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闵答应的?她,她用这个来干什么?难道她想要来害小主?”罗衣显然大吃一惊。
“害我?那倒不是。我如今如日中天,身边又有一个懂‘药’理的锦心跟着。她才不会做这样没成算的事情。她要害的另有其人,是叶云。”我的语气变得更冷冽起来,伴随着寒梅树上摇曳下来的冰雪,冻得我握在袖笼里的手越发僵硬起来。
罗衣低头忖度:“她给叶主子下了‘药’,然后再用这个控制住叶主子。等叶主子回到小主的身边,她便等于安‘插’了一个死士在小主的身边。到时候她想要叶主子作什么,为了得到‘花’‘精’粉,怕是叶云小主也不得不答应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花’‘精’粉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怎么倒像是罂粟壳一样的让人上瘾?可有解救办法?”
罗衣摇摇头,为难道:“这是一个古方了,罗衣之前也只是偶尔听闻而已。宫中是有用这方子害人的,都是悄无声息的就疯了或者死了的。太医也查不出什么来。至于如何解救,罗衣真的不清楚了。”
我拧眉,只觉得心底冷意层层‘逼’将上来,一股恶气油然而生:“闵柔这贱人!为了对付我竟然不惜牺牲叶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次本宫绝对绝对不会轻饶了这个小贱人!”
“小主可是有什么主意了?”罗衣见我如此坚决便问。
我将那一包‘花’‘精’粉递给罗衣,轻轻笑笑:“庄子曾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既然能给叶云下毒。本宫自然也能给她下毒!只是单单只是毒死了她未免太单调无趣了。本宫要杀的话就绝不会如此的简单跟便宜!不是皇后身边的紫菱是闵柔的‘奸’细吗?那好,你将半包‘花’‘精’粉下到皇后的饮食中,待皇后上瘾之后再将这‘药’粉嫁祸给紫菱。皇后若是追查,你再将这事情引到闵柔的身上。到时候我且要看看皇后会不会将闵柔千刀万剐了呢!”
这样说着,心底的快意便跟光一样的透出来。我几乎要忍不住微微笑了,罗衣将那包粉末收好:“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花’‘精’粉是如何做的。你可知道?”我伸手牵住眼前的一朵红梅,欣赏着它在月‘色’之下的红‘艳’之美。
“奴婢略知一二,小主难道是想要做‘花’‘精’?”罗衣果然聪明,一下子便猜中了我心中所想。
我纤指微动,已经将那朵开得最‘艳’的红梅摘下,放在我的眼前仔细观赏:“这红梅‘花’儿好看,可是并没有想要招惹人来采撷。红梅招来杀身之祸,若能自己保护自己,像是毒‘花’一样,自然也不会有人敢打它的主意。你说对吗?”
罗衣深深叹服,却又不免多虑:“虽然这样说,可是这每种‘花’‘精’是如何作用罗衣真的不大清楚了。我只能告诉小主粗略的制作方法,其他的还要小主自己试验才好。”
我‘唇’边扯出一丝薄笑,指尖将那朵红梅碾碎,鲜红的汁液在我莹润的指尖流淌着,像是冰冷的人血,一寸寸地绽放在我的指尖。
“这还不容易的?后宫这么多的‘女’人,就算全天下的‘花’都被本宫炼制成了‘花’‘精’,恐怕也不够她们试验的呢!”我咯咯一笑,抬眼看向罗衣,“你动作要快,本宫要在上元节那天让皇后病发。到时候,本宫自会送上一场‘精’彩大戏给后宫中的‘女’人们好好欣赏欣赏!”
‘交’待完罗衣之后,我便跟踏着月‘色’悄悄地回到了甘棠宫。将‘门’悄悄地落了锁,回头看了看叶云紧锁的房‘门’,我轻叹一口气。
云姐姐,你等着。谁人害了你,长歌定然要她们十倍、百千万倍的奉还!
回去悄悄睡下,一宿无话。
第二日起来仍旧研习茶艺。这我要跟着文绣好好学习,她学习这个向来比我用心的多。
叶云照常起居,跟我玩笑说话一如往常,似乎早已忘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留心看她的言行举止,跟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但越是这样,我便越是害怕。如果叶云真的如常人一样,定然会觉得别扭。可是她面对我的时候依然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半丝介怀来。这不能不让我深思之。
幸好彼此倒也相安无事,除了我时不时地让锦心跟文绣轮番去试探叶云之外,日子倒也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是除夕夜。是我入宫以来的第二个除夕夜。短短的两年,已经在生死间辗转几次。起起伏伏间一颗心便已经苍老的承受不住太多的悲欢离合。可是又能如何,再承受不住也要用香粉胭脂‘精’心描画,力图呈现一个最娇美的自己呈现在众人——尤其是凌烨的面前。
一袭明丽桃红宫装,‘精’致的绸面儿上散散刺绣着十几只栩栩如生的紫蝶,袖边襟前滚了一圈儿橘红宽缎,罗裙边角由金线边儿密密镶缝,连盘扣都是‘精’巧的红白相间的蝴蝶扣,俏丽动人。
粉黛的芙蓉面上,用青山黛画了一对远山眉。远远望去便如一场笼罩在江南烟雨里的一场‘春’‘色’,让人心底都是暖洋洋的。
指甲修得珠圆‘玉’润,嵌着珍珠打磨的如蝉翼一般透明的薄片,在红烛的照‘射’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把一双‘玉’手衬得越发的白皙柔嫩,像是婴儿一般的惹人怜爱。
云鬓‘花’颜,‘花’容月貌。舍我殷长歌,还有其谁!
带着文绣、锦心出现在慈宁宫的时候,众人俱是一怔。我素来打扮都是素雅,第一次如此盛装便惊‘艳’了众人的眼。
从其他妃嫔眼中我看到了赤‘裸’‘裸’的妒忌。很好,你们越是妒忌,我便有更大的把握取得胜算。
‘唇’边凝起一抹轻笑,我从凌烨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惊‘艳’。
刻意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像是水边盛开的一朵鸢尾‘花’,临水而照,将满腹的心事全都化为了颈项间的一抹婉约动人,越发映衬出了羸弱风姿。
于是整场晚宴,无论歌舞如何地喧哗热闹,我总是能感觉到凌烨的眼神透过那层层的软纱红缎落到安静的我身上。
这样便好了。
离上元节还有十五天,在这十五天之内我必须要给他留下一个鲜明的印象,让他不至于忘了我。不然他身边永远都充斥着数不清的美‘女’,若一刻被他忘记,那么他也许永远也不会记起我是谁。
虽然凌烨之前对我确实青眼有加,可是这么久了他再也没有主动来找过我。金蚕丝的毒解了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我一次面。他身边那个窑姐儿恨不得连身子也长在他身上,难保他就会一直记着我。
这样的柔媚确实起到了莫大的作用,那夜在太后的属意下,我被恩准给凌烨敬酒。当我端着那一玲珑白‘玉’盏递到凌烨手边的时候,他略带粗粝的手指微微握住了我的纤指,烫人的温度让我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却正撞进他深谙的眸子中。
“爱妃今夜格外美。”他含笑满饮我杯中金酒,清浅的眸子中满是火烫的情意。
若不是那夜帝后非要同塌而眠的话,怕是他早已忍不住召幸我了。但是祖宗规矩不可违,何况皇后凤体越发单弱起来,一袭大红的凤袍也掩饰不住她双颊的苍白。她个子本就高,瘦到这个份上越发显得像是一根柱子,沉默的杵在热闹的人群之中,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我早已瞥见她厚厚的铅粉下那虚弱的脸‘色’,眼神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罗衣,见罗衣朝我起轻轻点点头。我便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那曼陀罗‘花’‘精’粉想来是已经下到了皇后的饮食中。不然皇后的身体如何会如此的虚弱?她之前是故意装病跟太后斗气,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早已中了‘花’‘精’粉的毒了。
‘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我跟其他妃嫔一起恭送帝后离开,然后才回到了甘棠宫。
接下来的十五天一直过的都很平静祥和,按照祖宗规矩,皇上在这十五天之内是不能接触任何‘女’人的。只等到正月十五那一天,才能够再度跟皇后同房。十五之后才能再次安排妃嫔‘侍’寝。
所以这十五天后宫姐妹难得祥和起来,因为不用费心争,所以大家也都变得和气了不少。不是这个娘娘摆酒,就是那个贵人宴请的,日子便在这样的热热闹闹中流水一般的过去了。
太后仍然对我冷冷的,只是慈宁宫那边要建造的那一条民间灯笼长廊的工程却还在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便也收了心,日夜只等到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这几天,我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只用锦心文绣伺候。要学的像微月,必须要具有微月的神态。
微月从小便活泼好动,我却一直过于沉静。虽然我俩长得像,但是熟悉我们的人只要观察一会儿便能区分出来。
微月那日跟凌烨见面的时候想必也是如此小‘女’儿家家的娇嗔神态,所以才能引动出这一场“浩劫”。如今我却为了保命,不得不重塑当日的情景,想来也真是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