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突然就哭了,别哭啊……我今天又没欺负你,这是怎么了?”他慌了。
她的眼泪,就像下一场雨一样,起初是一两滴试探性的小雨滴,慢慢的,雨点开始密集,最后成了瓢盆大雨。
白薇雅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捂着自己的脸,泪水就顺着指缝流出来,打湿了她的手。
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
好累,她今天好累好累。
令她羞怒的季斯宇,唤起高中不好的回忆,之后又是听到他在医院的消息,把她的思绪都折磨得没处是好的。
同住一个宿舍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过白薇雅哭,她一哭,倒令司徒慕绝懵了,与其说是懵,手忙脚乱更为贴切。
安慰也不是,帮擦眼泪也不是……
他递纸巾,她不搭理,他跟她说一些安慰的话,她不搭理。
司徒慕绝失去所有的耐性了。
她不是常常在背地里骂他是接吻狂魔吗?
那好,他就狂一次,看看能不能奏效。
心动不如行动,他拨开她捂在脸上的双手,将之擒入怀,霸道地咬上了她的唇……
疯狂地夺取着她口中的一切。
口中的甜,透着泪水划过的咸。
白薇雅当即止住了哭泣,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几秒钟没反应过来。
但持续时间不长,待她回神之后,猛地推开司徒慕绝,哭得更凶了。
“呜呜呜呜……我今天已经够狼狈了,一大早遇到一个超级讨厌的人,被气得要死,然后又听到你的事,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的事,符音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在医院,我的心脏都要跳停掉了……我都这么背了,你为什么还要吃我豆腐?”吞吞吐吐,她一个不小心,就讲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为什么要亲她?为什么在她那么难堪的时候?
他这么一吻,又是什么意思?
她说的一番话,倒是把他给镇住了,司徒慕绝是万万没想到,白薇雅也会流露出小女生的一面,而且对他的关心与担忧,不必他对她的少。
看吧,她还是对他有感觉的,不是木头、更不是石头,是有心有情感的女孩子。
而且,她是因为他而哭了,他反倒觉得有点高兴,有点吃惊,渐渐的,这种心情变成了激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注意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白薇雅以为他在取笑他,哭得更凶了。
“你太过分了,居然还笑!”她用尽吃奶的劲把他推开,“你走开,在我的视线里消失,让我一个人静静!”
司徒慕绝哭笑不得地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个矛盾的小女生。
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显然是很需要人上前安慰的,但她的言行却十分傲娇,一个劲将他往外推。
叫他拿她怎么办好?
“你在哭,应该有一个人在你旁边陪着你,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吗?”
“我才没有哭,你没看过美女吃芥末吗?”
这形容……
司徒慕绝忍俊不禁。
白薇雅别过脸去,擦着眼泪,倔强地抬起头,妄想把眼泪都逼回眼眶中。
“好好好,我走,我走就是,你一个人慢慢静静。”
司徒慕绝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并不打算走得远远的,毕竟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说的话十有八九是气话,便随了她的意,一步一步,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对司徒慕绝说那样的话?
她真是太不对了!
他明明专程来安慰她的呀!
试问她不是脾气差的女生,为什么会突然那么情绪化地对司徒慕绝说一些幼稚的气话?这些话,平日听来,她一定不假思索地说幼稚无谓。
她为什么会变这样?
白薇雅慢慢调整自己的情绪,发泄过了之后就该平复心情,毕竟今晚要表演,下午还要在学校看看情况,她不应该被情绪操控了自己。
早餐连同午饭都没吃,饿得头晕眼花,猛地从凳子上坐起来,双腿一软,又重重地跌回到地上,更悲惨的是,摔疼的还是刚才摔着的地方。
“妈的!”白薇雅忍不住脱口咒骂。
她疼得抽气,泪水又在眼前打转,正想扶着椅子重新站起来,一个矫健的身影窜到她后面,轻松地将她抱起来。
“真是倔强得要死,你要上哪儿去,就不懂得让我帮忙吗?手机不是放在口袋里吗,打我电话啊,老是逞强做什么,能当饭吃吗?你这样不等于欺负自己,有意思吗?到头来,痛的还是你啊,笨蛋……”
司徒慕绝没好气地教训着她,用手肘摁下了电梯的按钮。
她刚才不是叫他走吗?
他怎么又折回来了?
这不就是徒增她心里的难受吗?
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叫他走,他还是会默默守候。
司徒慕绝,有句话应该是她来问他,叫她白薇雅拿他怎么办好?
白薇雅双唇微启,目光呆滞地注视着一个角落,双手环着他白皙的颈子,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
电梯门开,他抱着她进电梯。
地面都是镜子,将空间放大,透过那些镜子,能看到一位偏偏美少年,宠爱有加地抱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少女,他愉悦的神色被那些镜子给出卖了。
司徒慕绝感觉到有不少温热的液滴,从白薇雅的眼睛里冒出来,落到了他的脖子上,汇聚成流,流进了他的衣领里。
像蚂蚁爬过,奇痒无比,也许,流动的是她的眼泪,骚动的是他的心。
白薇雅示弱了。
个性倔强的她,也有低下头的一回。
小刺猬避免抱它的人扎到手,会在刺上放可口的果子,一如野玫瑰愿意为了摆放在花瓶中,而被剔去尖锐的刺。
换句话而言,他赢了。
就在刚才,他跟自己打赌,赌白薇雅会不会小小地依赖他一次。
哪怕是一次,仅仅一次,他都心满意足,欢天喜地。
“不哭,不哭,我这不是毫发无损、一点事都没有吗?我只是打架,又不是打仗,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能有什么事?至少看在你担心我的份上,我绝对不会令自己受伤,所以,你别哭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谁、谁担心你了……你没事,关、关我什么事……”白薇雅把头探出来,抽抽搭搭地睇着他,因为啜泣,胸脯一起一伏。
仍有一两颗晶莹的泪珠,像短线的珠子,将司徒慕绝的衣领打湿,染深衣服原本的颜色。
太久没哭的人,一次性哭出来,会没个停下的时刻。
“唉……”司徒慕绝叹气。
她卸去所有的盔甲防御,像个熟视无睹的小孩子一样,把一颗柔软易碎的心捧到他面前,那颗心滚烫的温度,一下子烫到了他的手,让他在惊喜之外,又多了几分惊讶。
“Don’tcry,mybabyBeer。”
他的声音,颇具磁性,与她心跳的频率相符合,当一道声音与心跳的频率相吻合的时候,那种声音就好听得不得了,所以白薇雅听着司徒慕绝此刻的声音格外动听,如闻天籁。
MybabyBeer……
从来没有人像这样温柔又轻缓地唤她,他把度拿捏得恰到好处,这么亲昵又甜而不腻。
听得白薇雅小心肝颤颤。
她的世界里一定住进了一只喜欢糖果的小白兔,司徒慕绝闯进去,给小白兔一颗奶糖,它就呆呆萌萌的,把小脑袋瓜子探出来,迅速把糖果取走之后,又躲起来,给糖人聪明,不断尝试几次之后,就俘获了小白兔……也就是她的心。
果然,男生的温柔与体贴是一种无可抵挡的魅力武器,运用恰当,会令心仪的女孩子沉沦。
“那个,你要带我去哪里?”白薇雅抽噎着,嗓子有些哑。
“开房。”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说什么?”白薇雅震惊,双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眼旁还挂着一颗泪,“你别开玩笑了!”
这一点都不好玩!
简直是惊吓!
司徒慕绝严肃地说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啊,那不行!司徒慕绝你快放我下去!”
白薇雅挣扎着要落地逃跑,两条腿奋力瞪着。
“哎,你可要冷静啊,万一这电梯失灵,那么我们两个可以愉快地做冥国鸳鸯了。”他嬉皮笑脸地吓她道。
这话听得她咯噔一下,不敢动弹了,凶巴巴地趴在他身上,与他干瞪眼。
司徒慕绝一副得逞的猾黠样,抱着她上到一层专门给探病家属住的酒店,单手抱着她,刷了房卡,就进入了房间。
弥空市的这所医院,装修得非常有特色,每个居住房间都有不同的主题,这间房间是以雪山为主调,墙壁上画着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冰川与高山,地面上白皑皑的一片,整个居室宽敞又明亮。
司徒慕绝把白薇雅小心地放到沙发上,转身进了一侧的厨房。
原来他是开个房煮饭,把她吓得呀,虚惊一场。
煮饭?她的确是饿昏了头了,快连那种饥饿的感觉都没了。
希望他也给她煮一份吧。
但当白薇雅靠着沙发几近睡着的时候,只见着司徒慕绝围着“你好,凯蒂”的黑围裙出来,还没来得及脱下,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油烟味,活脱脱一个煮夫形象,她强忍着笑意,在笑声即将破壳而出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停驻在他端着一碗蛋炒饭之上,脸上的笑容凝结了。
他怎么才煮了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