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底下从此多了一方小小的坟墓。大理石的碑面刻着:恩师钟逝水之墓、不肖弟子应悯生谨立。应悯生葬了钟逝水便自出了深渊,他非是薄情之人只是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妄自哀怨也是于是无补不如努力查出当年道魔之战后的事以完成钟逝水遗愿好让他九泉之下能得安息。只是强如钟逝水之流都难逃命运轮回终是做了冢中枯骨,可见长生之遥大道难期,心中不免彷徨。深渊暗流竟与大海相接此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九州之中最以中州富庶,此地也是民殷户足一片繁华想来地属中州无疑。中州扼天下之要乃九州交通枢纽当然往来者众,不过此地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求仙访道的修士倒是少于其他。
此时已是初春尚自寒气撩人。不过对于应悯生而言自然寒暑不侵只是他黑衣单薄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异样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去在意的。尝言:世人熙熙皆为名来,世人攘攘皆为力往。那自己又所求者何呢?应悯生自己也不知道正当他想的入神。却听见一清脆的女声说道:“阿爹,你不要再出海了,恶魔峡暗礁林立已经撞沉好多船了,再说三阳鱼根本没人捕到过,你不要再去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嫁给林庆便是。”接着又是一阴阳怪气的声音说到:“是啊!韩叔我看林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又是镇长次子豪门大户。他这么喜欢秀珠,秀珠妹妹嫁过去肯定深的恩宠。到时候也算享尽清福了总好过和你奔波劳累我这做外人看了都觉得心疼呢。”应悯生循声望去见你女子眼眶红红挽着一精壮中年胳膊想要阻止他什么。而此时说话的时一紫衣青年,大冷的天摇着一描金折扇很有一种附庸风雅的滑稽。那精壮汉子怒骂道:“刘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林庆的狗,别在这假惺惺的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转头又对少女说:“阿秀别哭爹爹是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你先回去等爹的好消息便是!”
那紫衣青年见安抚没用顿时露出凶神嘴脸:“我看不用再等了。韩老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林少可说了不用再等三天。我看不必去捕三阳鱼了来人把他们给我帮去送到林府。”几个穿着家丁服饰的彪悍青年立刻就上来绑人。韩姓中年当然拼死反抗不过那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显然懂些拳脚片刻之间制服父女二人。拨开众人耀武扬威便要离去。众人皆指指点点却又敢怒不敢言。
应悯生见得此情仿佛当初萧无念和黄衣少女一事,自己跌入深渊转眼一年多了不知她身在何处。男女之情本是两厢情愿那有这般强求的道理。心里生出一股无名业火当即道:“陈兄留步,小弟听陈兄说起那林公子风流倜傥心中甚是仰慕。不知陈兄可否引荐一二?”
众人皆以为又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心中一阵暗骂。那紫衣青年驻足一看见应悯生衣着寒酸手中长剑不见珠玉道是哪里来的落魄游侠出声讥讽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林公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还想攀龙附凤别做梦了!”
应悯生也不生气说道:“陈兄误会了,小弟并非是想抢你饭碗。在下今日见得陈兄觉得那林二少真是个训狗的人才。小弟家中有一条狗老是狗仗人势胡乱咬人这不是想跟林公子学些本事吗?”众人听得不顾其他均是大笑。
陈二哪里还不明白一脸怒色道:“小野种也敢来寻老子开心活腻了是吧!”
应悯生从没见过自己父母最忌讳的就是别人骂他野种此刻闻言肝火大动没见其动作就闪到陈二身前抬手就是啪啪两巴掌。他下手极重陈二瞬间变了猪头脸。众人均是大感解气却又担心应悯生安危。这陈二原名陈虎和林庆都是家中庶子两人臭味相投同称丰桥二公子。陈家虽是没落了可林庆父亲是本地镇长传言族长林坤是遁仙宗弟子那可是神仙般的人儿,今日应悯生打了陈二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陈二虽是纨绔无能者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自己被应悯生给揍了,最气的是应悯生怎么打他的都没看清楚。心下也是一阵后怕只得故作凶狠的道“小子,别给小爷我跑了,在这丰桥镇没人能保得了你!”连忙放了番狠话连姓名都忘了问一溜烟跑了。使得应悯生觉得这陈二一点都不专业。
那中年汉子这才走上来说道:“老粗韩束多谢少侠相助,不过这陈二有些势头少侠你快些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应悯生哪会在乎这区区陈二再说他若走了若陈二寻来找不到自己定然少不了又去为难他父女二人。当下道:“韩叔无妨,小子应悯生。若是林庆真来了才好,省得我去找他。”
韩束见应悯生气定神闲心中也觉得放心不少叫道:“秀珠还不过来谢过应少侠。”韩秀珠怯怯走来,躬身就要拜谢。
应悯生见他荆钗布却裙难掩风华,果然清丽标致连忙扶住她到:“韩家妹子无需多礼。路见不平而已似你这般清丽脱俗的美人儿若是不相助可是要遭天谴的。”韩秀珠躲到韩木身后去小脸变得红扑扑的。应悯生突然觉得言语有些唐突讪讪摸了摸鼻子接着道:“韩叔你也别出海去了,且先回家若是陈二寻来你到这酒馆找我就是。”
韩束道:“应少侠说哪里话,你救了我父女。韩某深感大恩还请少侠移驾寒舍也好让韩某聊表寸心。”
应悯生本不想打扰韩氏父女心欲推辞但见韩秀珠躲在韩束身后不敢看向自己,在那紧紧握着小拳头似是不太欢迎自己。突然一阵恶趣味说道:“也好,那就叨扰韩叔了。”
一路走来韩秀珠都走在最后不急不缓。似是刻意为之。或许心里正在骂应悯生登徒浪子。应悯生心里暗笑也不去管这小妮子。其实在他心里只是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看着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他身世孤独虽有师父师娘疼爱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是一种有别于初见黄衣女子的那种特殊感觉仿佛只要她在身边就觉得宁静温馨。
好在路途不远,不消片刻就来到韩木家中。虽然只是几间小小石屋却收拾得舒适整洁布局之间稍有跳脱俏皮看来出自韩秀珠之手。韩束说道:“秀珠你去弄几道小菜来今日爹爹要和应少侠喝上几杯。”韩秀珠回到厨房叮叮当当作弄起来,而应悯生和韩木则是东三西四的扯谈起来。韩束有着俗世人的豪迈淳朴,应悯生也是磊落坦荡。一番交谈下来倒是互相之间了解颇多。这时菜已上桌韩木笑道:“悯生你来,咱渔家虽无山珍海味可秀珍做的菜啊那是叫色香味绝佳,韩叔我吃了这没多年那是越吃越馋啊。你小子可是有福了。秀珠你去把我藏的那坛好酒拿出来。”
应悯生笑道:“今日韩叔相陪,美酒佳肴看来非得大醉不可。”
酒过数巡韩束和应悯生已是酩酊大醉,其实应悯生身负道法自然千杯不醉的只是他不愿那样。正好是应了那句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吧!韩束已经睡下了应悯生独自一人来到院中。趁着酒意应悯生想起了深渊下的枯骨那是自己的便宜师父钟逝水,想起了求仙问道那自己所求道又是什么?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长生不死了但身边却没一个挂念的人那样的道是自己所求的吗?
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应悯生追思往事不能入眠,韩秀珠以为应悯生别有所图一直暗中监视也不得入眠此刻见他呆呆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已快一个时辰了心里大感奇怪。不过心里一直告诉她不得不得松懈。
石屋远眺便是大海,此时月上中庭皎白一片。眼前白练似从银河泻下,海天相接蜃景重重荧荧飘渺不似人间。应悯生站了很久突然舞剑弄歌道: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应悯生胸中意气奔腾,仿佛要直上九天揽月。身法腾挪奔大海而去。眼光迷离望着天边明月,凌波而行如履平地。剑意纵横,洒脱写意,衣袂飘飘仿如谪仙临尘。若有修为高深的人看到必然会大吃一惊,原来应悯生竟然无意间踏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天人合一之境是最强的顿悟之境,先前《大日炎阳剑谱》第四卷御剑篇只是初通妙理始终施展不出来,此时变得浑圆如意。承影仙剑早已脱手在前面上下飞舞大是欢脱,应悯生试了试劈刺点抹无不得心应手如臂指使。这分明是到了神通境界才有的现象,应悯生满心欢喜御剑回到院中口中长啸:“黄粱一梦几多欢,长生万古是孤独。不羁疏狂图一醉,何事随心不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