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下来,眼瞅着就要追上,流寇居然逃进了侯家庄,马凤仪见他们人数不多,拍马跟着进了侯家庄。
却不料,侯家庄竟是他们的另一个据点,马凤仪刚进侯家庄,登时就有流寇密密麻麻地围了过来。
随婆母秦良玉进京勤王之后,马凤仪跟丈夫马祥麟留下来协守京畿,又逢后金军进攻大凌河,没少经了阵仗,自是不惧,率部奋力冲杀。
流寇慑于她的威势,渐渐地,双方竟打成了平手。
这时候,又有一敌将大喊着冲杀过来。
谁呀?正是黄虎张献忠。
作出决定后,张献忠即率部转向河北。一路上,倒是遇到过不少官兵,却没有一路是徐以显所认定的“软柿子”,张献忠只得按照徐以显的建议,绕路而行。
这一日,已然进了河南境内。自思仍毫无建树,张献忠免不了闷闷不乐。
正行进,蓦然听得杀声震天,忙带了几骑过来查探。见双方正在僵持,转身冲向徐以显,问道:“前面的能不能算得上‘软柿子’?”
徐以显懂他的心思,佯作沉思着道:“不算,你没见这伙官兵所用的兵器吗?”
张献忠懵懵懂懂地道:“兵器怎么了?”
徐以显道:“这伙官兵所用兵器均以白木为柄,分明就是秦良玉的‘白杆兵’嘛,若是动了他们,日后可够咱们喝一壶的。”
站献忠一愣,心里飘过一丝恐惧,却还是嘴硬道:“哼,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老子都不怕,还怕她秦良玉?之前,不过是为了脱离髙迎祥,你以为老子真怕了她不成?”
徐以显笑道:“真怕她也没法了,马上就要再次见到髙迎祥了,若是再不捡个柿子,恐怕要丢咱们闯将的面子了。”
说心里话,张献忠并不想真的跟秦良玉为敌,他在想:“这里是河北,即便咱真的动了她的‘白杆兵’,她远在四川,又怎么能知道?”
想着,终究还是有点儿怕,极不自信地道:“你的意思……”
徐以显跟他一样的心思,正暗自后悔之前为什么不让他随便捡一路干一仗,闻言,狠了狠心道:“就拿她当‘软柿子’了,没办法,再等,就真的来不及了。”
说完,见张献忠还在迟疑,又道:“看目前这阵势,双方应该正僵持,无论哪一方,有哪怕极小的力量加入,都立即就能获胜。”
张献忠自然明了战场上的形势,道了声“你这不是废话吗”,策马就要往前冲。
徐以显却又拦住了他,叮嘱道:“记住,为不给日后添麻烦,务须全歼,不得让一人漏网。”
“还是这家伙思虑周全。”张献忠暗想着,心里再无顾虑,大喊而出。
义军多识得张献忠,知他骁勇,见他来了,大喜,立即大喊:“黄虎子来支援了,杀啊。”
经了这一喊,众人精神大振,一齐杀向官兵。
马凤仪不意流寇竟会突然来了援兵,稍愣了愣,随即振臂高呼道:“我等既食朝廷俸禄,必当为朝廷拼力杀贼,方不辜负朝廷,纵使死了,也对得起父老乡亲。”
说罢,一举手中的长枪,立时有几个围上来的义军死于她的枪下。
众官兵受了鼓舞,也一齐奋勇上前,义军竟又退后了几步。
中军乘机道:“流寇越聚越多,似这样下去,我等不战死,也得累死,倒不如且战且退,先行退出去,哼,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马凤仪以为然,又挥枪杀了几个义军,道:“所言甚是,可是,似目下这等情势,咱们还退得出去吗?”
中军道:“我观察过了,东北方向的贼军最少,也弱,我等不妨向东北方向突围。”
马凤仪道:“好,就这样决定,不过,你切莫声张,悄悄传下令去,待会儿,我突然掉头向东北方向冲杀,众弟兄务须紧紧跟随。”
中军道:“好,将军头前开路,我来断后,然后突然发动,敌必不备,当可一举成功。”
说罢,边杀着边密去传令,传令毕,大吼着奋力杀敌。
这吼声,当然不仅为了振奋,更是要向马凤仪示意。
马凤仪焉能不知?会意,开始飘忽,忽而向南,忽而向西,忽而又冲向东南。
义军不知其意,不得不随之飘忽,阵型登时大乱。
徐以显手无缚鸡之力,却熟读兵书,通晓阵法。所以,交战时,他通常都要远远地观战。
似这种战法,徐以显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见义军阵型被之引乱,不由暗暗心焦:“这是何等战法?哼,无论何种战法,都有一定的目的,其目的何在?”
苦苦地思索着,蓦然,心下一亮:“哦,她这是要突围啊,可是,她想冲向哪个方向呢?
想着,不自觉地去看场上的形势,但见东北方向已然露出了空缺,大惊,急喊道:“东北方向,她想从东北方向逃跑。”
“这厮居然能看透咱的意图?留下来迟早是个祸害。哼,待这次出去,必要先设法除了他。”
暗想着,马凤仪已到了东北面。
义军不意有人在喊,还在迟疑。
张献忠却明白,已然率部急驰过来,堵住了缺口。
见众兄弟按照计划紧紧跟了过来,马凤仪没法,只得继续向东北方向冲杀。
张献忠所部,虽长途跋涉,却并没有消耗太多力气,尚属生力军。
马凤仪率部连冲了几次,竟是冲之不动,不得已又转而向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的义军刚刚反应过来,未及向东北方向移动,正好就地接战。
经过了这一番冲杀,马凤仪已然人疲马乏,嘴里禁不住一阵阵发干。马凤仪强自忍住了,再冲杀了一阵,突然马失前蹄,一头栽倒马下。
众人忙过来护住了,慢慢地将之扶起,竟已力竭而死。
众人心中悲痛,纷纷上马,大喊着冲向敌军,均力战而死。
纵使张献忠这等嗜杀之人,也不由愣住了,嘴里喃喃道:“可敬,可佩,当厚葬之。”
话音未落,一探马慌慌张张而来,嘴里道:“快走啊,曹文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