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这些口粮想了一会儿,但现在无法确定是谁把它留给了我。我停止思考,转身又从洞口钻回塔基。
我拆开饼干的包装,用一小半饼干加水弄成糊,又添进去一点葡萄糖粉,饼干糊糊的气味很好闻,我一边搅着糊糊,一边不停的流口水。
但我没有吃,把白领抱起来,给她喂。她虽然昏迷着,可极度的饥饿让她保持进食的本能,没多长时间,就把食物给她喂了下去。
白领吃完之后,我也吃了那么一点,然后就坐在旁边守着她。那点食物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估计二十分钟左右,白领醒了。
她一直都昏迷着,对期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我简单跟她讲了讲,现在的情况好转了一些,但危险并没有完全解除,我们还得从石塔的二层开始找路。
“还有一点吃的,我们分了。”我把剩下那点东西平分成两份,交给白领一份。虚空石塔,看似是安静的,可我知道,安静并不代表安全,我不能保证我和白领可以完全脱险,如果遇到什么突然情况,导致我们分散,每个人身上都有点食物,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如果真的不行的话,你可以丢下我。”白领把东西小心的放好,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对我说:“任何时候,我都不想变成一个讨人嫌的拖油瓶。”
“废什么话。”我就觉得这女人真的有点够呛,之前昏昏沉沉的时候,把我当成一个记忆里可以取暖的影子,现在一清醒,她骨子里那种孤冷和傲娇又在作怪。
“我认真的,情况特殊,你能逃命的话,可以自己逃,一个人死,总比俩人一起死要好一些,最起码,你可以把这儿的消息带出去。”
“得了,走吧。”
我让白领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托着她,让她先从洞里钻上去。我跟着上去之后,开始正视周围的环境。
石塔的这次坍塌,简直是一次诡异的意外,估计是石塔当初建造的时候构架巧妙而且特别坚固的原因,塔基崩塌了一半儿,但塔身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我和白领在二层看了看,二层没有门和窗,这种塔的建造初衷肯定不是住人。所以,我们依然找不到离开石塔的路。
“你不觉得,我们是从一条死胡同钻到了另一条死胡同里吗?”
我摇摇头,不这么认为,因为种种蛛丝马迹还有我的预感都告诉我,这座虚空之塔,一定有可以离开的生路。
“如果真想找路,我们就必须一直朝塔的高处爬。”白领微微喘着气,说:“出现意外,我们两个,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做羔羊,也比饿死强。”我有点反感白领的这种语气,不理她,拿着铲子走到前面:“狭路相逢勇者胜,不一定谁会弄死谁,不要那么悲观。”
石塔的二层,比塔基更空旷,所有的东西好像被人清理过,一物不存,我们转了一圈,通往石塔高处的阶梯还是基本完整的,顺着盘绕的阶梯,我和白领又朝石塔高处移动了大概六七米。
其实石塔没有固定的层数,根据我之前的目测,塔高可能在四十到五十米之间,大概有八层到九层,应该是九层。在中国古代,九是一个寓意深刻的数字,虽然九上面还有十,十一,十二等等数字,但九代表着极限。所以过去的皇帝被称为九五之尊而不是十五之尊。
“其实越往高处,越危险。”白领跟在我后面,说:“塔基已经塌了,那么高的塔,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
“那你说怎么办?”我真的有点烦,转头问她:“就一直呆在下面,然后把这点东西吃完,继续等死?”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何必发火?”白领翻翻白眼,不再多说什么。
我带着白领从石塔的三层继续朝上走,三层是空的,但是到第四层,塔里面凌乱的丢弃了一些石人。和我们之前所见的差不多,都是真人大小的石人,石人的雕工相当精湛,不过石人的脸都被凿的稀里糊涂。
首次见到石塔里的石人的时候,塔基崩塌,我没那么多时间去细细的浏览。现在可以静下心好好的看看,石人摆的乱七八糟,从石人身上的痕迹可以看出,这些东西存在的年代,已经不可追溯,非常的久远,而且我发现了一个细节,雕刻石人所用的石料,区别很大,用肉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说明,这些石人本来处在不同的地方,后来全部被收集运送到了石塔里。
“这些石人怎么都被毁容了?”白领爱干净,有洁癖,这种人大半都是强迫症,看到一件东西有瑕疵就觉得别扭。
石人的脸是被人刻意凿烂的,抹掉石人上面的灰,我发现这些凿痕比较新,虽然无法具体判断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但时间肯定不会太长。
从四层开始,石人就逐渐多了,到石塔的第六层时,我们还是没有找到生路,但石人密密麻麻,堆的到处都是,因为这些石人出产的地区不一样,所以体型雕工也出现了差异,高高低低的石人一排一排,数量以百计。我和白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背靠背的站着。我清楚的记得,在塔基崩塌的时候,赫连好像就是被石人给缠住的,所以面前这么多石人,让我心里一阵阵的毛,那感觉就如同面对着一排一排随时都会发起偷袭的敌人,很不踏实。
我简单看了看,就打算继续走,石塔下面几层的石人都被挪动到了上层,空间有限,通向第七层的阶梯差点就被石人给堵满了。一排排石人像是一堵堵墙,我带着白领走到阶梯旁边的时候,脚步一下就顿住了。
我的警惕性很高,觉得这里可能有人,所以随时都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力,我之所以停下脚步,是因为我看见靠近阶梯的那一排石人边儿,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片衣角。
有人藏在石人后面!而且对方是刻意隐藏,不动声色,我感觉他肯定是在静等,等我们走到一定的范围内,骤然发起袭击。
我能感觉到,对方充满了敌意。
我马上回头对白领使了个眼色,她还是蛮机灵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把手里的手电交给她,紧握着防身的铲子。
“走的有点累,腿特么都麻了。”我故意大声跟白领说话。
“年轻人,少撸,不利身心健康,撑不住的话,就休息一会儿。”白领心领神会,就跟我搭腔,她在原地停下,然后晃着手电翻动背包。
背包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窸窸窣窣,借着这个机会,我蹑手蹑脚的绕到一排石人的另一端。
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藏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我,怕被发现,不敢露头,全神贯注的听着我们的声音。
他的样子明显是在等,等我们靠近。我顿时又感觉有些糊涂,我觉得身上的食物是有人特意给我留的,这是一种善意的表现,可是眼前这个人,却严阵以待的准备对我们发动致命偷袭。
我一下子分不清楚,这石塔里,到底藏着多少人。但我没有别的选择,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心慈手软,不管那么多,得先把对方放翻。
“方怀,其实吧,我觉得你人满不错的,挺实诚。”白领仍然说着话,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就是有点一根筋,这性格不太好,你要是不改,难保不会吃亏……”
白领在说话,我憋着气,举着铲子从两排石人之间悄悄的朝对面的人靠近,随着距离的拉近,我有些紧张,手里的铲子越举越高。
“你挺喜欢丁灵的是不是?别否认,我又不是瞎子,能看得出来。”白领说着说着,就好像来真格的了,她的语气酸溜溜的,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醋意:“我就很纳闷,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审美标准,真的退化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她那样的小女孩,知道什么叫感情,什么叫爱情吗?两个什么都不懂的青瓜蛋子,全都因为一时的好感和冲动,自以为产生了什么情愫,满心欢喜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我告诉你,那其实叫扯淡……”
我暗暗的吸了一口气,我和藏在石人后面的人,已经近在咫尺。白领嘀嘀咕咕个不停,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高举在手里的铲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朝着对方的后脑用力拍了下去。
嘭……
这个人不是什么高手,否则也不用鬼鬼祟祟藏在这儿准备偷袭,他完全没想到我会绕到背后给他一下子。这一铲子拍的很重,这人嚎了一声,踉跄着从石人后面前扑到地上,两条腿在不断的抽搐,还想挣扎着朝前爬。
我一步就冲过去,一脚踩到他后背上,用铲子对准他的脖子。
“别动!否则,我会要你的命!”
这个人马上就不动了,这时候,白领知道我得手,带着手电就跑过来。在光线的照耀下,我看到这个人的后脑上流满了血,不由自主的,我的心突然就抖了抖。
因为,我感觉他,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