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这样神秘,还要从宫外带进来?”林宝黛也皱眉问。
“是,是紫河车。也就是新鲜的胎盘。必须得是最新鲜的,民间足月‘妇’人产下的头胎紫河车,血淋淋的就要在宫外‘精’密处理好了,然后再带进宫里来。这新鲜的紫河车甚是难得,可是民间传闻说用这个炖千年的老山参,再加上千年老墓挖出来的明器(也就是陪葬的‘玉’器)研磨成的粉,服用之后保证可以怀上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儿。”那老王头低了头,紧张地搓着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哪里来的这样妖异的法子!宫中竟然还有人服用这样‘阴’邪的东西?这新鲜的紫河车还有明器研磨的粉末,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想不到朕的后宫中人才如此之多,竟然还能想出这样腌臜的方子来!”凌烨蹙紧了浓眉,一脸的嫌恶,“你说,这方子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那老王头吓得一哆嗦,指着逢恩道:“奴才,奴才不知道啊,这方子,这方子是逢总管拿来的。说是一个郎中开出来的上古天方。他还给了奴才不少的银子珠宝首饰,叫奴才替他去宫外寻‘摸’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东西宫中是不让用的,邪乎邪乎的。可是奴才瞧着银子就昏了头了,也不管了,就去办了。皇上饶命啊,饶了奴才一条贱命吧,奴才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小孙孙——”
“闭嘴吧!”凌烨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冷声喝止了他,“你一个太监,如何能有三岁的小孙孙?”
那老王头惊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顺嘴胡说了些什么。瞧见凌烨脸‘色’不好,便哆哆嗦嗦得不敢再说什么了。
“逢恩,你且说,你这个方子到底是为谁寻的?难道真的如这奴婢所说,你寻这方子是为了殷氏?”凌烨冷眼看向逢恩,厉声‘逼’问。
逢恩神‘色’慌张起来,却还是摇头道:“奴才并没有为任何人打听方子——”
“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了对吧!来人,掌嘴!一直打到他说为止!”凌烨冷喝一声,左右即刻上前来,扬手扇起了逢恩的耳光。
逢恩默默承受了十几个耳光,终于忍不住了,凄厉地朝皇后大喊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舒天眉本来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逢恩受刑,忽然听逢恩这样一说,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你胡说什么!本宫如何要救你!你跟本宫有何相关!”
“皇后娘娘!奴才为了您才甘愿冒此大不韪,辗转去宫外寻找沈子欢沈太医开出来的方子,怎么皇后娘娘即刻便忘了?娘娘,您就是吃了这方子才终于怀上的龙裔,莫非娘娘您忘了?您当时还说,皇上的身子很难叫人受孕,若不用非常手段,又如何能巩固中宫地位呢?娘娘,这些全都是您告诉奴才的,莫非娘娘您全都忘了吗?”逢恩满嘴鲜血,挣扎着对舒天眉说。
他刚才受了那样重的刑也不吐舒天眉来,如今想必是因为舒天眉不救他而怀恨在心,所以才这样嘶哑着吐出了事情的真相。
宫中多得是这样主子吩咐奴才办事,暴‘露’了便过河拆桥的事情。所以逢恩如此说,大家本来不信,如今却是信了个九成的。
只有我跟罗衣两个人才知道,逢恩这样做,这样牺牲了自己,无非是要保全我们,无非是要牺牲了自己也要将皇后拉下水来!
我跪在那里,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掌心之中,按在地上的手不住的颤抖起来。心中却一直在呐喊一个名字:逢恩,逢恩!
怨不得他刚才递给我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儿,想必自从他踏进这个‘门’之后,便再也没有想过要或者出去了!
逢恩,你好傻!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
扳倒皇后不在于这一时,你何必搭上自己的命也要作此一搏呢!
“不要哭。”
眼泪即将滴落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罗衣的低语。
我微微朝她看去,却见她也低头跪在我的旁边,手掌紧紧攒成拳头,语调却依然平静。
“不要辜负了他。”
短短的一句话,我便已经全然明白了。
逢恩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我,如果我却因为他而哭,那么众人便都会怀疑我跟他之间确实有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理智这样的告诉自己,感情却无法欺骗自己。
我的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咬牙将它们全数‘逼’了回去。
罗衣单薄的身子如一颗苦竹,孤零零地独自支撑在那里。唯有我知道,罗衣没哭的话,我更加没有资格去哭。
这个世界上最懂逢恩的恐怕也只有罗衣了,也因为懂得,所以才能无情,甚至绝情。
那边皇后已经大惊失‘色’了,她几乎是踉跄着从椅子上跌落了下来:“你胡说!你这个阉人居然敢污蔑本宫!来人—”
“沈子欢。”凌烨喃喃了这三个字,抬起头来看向舒天眉,神‘色’平静,“如果他不是皇后的亲信,焉能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这句话像是判了皇后的死刑,她所有的坚持跟倔强在这三个字的面前土崩瓦解了。
众人皆茫然不知,唯独我们却心中明白:这一击,终于捏准了皇后的七寸了。
“沈子欢是谁?为何臣妾等从未听闻过这个人的名字呢?”座中有妃嫔如是发问。
我递了一个眼神儿给林宝黛,她并不蠢,立刻明白眼下正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好时机了。于是立刻轻声道:“皇上,坊间现在多有传闻,说是京城出现了一个沈忘情的神医。他深居简出,平日里根本不出‘门’,可是却‘药’到病除,因此前去看病的人很多。可是此人却有一个怪癖,非外人所能道也。”
“什么怪癖?”凌烨追问。
林宝黛扫了舒天眉一眼,朗声道,“此人虽然治病救人,却独独不救姓舒的人,也不救名字里带着‘眉’字的人。家父曾经好奇,千金一问为何。那沈忘情说曾经被一个姓舒的‘女’人所辜负,他恨之极深,所以才立此规矩。家父曾经怀疑他的名字也是假冒的,便多方调查他的真实身份。结果——结果发现他正是先帝时候当朝最红的太医沈子欢!”
“你胡说!子欢他绝不可能在宫外出现,绝不可能!”舒天眉听到这里歇斯底里地一喊,却更引来了众人的窥测。
“皇后娘娘为何如此笃定沈子欢不可能在宫外出现?难不成皇后娘娘知道他的踪迹?”事到如今,我不能不出声补上了这至关重要的一句了。
皇后神‘色’凄楚,眼中带着烈烈的恨意盯着我,忽然大笑道:“好!好!好!殷长歌!我舒天眉输了,输的心服口服!我能败在你的手下,也不觉得委屈了!这一步一步的棋子,你拿捏得分寸这样‘精’准,好!好啊!大晏有你这样的人才在,永永远远都不会寂寞了。”
我神‘色’淡然,语气萧瑟:“奴婢愚钝,实在是听不懂娘娘到底在说些什么。这怎么可能是奴婢自己安排的呢?所有的事情都是皇后娘娘您亲自传召人来问的,奴婢从头到尾都跟这些事情无关。是皇后娘娘您自己忘记了自己的龙裔是怎得来的吧。想必是娘娘贵人事忙,吩咐逢总管做了事之后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否则今日也不会传召逢总管上来对峙,打了自己的脸了。至于什么沈子欢沈忘情的,奴婢更是闻所未闻了。皇后娘娘凭空便要这两件事栽赃给奴婢,奴婢可以认了,只要娘娘能舒了这口气,只要娘娘肚子里的——”说到这里我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舒天眉微微隆起的小腹,“只要娘娘肚子里的——龙裔——安然无恙,奴婢愿意接受娘娘泼来的任何脏水!”
“殷长歌!你这个小贱人——”舒天眉被我一番话说的几乎丧失理智,再也不顾忌任何形象,便要飞扑上来撕烂我的嘴。
早被康顺昌一把搂住。
“哎哟我的皇后娘娘!您说您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还这样动不动就生气动怒的。万一这,这龙裔有损可就不好了啊!”康顺昌死命地搂住舒天眉,看起来是为了她好,其实是不想叫她伤了我。
“是不是龙裔还不知道呢?吃了那样腌臜的东西,谁知道生下来的是不是个什么怪物。”旁边看热闹的妃嫔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冷嘲热讽道。
“就是就是,还新鲜的紫河车。也亏咱们的皇后能想出来呢。也下得去嘴。”
“要不人家才是皇后呢?换了你,你试试看!”
“这倒还是其次的,还有那给死人陪葬的东西呢。乖乖,那也不知道沾了什么邪气了,也能吃下去?”
众人正议论地欢乐,凌烨铁青着脸暴喝一声:“都给朕闭嘴!”
“皇上恕罪。”众人忙不迭地跪下身子去,虽然嘴巴说是叫凌烨恕罪,其实心底都无比期待接下来要上场的好戏。
作者题外话:逢恩会死吗?皇后的下场到底会是什么?会在这里被扳倒吗?那个神秘的沈子欢,究竟在哪里?皇后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敬请明日继续期待!预祝大家五一快乐,为雅安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