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萦颇有几分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都是锦衣华服的公子,此时恰闻声而转身,徐萦忽而有几分呼吸不能自已。
其中一人转身过来看见她,眉目之间倒是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走上前来道:“怎么走到此处了?”
徐萦看着蓦然走近的章琮,心口忽而跳的极快,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只能有几分磕巴道:“走……走丢了。”
莺歌暗自在后面头疼,自家姑娘这样子……也真是有几分……
章琮眼里的笑容似乎更盛,只见他转身对着一旁侍立的一个小厮点了点头,那位小厮便行礼退下去了。
徐萦越过章琮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几位男子,颇觉的有些尴尬,自己刚刚说完会撞上什么人,话音落下还不到一刹,这就兑现了。徐萦都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章琮略略挡在那几人和徐萦中间,遮去了几分投向徐萦这边的视线,随即低头轻声道:“从何处来的?”
徐萦这才略略回神道:“四奶奶叫我去挑几样菊花,从花房那边出来,便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章琮了然道:“想来是中间的岔路你为瞧清,便走岔了,莫慌,我已叫府中丫鬟过来,一会儿就带你回到席上去。”
徐萦胡乱的点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日思夜想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合该倾诉什么相似之语,可是徐萦偏笨嘴拙舌的说不出什么来。
章琮也只从容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向身后的介绍徐萦的意思。徐萦便也只好站在他身侧,等着他口里的侍女过来。
徐萦静静立在他身侧,手上的帕子已经拧的很紧了,却仍旧没敢开口说什么,何况章琮也未转过头来特意和她说些什么。
须臾间,那边缓缓传来人声,待得转身过去,只见正是章家大姑奶奶和安成郡主说笑着走来。
待见这一行人,不免顿住了,章大姑奶奶眼尾扫到了章琮身边的徐萦,不禁眉头微挑。
安成郡主倒是一笑道:“你们一个一个的不去席上,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边便有一位公子笑言道:“一会子便要回去了,郡主这是要往哪里去?”
徐萦见那位郡主好似和那位公子甚是熟稔,只见安成郡主道:“自是要回席上去的。”说着转头看了看徐萦这边。
此时章大姑奶奶方才转头对徐萦道:“徐姑娘还不随我等一起回去?”
徐萦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向一旁的人行了礼,便去抬头看向章琮,正见章琮也低下头来看着她,碰上她的目光,方才轻轻一笑道:“回席上去罢。”
徐萦只得低低应了一声,这才走向安成郡主和章大姑奶奶那边去,一行向女眷的席上去了。
走着走着,章大姑奶奶便对安成郡主道:“我还需去祖母那处看看,郡主且先去罢。”安成郡主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离开了。
章大姑奶奶这才扭头看了看徐萦,示意徐萦跟上她,徐萦一头雾水,这是章大姑奶奶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不成?
故而便也跟在章大姑奶奶身后慢慢的走着,恰到一处亭子,四周开阔无物,章大姑奶奶便立住转身看了看徐萦,徐萦也停下来看向章大姑奶奶。
章大姑奶奶却看着徐萦慢慢的皱起了眉头,徐萦不知所以,四下一看,竟然发现本来跟在身后的莺歌被章大姑奶奶的人拦在了亭子外面,此刻面上有几分焦急的看向徐萦。
徐萦心下一突,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当下也未乱,只是眼神示意莺歌稍安勿躁,这才转头看向章大姑奶奶笑了笑道:“不知……您这是何意啊?”
章大姑奶奶面色有几分发冷道:“我不管你闺中如何,日后嫁到章家来,便要守章家的规矩,我们章家传世百年,徐姑娘日后行事还是稳当些才是。”
徐萦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本就不是胆小懦弱的人,闻言心头不免有几分气闷,抬头看向章大姑奶奶道:“我不明白卢夫人的意思。”
章大姑奶奶面色严肃道:“你好好不在女眷席上,跑到男子之处做什么,徐姑娘还需洁身自好才是,若不然,纵然家弟再是心悦你,恐徐姑娘也不能如愿了。”
这番话倒叫徐萦面色蓦然发白,她紧紧的盯着章大姑奶奶道:“我不知道您这话从何而来,我不过依着章四奶奶的吩咐去挑了菊花,回来路上一时迷了路,也是偶遇上,卢夫人何故出口伤人?”
这话分明就是指责徐萦不遵妇道,擅自去往男子聚集之处,加上章大姑奶奶话里的意思,似是自己嫁到章府来别有目的。
章大姑奶奶也不示弱,上前道:“徐姑娘还是好自为之才是。”说着便道:“徐姑娘随我回席上罢,想来随我一道,应该不会迷路了。”
徐萦狠狠的咬住下唇,章大姑奶奶这话分明就是在指摘她,当下真是心头委屈的无以复加,去见章大姑奶奶已经向亭外走去了,徐萦想着自己还在章家做客,当下也只能忍住心头酸涩,转身默默的跟着章大姑奶奶走了。
却说回到了席上,任王姑娘如何再和徐萦说话,徐萦也只是淡淡的应和了,完全失了之前的心思,倒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回家才是。
送算等到结束之后,徐萦上了马车,却是忍不住的流下眼泪,莺歌在一旁轻声道:“姑娘忍一忍,回到家中再说,还得去拜见老太太呢。”
徐萦也不欲让祖母为自己担心,当下也只点点头,马车缓缓行动起来,徐萦靠在车背上一晃一晃的出神。
向祖母请安的时候,徐萦还能控制住自己,可是一旦回到了房间却忽然如同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只呆呆的躺在床上,任蔡妈妈和莺歌几个为她收拾着,早早就上床歇着了。
蔡妈妈仔细的为徐萦掩好了帘帐,这才慢慢的退到了外间。
屋内的灯火未歇,徐萦尚无睡意,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一时间脑中空荡荡的,一瞬间好似又想起了好多事情。
半晌才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却不想躺下,便倚在床头,想着今日的事情,她虽不算是顶顶聪明的人,却也瞧得出章家二夫人还有那位章家的大姑奶奶对自己好似并无太多的喜欢。
甚至后来章大姑奶奶的话里话外更是透漏对徐萦的警告,那警告之外似乎……还带着一丝的不屑?
徐萦不禁皱眉,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额角。她却也能猜出了几分,当年章琮执意出家,可谓是和章家上下都闹翻了,如今却说忽然入仕为官,重入俗世。
对外虽是说着感念皇恩,一心为天下。可是内宅里难免将目光都聚焦在了徐萦的身上,不管章琮还俗的动机几许,其中不免有几分带上了徐萦的影子,当然不能说出是为了徐萦而还俗,就是事实如此,章家也不会承认,况且……事实也并非如此啊。
“章琮……”徐萦轻轻低喃了一句,她此时不知为什么,竟对嫁入章家有几分恐惧,甚至……打了退堂鼓。
徐萦颇有些气恼的捶了捶床板,想起章大姑奶奶的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一个出嫁的女儿,哪里轮到她来教训自己,又想起今日忽然出现的章琮,有几分的恼怒的咬了咬下唇,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自己一声。
忽然帘外墨冬的声音响起道:“姑娘?怎么了?”
原来是捶着床板的声音被墨冬听到了,这才进来一问。
徐萦挥挥手复又躺下道:“无事,无事,我要睡了。”
墨冬轻轻掀开帘子看着徐萦的身影,这才熄了屋内的灯,静悄悄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