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确定她伴着怎样的角色。
知情者,被利用者,或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知情者和被利用者区别完全不同,骗子更加可恶。
“你想杀死我。”
“而且还是因为一些简单的原因。”少年冰冷无情的声音说道。
“你在乎这个吗?斯兰。”
“哦,你听过这个名字。”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个名字一直被我谨记,我知道你是我们组织的敌人。”
“这只是我其中一个名字。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你却这样残忍。”
“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人,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你也不配来谋杀我,你只是配角。”他说。
“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自己是主角吗?
你会因为这种自大死去,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的天真了。你很强大,可也会有弱点。”
“我不这么认为。”少年摇头。
舰车穿越沙漠之后,他们听到一声惊天巨响。
女人的脸上露出喜色,少年冷漠的注视着她。
“这就是你们的阴谋,把战舰引爆。”
“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她神色忧伤的说,“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什么都可以牺牲。”
少年看着老板娘。
“我很宽容的,错误是不可以原谅,但是可以被遗忘。现在我只想了解一下缘由。”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
“你杀了我吧……酷刑是没有作用的,如果你试图折磨我的灵魂,那就折磨吧。”
她忽而神情坚定忽而忧伤。
少年知道她这是在畏惧死亡,又想当个革命烈士般的人。这样的挣扎是没有意义的。
“虽然早料到你可能会这么说,但你是认真的吗?”
少年认为这是种典型的台词。凡是扮演过反派角色的人,都会十分熟悉。
“我不想杀你,但我还是会杀你。”她说:“我的态度就是这样。”
“为什么?”少年想了想,说。
“斯兰,你的恶行即使在多元宇宙最阴暗的角落也不会被历史遗忘。”
“是的,可那又怎么样。”他说:“我的恶行再多,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并不是那种憎恨暴行的好人。”
“我的组织和你有仇,这些仇恨传承到我的身上……我也不想,但不得不去做。”
她动摇的内心始终令她找不到正确的态度去面对少年。她对他的敌意,不是突然的,而是被灌输已久的。
这种灌输的仇恨总会有松懈的时候,她提醒自己要恨他。
“你动摇了。”少年说。
“为什么要动摇呢,当你和我一同经历过一些日子时,发现我并不像你脑海中存在的那个固定脸谱一样,我是活生生的,有血也有肉的,你发觉我虽然是个恶人,但是并不令人憎恨。你没有理由恨我了……”
“不,我没有,你……我还是杀了你。”她目光暗淡。
少年:“沉默。”
一个沉默术,让她一切的言语无法再说出,这可以让她的情绪保持在一个稳定的范围,可是她内心的愤怒会因为无法通过语言的释放而减轻,这会加剧她在动摇。
“我们和好如初怎么样?”
少年打了一个响指,解除掉沉默术。她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
“你是怎么想的。”她感到奇怪。
“我就是这么想的,虽然你确实犯过错误,还是不可能饶过的错误。然而这个世界上最艰难,同时也是最容易打破的神话就是不可能。我喜欢打破神话,这让我兴奋。
所以,我原谅你。”少年说。
“你总是这样,又一次……你一直是这样吗?”
“我听不懂你要表达的意思。”少年皱眉。
“我差点杀了你,或者说偷袭你的时候,我们就成了生死之敌。你完全不在乎。”
“哈哈哈。”他大笑。
“你笑什么?”她可能认识到自己被小瞧了。
“生死之敌,我们不是。我想,这不是因为轻视,你怀着恶意揣摩我,一定要把我想成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对啊,你不是人类,是一个恶魔。恶魔难道不应该把人类看成蚂蚁吗?”
“那你会因为蚂蚁想要杀了你,而感到愤怒?”
“你说我是蚂蚁。”她很生气。
“是你先这样认为的。你看,有些分歧其实只是我们相互不了解。”
“在我看来可不是这样,你了解我们的组织吗?任何人,见识到组织的力量后都会感到迷茫。”她说。
“我感到迷茫,但是这样的迷茫不会持续很久,也不是因为你们的组织感到迷茫,是因为你的原因。”
“这个组织的源头是多元宇宙中,最伟大的真理。”
“真理是我们组织行动的指导,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围绕这个基本,为了建立符合真理的国度,我们会坚持斗争,在这样的斗争中我们渐渐走向成熟,不再为任何的失败或成功动容,因为我们深知,在广阔的历史长河中,胜利和失败都是一时的。
也许我们这一个世纪失败,我们会继续等待下一个世纪,等待时代思想转变的时候再次复出。或者我们这一个世纪成功了,但是下一个世纪到来的时候,又被其他新兴力量打败,我们也不会就此挫败下去,而是会再次斗争。在永远的斗争中,我们保持着高昂的斗志,你也许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同帝国、草原、妖和海族之间的斗争,我们的组织遍布在各地,一次次被他们打败,又一次次重组,这一次只是我们无数次战争的其中一次,所以成功与失败,我并不在乎。我只知道自己是组织的一员,就够了。”
“你还是一个杀手。”少年突然说。
“干嘛突然这么说。”她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除非是觉得不必隐藏的时候,才会显露出自己的幼稚。
“你看看,虽然说我们之间和好了,但是你还是不死心。对我说这么多,结果还是打算杀死我。”
少年看着脖子被划开的口子,对她感到奇怪,她似乎太蠢了:“你不是见识过我头和身体分离依旧活着好好的那一幕吗?为什么还要干这样的事情呢。”
“这不是刺杀,只是让你感觉到愤怒,好让你杀我。但你还是这么平淡。”她第一次感到原来他的温和大方也会让自己痛苦,这种弱小的感觉是令她厌恶的。
“你的组织是否已经准备要完成自己的革命了?”少年问。
“我们时刻准备着将这件事情做到最好。”
“我们解除契约吧,我认为它的结缔丝毫没有意义。”她说。
“你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契约不好吗?”
“来的太容易,没有什么真实感,当初我们为什么要结成契约?”
“没有什么理由,你就当我闲得无聊,有些事情你不需要一直想它的意义在哪里,我们就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些就够了。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想法,我们之间可以一起交谈,这是不错的感觉,在过去我一直把人类在内的其他生命当做一种和空气差不多的东西。”
“你不说这些话,我会认为你还不错。”她说。
“你是个杀手,但是话很多。
你是个尴尬的杀手,因为搞不清楚自己要杀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可以杀掉的。”
“我是个尴尬的杀手,也许吧。你想过,自己被杀的那一天吗?或者,你认为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那一天,也许会来……她来杀我。”少年沉默着,他的内心在彷徨,他十分清楚那一天,作为一个杀人的人,也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
“现在,我们该去干些什么?”他突然对她说。
“呃,你问我?”她不知道。
她没有完成组织的任务,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她很迷茫。她和组织,她和他,到底要做什么样的选择。
组织更加重要,还是他更加可靠。
“这并不是艰难的选择。”少年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挣扎,“你率性而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