给邢德换衣服,无为来到炕沿边泪流满面悲伤地望着闭上眼睛的邢德道:“老哥啊,你也太自私了!你只认你的儿女,怎么也不与兄弟打个招呼再走。我还寻思待你与儿女说完话再进来,可你就,呜呜呜呜……老哥啊……”无为失声哭了……
突然听到炕梢喊叫声:“娘!娘啊!娘你怎么了啊?娘你醒醒啊!”
“哥啊!姜叔!你们快来看我娘啊……”无为与子承等不禁一惊,都疾步来到炕梢,见舒欣和鸿雁还有子祺媳妇撕心裂肺地呼喊:“你们快来看啊?看我娘她怎么了?!”
子承、子恩、紫兰疾步近前注视着闭着眼睛的欧阳贞喊道:“娘!娘啊!您醒醒啊……”
紫兰惊恐地疾步上炕,不假思索地用大拇指用力按住她的人中,对她的耳朵大呼小叫:“娘!娘啊!你醒醒啊!娘……”无为、丰蓉、炎成和子承及兄弟们都来到欧阳贞头上的炕前。孩子们喊道:“娘!娘啊!您醒醒啊……”欧阳贞在一片呼喊声中慢慢地睁开双眼发出微弱的声音道:“兰儿,娘舍不得你们呀,但娘也不能离开你爹呀。昨儿晚上,娘看到你二娘了,那可清楚了,就像她还活着似的。她对娘说:姐啊,祺儿和淑君天天都跪地为我祷告,她说她到了那天宇丰境、鲜花盛开不谢的好地方。她说那儿没有寒冷的冬天,没有病灾苦难,没有土匪强盗和伤害,也没有奸诈邪恶和妒忌。说那儿到处都是幸福、快乐、祥和。哎!你们快看哪!你爹他,他向我招手呢,他说要领我去天家。我看见了啊!那儿可真好啊!到处都金光闪闪的,娘要走了!你们看哪!你爹在那边喊娘都着急了!娘走了,娘走……”
“娘!娘!娘啊……呜呜呜呜……”
“娘啊!娘您醒醒啊!呜呜呜呜……”
“娘!你别走啊!别走啊……”
儿女,媳妇、孩子们,个个都哭成个泪人儿……
蔡广、邹东山、范二喜、马英民、于庆丰、董长河、常顺、秦玉林等弟兄们个个哭得悲伤欲绝。在无为的安排下邹东山、范二喜等人,在客厅正中用屋门板搭了个大床铺,将邢德欧阳贞抬到床铺上。
泪流满面的子承兄弟姊妹围在床铺的四周,他们望着那如同睡觉似的邢德夫妻,轻
轻地唱起了送别的圣歌:
人生在世短暂瞬间,
永恒家园美丽天家。
那里没有阴霾黑暗,
那里没有咒诅欺骗。
啊……
走出世界好好看一看,
还有一种生命叫永远。
天国充满了爱和温芳,
生命之河如水晶闪亮。
……
“爹!爹啊!呜呜呜呜……”
“娘!娘啊!呜呜呜呜……”
“娘啊……”
儿女们唱罢歌儿注视着大侠邢德和巾帼女侠欧阳贞,只见他们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红晕和微笑,像是在甜美地睡着了似的,孩子们更加悲伤地哭喊着……
这一年是光绪20年,这一天是公元1893年7月27日。
话说,在制作寿材的场地邹东山亲自与弟子们制作寿材,弟子看他汗流满面道:“师父,你都快60岁的人了,快别干了!老庄主这寿材还用得着你老人家动手嘛,弟子保证按你的要求把寿材做好!”邹东山道:“不行!老庄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须亲自给他做寿材。要用最好的老红松做二四六的大寿材,地(底)要二寸厚、梆要四寸厚、天(盖)要六寸厚,里径长要六尺六,宽五尺五。”徒弟惊叫道:“嗳呀!师父,这寿材可比皇帝的棺材大多了!人能抬抬得动吗?”邹东山道:“怎么抬不动!32个人还抬不动吗?皇帝?皇帝能比得上老庄主嘛!你们都听着,要用最好的鱼鳔像做家具那么细心把木材粘得严丝合缝……”邹东山领着一帮徒弟精工细作了整整三天,终于把寿材做成了。子承望着美丽的棺材对感激地望着邹东山道:“邹叔,您的手艺太高了,大家都说从未看到这么大、这么美观的大寿材。我爹娘在这个寿材里很宽敞,谢谢您!
出殡那天,蔡广、于庆丰等老哥儿六个,外加常顺、秦玉林等共32人抬起这口大棺材来到墓地,见范二喜的弟子们已经将墓穴挖好了。子承将爹娘埋葬在练功场旁边的老红松林子里,将权心莹的棺材起出与大棺材埋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坟墓。坟墓旁边左右各一棵一抱粗参天高的老红松。依照邢德夫妻的遗愿,子承哥儿几个没有烧纸烧香,只是将万紫千红的山花布满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