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只闻风声寂寂。
知暖握着冰心玉,不知所措的站着。
脸颊上,泪痕湿透一片。
清宁却不在多言,转身进屋偿。
“小姐!”
知暖忽然大喊一声,径直在门前跪下。
膝盖砸在地板上声音听得闷响。
小丫头落了多少泪,她背对着,是看不见了。
风声呼啸着呜咽着,闪电划破夜空,大雨未至,声势已然十分骇人。
她面目清冷,静坐不语。
屋外之人,长跪不起。
偶尔听见几声犬吠之声,给这场景添了一点动态。
从全城只此一家的永安八卦录,到到处不为人知的辛密。
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那些知暖同她说的家家户户都知晓的东西,其实一共也没有几人知晓的呢?
不管如何说,这么久以来知暖待她,没有半分怠慢。
清宁这人,别人对她三分恶,她十倍还之。
可别人若是待她三分好,她是必定要用一百分来还的。
她屋里坐下,灯火早已不知道什么被风吹灭了,狠狠的灌了一杯凉水。
只是体内焦灼,最后一株七夜冰玄草已经被她用完。
今日又失了冰心玉,是怎么都压制不住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就听到了外间的匆匆而去的脚步声。
清宁缓缓放下了手上的杯子。
走了...
走了也好。
她没法杀她。
难道还真的要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做一辈子的丫头吗。
“少夫人你怎么放她走了!”
门还没有关,被风吹得呼啦作响。
知影有些着急的从暗处冒了出来。
“嗯!”
她秀眉紧皱,一下子紧握着手上的杯子,借以转移注意力。.
黑暗里,知影看不见她的面容。
只是怒声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我去杀了她!”
这世上大抵也不会有这样的主子了。
“你也走吧!”
她声音有些清冷。
知影忍不住唤道:“少夫人,此时不除必成后患!”
这是多少个前车之鉴,得出的血泪教训啊。
“不要再站在我面前!”
一股烈焰灼伤喉咙,而她的耐心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
她这人一向没有什么主仆之分的概念,知影在身边许久。
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当下不免一怔。
片刻之后,一跃而出消失在夜色里。
清宁在她走后,越发觉得烈火攻心,伸手紧拽着桌布。
扭捏着已然没有半点用处。
就连她呼出的气息,似乎带着烈火一般的温度。
满额热汗的她,想要满地打滚、想要埋在冰库里,一切一切可以压制如此灼热的方法。
她痛苦的趴在案上,忍不住想,这次大抵是真的难熬了。
外间忽然又传来了脚步声,她心下正满是火气。
不禁厉声道:“不是叫你走吗,又回来做什么!”
声落,她皱眉强忍着不把此刻的痛苦之色表现出来。
清心阁的四周,却忽然冒出一阵脚步声。
轻盈而飞快,却显然不止是一个人的。
当先一人身带幽香,随风卷入。
“二妹妹还真是好气势呢!”
这声音...
随着来人,屋里一瞬间便掌了灯。
而且是数盏,明晃晃的,叫人不得不看清了来人。
“阮梦烟!”
清宁强撑着抬头,凤眸里闪过一丝惊愕。
“怎么?很奇怪吧,你竟然还能在这里见到我!哈哈哈哈!”
此时的阮梦烟清瘦到几乎不成人形,偏生又迫不及待的换成了锦衣华服。
琳琅珠翠在身,面容却是近乎扭曲的。
以至于再也没有阮家大小姐当初的美人姿态了。
清宁撑着桌沿,一点点坐正了。
凤眸轻扫了一圈。
又是那些犹如噩梦一般的白衣女子。
好在扶留不在!
那是她在异世的克星,其他人都尚在可以解决的范围之内。
“是不是很想问我,怎么出来的?”
阮梦烟满脸得意之色。
这么长的一段深宫囚禁生活,已经足够令本来就阴毒的心理变得越发扭曲。
此刻看见面容淡淡的她,更是忍不住想上去撕了她。
却又因为忌惮她忽如起来的反击,而不敢妄动。
“你去!给我划花她的脸!”
阮梦烟恶声恶气的使唤一旁的白衣女子道。
哪知对方只是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并不做理会。
“你去!你快去!”
阮梦烟见状,气急了重复起来不由得大了声音。
清宁坐在案边,冷眼看着,体内烈焰的灼烧令她难以动弹。
就算是她离窗边这么近,也没有办法纵身离去。
光想着让别人倒霉,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只不过这人来的太巧。
还是根本就知道她的身体状态。
这群白衣女子在这里,那么扶留呢?
她必须要尽快,想办法离开。
手已经伸到了隐形空间里,一旦阮梦烟有什么妄动。
大不了,她就一起送她们上西天。
无人听她吩咐,阮梦烟急红了眼,一把抽出最近那个白衣女子腰间的匕首,慢慢朝着她靠近了过来。
“二妹妹,你很热吧?让姐姐来给你擦擦汗!”
泛着冷意的匕首在火光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正对着清宁的凤眸。
她不由得微微皱眉,偏头避开了。
知影不在这里,此刻只剩她一人。
对上这么多有备而来的白衣女子,实在够呛。
只是怎么也不甘心,她没有还没有烈焰之气灼尽,竟然要挂在阮梦烟这个疯女人手里。
实在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她的面容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面色超乎常人的红晕。
很快让阮梦烟发觉了不对。
“二妹妹,你动不了...”
清宁拧眉,却没有答话。
阮梦烟却当她是默认了,“哈哈哈,阮清宁你也有今天!”
当下一确认,靠近她的动作也变得放心起来。
屋里的一众白衣女子没要帮阮梦烟的意思,却显然是乐意看戏的。
“我最讨厌你这双眼睛,明明是个下贱的野种,却狂的跟什么的!”
阮梦烟说着,手上的匕首就往清宁的眼睛扎去。
清宁往后一避,手上的银针便往阮梦烟身上扎去。
却因烈焰焚灼,一下子偏了方向。
身形不变,显然是难以躲过阮梦烟下一次的倒刺了。
忽听见门口一句,“住手!”
阮梦烟愤愤的回头。
她亦抬眸,门口处走近一个身形衣着同阮梁一模一样。
面容却完全不同的一个中年男子。
他跨门而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闹这些,当心少主杀了你!”
阮梦缩了一下脖子,显然是有些后怕的。
又看见清宁看着来人,凤眸半沉。
忍不住又有些得意道:“我才是父亲的女儿,周家的嫡小姐,而你...阮清宁,是野种是野种!”
周家?
阮梁桦真的是假的!
她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在这种时候得到认证。
阮梦烟笑着又握紧了匕首,隔着两步比划着怎么划。
“阮梁桦”沉下脸道:“不要无事生非!”
“少主只说不能杀她,可没有说不能伤她!”
已经完全沉浸在快意之中的阮梦烟,冲上前狠狠挥舞出了匕首。
清宁全身被烈焰焚烧,已然动弹不得。
眼看着匕首花到了眼前,窗口一道红影疾驰而过,一把揽过她,只听得一声凄厉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