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事了,天色已然昏黑。李灵儿带着郭旭返回无尘雅居。
郭旭今日第一次真正体验了灵膳师的神奇手段,说是灵膳师,其实跟药师差不了仿佛。
灵膳偏重于药,其所成药膳大都用之以医。
看着白日那些为病患忙碌的身影,与在凡间的药堂又何其相似?他的内心陡然间涌起一种家的感觉!对济世堂不由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师姐一般是每月十五日和月底才去两次,而要想在三年内进阶二级灵膳师,单单陪师姐每月见习那二天,怕是远远不够。”
“自己平时须勤到济世堂去,多学习积累,才有这种可能。而今日,师姐之所以带自己去,怕也是隐隐暗示应该转学灵膳了。”
冰凉的竹木床上,月光皎洁如水!郭旭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无法炼气入定,索性便站在窗前仰望星空。
一念触及,那一身绿衣婀娜多姿的身影兀的便在他的脑海里浮现,那一颦一笑、那绝世容颜再也挥之不去!
自那日起,济世堂在不知不觉中就多了一个身影。
白日郭旭随着福伯在济世堂出诊,见识各种各样的病患,配合福伯开炉炼膳,晚上也没闲着,除了尝试温养那尊灵膳鼎,就是通宵苦读李大.师给予的灵膳秘典。
这秘典里除了有大量灵膳配方外,还花大篇幅密密麻麻的记载了大量修真诊断病理和医案,不啻于一本绝世医经!
少女李灵儿的医道怕也是源自于此!随着对灵膳的日益了解,他对灵膳的兴趣愈发浓厚。
郭旭又一次展现了他特有的痴狂,他起初还每隔一日回一趟无尘雅居,后来索性便住在了济世堂,全身心的投入到灵膳的学习中。
他本就有很好的底子,兼之灵食与灵膳之间本就相通,他的灵膳水平进步之快,可谓一日千里!
随同灵膳水平一同进步的还有郭旭的医术,医术是修行灵膳的基础,也是门槛,不通医理、不辨症状、不明病机,那灵膳就无法制作!
这也是虎子只能从事灵食不能从事灵膳的原因。
之前郭旭空有满腹医理却缺乏实践,但在济世堂这些时日,随同福伯出诊的同时,他亦亲自问诊,接触了各类稀奇古怪的病患。
这些修真病患皆非同凡俗,好在他精研了灵厨秘典的医道,又有家传医术及在藏书阁抄录的几本罕有医经予以佐证。
加之福伯在旁的悉心指导,将多年所学倾囊相授,这些纷杂繁复的病症在郭旭眼里竟慢慢变的不在模糊,逐渐被他理出一道清晰的脉络来!
郭旭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大有将这一切整合为一,自成一家的趋势。
就连福伯都不住感叹郭旭进步之快,言到自己已教无可教!
半年过去,郭旭已能代替福伯出诊。
望着那诊室里神情专注的那道身影,福伯坐在前厅堂中,一袋烟抽完,又装上一袋,烟雾缭绕中一脸的惬意和得意。
他终于能够清闲一会,这十来年他几乎每日都在济世堂中坐诊,虽然医术大进,自身也进阶一级灵膳师,但想想自己的年纪又还能坚持到几时?
尽管这些年来已陆续培养有多名颇有天份的高级杂役,但要想再进一步仍然遥遥无期。
每想及大师对他的殷殷期望,这后继无人的压力便无日不萦绕在心头,而今终于有人能独当一面了!
福伯的心里更是对李大.师钦佩万分,郭旭虽然修炼资质不佳,但却是修炼灵厨的天才。
无论灵食还是灵膳都能轻松上手,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大师这衣钵真是要靠他来继承了!
李灵儿每月来济世堂炼制灵膳打下手的工作,福伯也索性全部交由郭旭来负责。
起初福伯如此提议,李灵儿还心有忐忑,但待看及郭旭投放灵材时机,无不把握的恰到好处,投放分量亦是精准异常,与自己配合的默契十足,仿佛操练过多年一般!
她内心亦是震惊异常,要知道当年她做到这种程度可是花了足有两年之久,而这个师弟才仅仅半年而已!
莫名的,李灵儿看向郭旭的眼神竟有了几分不同,第一次发现这个师弟竟还颇为帅气。
这一日,郭旭正在诊室出诊,突然听得大堂中一阵喧闹,还隐隐带有哭声。
“福伯,这是怎么回事。”
福伯正搀扶一个年迈的修士起身,见郭旭出来道:“旭公子,你来的正好。”
“这位乃是朝阳峰的刘士元刘师兄,他的嫡子前几日在宗门的一次行动中受伤,照他所说情形,似是与上次那位同样的病症,需要五灵流火膏!”
“只是上次那份已经用完,而现在距这月十五还有十天时间。”
“哦,这样!”郭旭听完沉吟了一下,他如何不知福伯的意思,要炼制五灵流火膏需要师姐出手才行,而现在又非师姐出诊的时间,而若要为这人诊治势必要惊扰师姐修炼。
“福伯,我济世堂的宗旨就是悬壶济世,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请他送来即可,师姐那边我来通知。”郭旭做出决断!
“好,那我马上通知小姐。”福伯一脸喜色,一拍储物袋,一枚传音符当即飞出,转瞬消失不见。
那刘士元见郭旭他们应允,满脸惊喜,千恩万谢。
郭旭这才看清刘姓修士的相貌,约莫六七十岁,虽一脸清瘦,面带忧色,但下颌留有两缕胡须,看上去颇有风度,年轻时怕是美男子。
他的修为已进阶炼气后期,但年龄已大,气血已衰,此生进阶筑基怕是无望了!也难怪他将自己的全部心血都寄托在他的嫡子身上。
“刘师兄,还不让人将令郎送过来!耽搁久了对病情不利!”福伯见刘姓修士高兴的手足无措,忙出言提醒。
“哎呀,李师兄不提,我高兴的都给忘了,我这就发传讯符。”刘士元满面激动。
就在刘士元即将激发传讯符的当口,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地响了起来:“哎呦,刘师兄,你这跑的可真快,一转身从我丹心堂出来,就奔这里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形消瘦,身批绿色丹袍,头上挽着一个鼎状发髻的中年修士迈步走进大堂,一脸倨傲,嘴含讥诮!
“哼,陆少攸,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福伯见那人进来,一脸怒色。
“哈哈,李福,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个破地方,我只是担心你们水平低劣误人子弟;收了好处,却不做为,这可是我们医者大忌啊。”
“你……你……含血喷人,我们什么时候只收受好处,不做为的……”福伯气的发抖。
“哈哈,这些年这种事情你们做的还少么。”陆少攸张狂大笑,随即转身对刘姓修士道。
“刘师兄,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一旦送到这里来,我丹心阁可是不收了,要知道我丹院三品炼丹大师陈大师不日将莅临丹心堂坐诊,那区区小伤可是药到病除。”
“至于这里吗,嘿嘿……。”陆少攸说完一脸的阴笑,哪里还有半分丹师的风采和气度!
“你……你……”福伯满面通红,只是用手指着陆少攸,已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位陆师兄,你人倒是生的人模狗样,只是这说话却似放屁,臭不可闻。”
“我济世堂,悬壶济世,所做所为,堂堂正正,日月可鉴!沉香谷所有同门,皆有目共睹!”
“不似你丹心阁,外表堂皇,内里藏污纳垢,怕只怕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郭旭一脸怒色,掷地有声。
他此刻如何不知这陆少攸是存心来找茬,既然对方不客气,那他也不必为对方留脸面。
“好,旭公子,说的好!”福伯抚掌大笑,他生性敦厚老实,实是说不出如此犀利的话语。
“你……你哪个旮旯里蹦出的野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陆少攸用手指着郭旭,气急败坏,半晌说不出话来。
郭旭不理陆少攸,转身向旁边一脸惶恐的刘士元淡然道:“刘师兄,你是准备将人送我济世堂,还是丹心阁,要早做决断了。”
刘士元看看郭旭,又转头看看陆少攸,半晌没有出声。
“陆师兄,适才不是说这几日没有丹师坐诊么?怎么……”刘士元讷讷的向陆少攸言道,但话未说完就被陆少攸打断!
“不错,原本这几日没有丹师坐诊,但我丹院上师有令,近日有不少同门外出任务受伤,故安排我院三品炼丹大师陈子骞陈大师来坐诊。”说完一脸的得色。
“哦,可是人称丹心妙手的陈大师。”刘士元眼放精光。
“正是,不想刘师兄也听闻过家师兄的名头,有陈大师在,什么样的伤还不是药到病除。”
刘士元搓着双手,一脸的讷讷,眼神颇不自在的望向郭旭与福伯,欲言又止。
“既然刘师兄已然考虑清楚了,那便好走不送。我们还有其他病人需要诊治,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郭旭说完转身就走,他此际如何看不出这刘士元已被说动,与其让对方说出,还不如自己点破。
刘士元听完如临大赦,双手也未见礼,低头快步走出!
“哈……哈……哈……哈……哈……哈”陆少攸爆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边笑边走出大堂!
只余福伯一人失魂落魄静静的立在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