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闵柔?
这是什么意思?
我将那纸条塞进了袖子中,然后便端正了神‘色’走进了主殿中。
才刚一进去,就见闵柔在皇后身边坐着,言笑晏晏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见我进来了,皇后脸上的喜‘色’悄悄淡漠了一些,我微微一怔,接着便请安:“臣妾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皇后淡淡说了声,娥眉淡扫了我一下,便又转过头去跟闵柔说话了。
皇后态度陡然变冷淡,让我颇为诧异,想起罗衣塞给我的那张纸条,又看了看满面‘春’风的闵柔,我十分肯定,必定是她在皇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今儿把诸位妹妹叫来不为别的,前些日子因为容贵人的事情,闹得皇上心里不痛快,连着这些日子,也很少有笑模样。各位妹妹也需要打点‘精’神,从今日起也该拿出自己的本事来,哄得皇上开心才是。难道让皇上守着这满后宫的‘女’人还找不到一个可心可意的人吗?到时候皇上若是从宫外找了人来,看你们怎么办。”皇后正了颜‘色’,严肃地叮嘱座下的诸位妃嫔。
“皇上昨儿不是刚刚幸了叶贵嫔吗?”常妃在下面小声嘀咕着。
皇后扫了她一眼,不温不火地说:“叶贵嫔身子一直没好,昨儿又跑去寒潭里洗什么澡!这下子可好,才刚承宠便又病倒了!刚才皇上来的时候那抑郁寡欢的样子相信诸位妹妹也看到了,本宫更是急在心上。这样吧,从今天起,本宫就安排闵昭仪前去‘侍’寝。闵昭仪,你可把握让皇上开怀?”
什么?竟然要安排闵柔去?
众人跟我一样错愕,本来我是投靠皇后这边的,且又在之前扳倒姑姑的行动中出了大力,大家也都以为皇后是要提拔我了,没想到竟然又被闵柔拔得头筹!
我心里纵然吃惊,脸上却依然平静,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闵柔欢天喜地地跪下谢恩,一直撑到大家散了,我故意留在了后面想要问问皇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绿竹却出来送客道:“娘娘说心头闷闷的,要小憩一会儿呢,小主且请回去吧。”
说完便当着我的面关上了‘门’。
我吃了这么闭‘门’羹,只觉得心头一股气陡然升起来,差点儿晕厥在那里!
“姐姐还想着奔高枝呢?”身后却传来了闵柔温柔的笑声。
转头望去,果然见她站在身后,漾起盈盈浅笑,温情脉脉地看着我。
“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情知她是故意来看我笑话,便不理她,甩了袖子对文绣说,“文绣,咱们走!”
“姐姐慢走,姐姐好走,这雪天路滑的,姐姐可是要看清楚了路再走,免得走错一步,步步皆输。”闵柔不疾不徐地跟在我的身后,‘阴’测测地笑着说。
我猛然停住了脚,转过身厉声对闵柔说:“你不要小人得志!难道你以为皇后让你去伺候皇上,你就真的有这个本事笼络住皇上的心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
闵柔依然淡淡笑笑:“妹妹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姐姐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啧啧,岂不是‘珠‘玉’毁于椟中’吗?妹妹只是见姐姐颠前跑后的忙活了这么久,连自己的亲姑姑都卖了,却还是被弃若敝履。不由得替姐姐惋惜罢了。”
“哼,替我惋惜?怕你只是高兴吧?闵柔,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你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皇后面前阻拦我上位!”我怒视着闵柔。
她‘唇’角绽出一朵笑靥:“怎么姐姐现在还这样天真,真的以为单凭闵柔在皇后跟前说一两句话,皇后就可以不器重姐姐了吗?那姐姐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姐姐你连自己的亲姑姑都能出卖,保不齐就不会卖了其他人呢。再说了,姐姐怎么也不想想,贡献出了那惊鸿的方子,彻底扳倒了容妃,姐姐对于皇后娘娘来说,还会有什么利用价值呢?娘娘麾下忠诚的人那么多,又何必再冒险用姐姐这种冷血的人呢?”
她这席话出口,我便踉跄了一下,脚下一滑,差点儿便要摔倒!
“小主!”文绣忙上前来扶住我,恨声道,“公道自在人心,小主不需要为他人的只言片语‘乱’了心神。”
“呵呵。”闵柔在一旁轻轻笑笑,忽然变了脸‘色’,十分‘阴’狠地对我说,“殷长歌,你原先是弃子,现在还是弃子,以后也只能是弃子!本宫奉劝你早日回到你那枕霞阁好好呆着,夹着尾巴做人,或许本宫还会心情好,让你就这么过了这一生!不然,本宫要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当日还曾救过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我终是问出了心底的这个疑问。
“呵呵,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这后宫之中,只有你才是我闵柔最大的敌人。其他人都不够资格跟我斗,所以本宫若想要彻底站稳脚跟,必须要除掉你!”闵柔‘阴’冷一笑,“你当日把那红梅装给我穿,我只当你是好心帮我,后来才得知那是容妃心爱之物!害得我一入宫便被容妃处处责难!后来我好心把你从冰窟窿里救出来,你却背着我勾引皇上,居然还口口声声说你绝对不会抢我的恩宠!殷长歌,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也是你亲手所做!时至今日,你如何还有脸要我相信你!”
我淡淡一笑,颇为平静:“我承认这些事情确实是存在的。当日我给你红梅装,也并非是完全出于好意,可是闵柔,你不要忘了,也正是因为我给了你那套红梅装,此刻的你才有机会在这后宫中安享荣华富贵,做你的闵昭仪!”
“闵柔不敢忘,所以闵柔才人前人后都对姐姐格外客气,对姐姐格外容忍。所以闵柔也才会说,以后不论怎么样,都会保住姐姐的一条‘性’命,让姐姐可以在这紫奥城中——孤寂终老。”
她狞笑着说完这句话,便甩甩帕子,让风信扶着,袅袅娜娜地走了。
“文绣……”我站在原地许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闵柔她,她这次说对了。”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何我却忘记了呢!我对于皇后唯一的利用价值便在于那张惊鸿方子。一旦扳倒了姑姑,她最大的敌人也倒下了,皇后自然便可以独霸后宫,而一旦她独霸后宫,便肯定是不肯用我这个殷家的人了……
忽然觉得冷。全身都冷,像是当头被人浇了一盆雪水,彻骨的冷。
“小主……”文绣见我神‘色’不对,早已抢上前来紧紧扶住我,“小主,你莫要听她瞎说!她跟小主是对立的,巴不得说些话出来让小主自‘乱’阵脚!皇后娘娘到底是如何想的,现在还未可知。若单单只凭她三言两语就‘弄’得小主心烦意‘乱’,小主岂不是不战自败?”
“对。你说得对。”我扶住了她的手,挣扎着说,“本宫岂能因为她闵柔三言两语就自‘乱’阵脚!且回宫去静等着,先等两天看看再说吧!”
谁知这回宫一等便是十天半个月之久!
这期间,日去跟皇后请安,她神‘色’一如平常,却独独不提安排我‘侍’寝之事,更是借了由头,把我打发去查旧年后宫的账目,远远地躲开凌烨。而闵柔却在她的授意下,日日黏在凌烨的身边,又听说闵柔新学了几首曲子并几支舞蹈,颇得凌烨欢心。
后宫众人一向乖觉,见我被冷落,早已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于是一改前些日子的奉承虚伪的面貌,若不遇见也就罢了,遇见了是必定要夹枪带‘棒’的讽刺几句的。
我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内里却五脏俱焚,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
且旧年的账目琐碎繁冗,又多缺失,我一个人整日窝在那小格子里,对着那厚厚的几箱子的账目,简直是要熬瞎了眼!皇后还不时指派人来看看工作进度,我少有懈怠便会遭到训诫。
所以我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白天黑夜地都要扎在这格子里。
因为熬得久了,所以身体渐渐有些吃力,晚上睡觉的时候便觉得有些风寒发热,微微咳嗽起来。
文绣一‘摸’我的额头:“呀,小主,你发热了!奴婢这就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别去。”我急忙叫住她,“切不可惊动太医。”
“太医本就是为了咱们服务的,又怕什么惊动不惊动的!”她说着便仍然要站起来去请太医。
“你糊涂!若是去请了太医来,皇后定然就会知道我又病了!到时候再把我迁到‘春’芳苑去养病,这辈子可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病了。”我坐起来,拥着被子淡淡地说。
文绣皱皱眉:“这可真是……哎,我这就去把锦心悄悄地叫来,让她给小主看看,她那里倒是有不少的风寒偏方什么的,或许喝了能管用。”
我点点头:“也好,只是也悄悄的,谁也不要惊动才好。”
才刚说完,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拍‘门’的声音,声音很急促,像是碰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这么晚了?谁敲‘门’呀?”文绣忙站起身来跑了出去,一会儿便带了一个人进来。
“月盈?”我一看到那个人,便吃惊道,“你怎么忽然跑来了?还哭得一脸都是泪?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云姐姐那边……”
“小主快去救救我家小主吧!去晚了便是就晚了!”月盈噗通跪了下来,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