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怜一愣,目光沉重地抬向沈时。
从她抱着手机进门到沈时给她台词剧本,前后半分钟都不到,他却算计了她一家子,林郡阳更是功败垂成,还白赚了媒体替苏晚洗白。
沈时,可怕的让人胆寒。
宁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举起茶杯,纯真的水眸笑意盈盈,又重新打量起沈时,对方仍是浅笑慵懒的模样,一团和气似毫无城府,“晚晚交给你,我们这帮娘家人就放心了。”
但今后在沈时面前,她可得多长个心眼了,难保什么时候不慎得罪了他,那可真是……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宁怜觑了眼听到动静起身去看苏晚的颀长背影,低嚷了声,“我先走了。”,赶紧放下杯子跑路。
沈时回到内室,苏晚正睡眼惺忪地躺在塌上,见纱帐外有人来,只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又半醉着眼出神,嗓子里渴的发紧,浑身虚软,话也懒得说。
见她懒懒的,墨眸浅笑渐浓,轻声道,“醒了?”
苏晚只‘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喝口水润润嗓子。”沈时拿了茶壶和杯子放至床头矮几,挂起帐子,倒了杯水扶起苏晚喂她喝。
就着沈时的手,苏晚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底朝天,沈时笑出声来,又倒了杯喂她。
温热的水入喉甘甜,苏晚终于觉得好些了才推开杯子,有些发虚地靠在沈时怀里,“我怎么这么头晕?”
“你醉了。”沈时放下杯子,靠倚在床头花架上,拥着苏晚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仍是有些微烫,但眼上的雾气已散了大半,只微微在眼角残着一点玫色,衬着粉面桃花,神情慵懒,娇俏中自带一股风流媚态。
轻轻在苏晚额头落下一吻,薄唇停留数秒才不舍得退开,“觉得怎么样?饿了没?”
苏晚摇了摇了头,酒后确实容易饥饿,但还没到让她想进食的地步,颐首靠在沈时怀里,微微蹙眉,“我怎么会醉成这样?你不是说是素酒酿的吗?”
头顶的沈时微微一笑,无辜道,“可能七叔太喜欢你,拿了陈年佳酿招待吧。我也没想到你怎么没喝几口就醉了。”
话虽如此,却甚是享受这后果,白皙的手指绕玩着浓如墨染的长发,岁月静好,只愿时间过得再缓些。
苏晚如今脑子仍有些混沌,也没听出沈时话里的得逞,只觉得房内有些闷热,眨了眨未醒的眼,“我想出去透透气。”
“也好。”沈时替她掀开薄被,扶着她下床,苏晚很自然地任由他伺候。
两人出去,苏晚才见到楼外风光,满目翠色,秋千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晃晃悠悠,后头的蔷薇花时隐时现,煞是惬意。
轻声感叹,“这秋千,真像爷爷给我扎的那架。”
沈爷爷那辈的人,秋千风筝兔儿灯,样样拿手,做工又比外头木匠更精细,高宽更是比着小苏晚量身打造。
只是自林家鸠占鹊巢,秋千也被林奚占为己有。虽然林郡阳又买了架酸枝木的作赔,苏晚却再没坐过秋千。她的骄傲,不容迁就。
苏晚走过去,摸着纹路古朴的秋千架,似在晃晃悠悠的秋千上看到了儿时的自己,背后是鹤发慈祥的爷爷推着她,听她脆生地喊,“快点,爷爷再快点。”便推得更大力,满眼的纵容。
眼前,仿佛又见当年,她坐在秋千架上,衣衫猎猎,明若骄阳。
“我欲乘风归去。”她念道,却突然身子一空,转头,沈时已抱着她放到了秋千上,笑意温润。
“小晚晚,高处虽不胜寒,但还有我替你挡风。所以,”他握着苏晚的手放到绳索上,猝不及防地一推,“你就放心飞去吧。”
苏晚猛地腾空而起,倒抽了一口气,待一颗心落定,只觉两肋生翼,有凉风扑面袭来,寒爽的清新带着青叶淡花的香气将她托起,一起一落,大半山庄的景致都落入了眼底。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假山边跳着摘枣的宁怜和顾倾弋,一晃眼又不见了,赶紧回头催促沈时,“快,荡得高些,我看到宁怜和顾倾弋了。在偷你们家枣呢。”
“呵。”沈时笑道,“那你拽紧些。”见她照做,便把秋千拉后一米才使力一推,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下,苏晚是纵览全景,连顾倾弋哭丧的脸也看的一清二楚,一旁的宁怜还在数落他,怀里抱了一篓的甜枣。
苏晚看的有趣,等秋千又荡了几个来回停下,才拢着被吹乱的头发扎了个马尾,对沈时道,“你家枣树在哪?我们捉贼去。”
山庄里数目繁多,沈时哪里知道苏晚说的是哪颗枣树,她还不让打电话问,说是打草惊蛇。
两人只得携了手挨个地找,园子占地千倾,两人才走了冰山一角已耗了大半个小时。
“累不累?”沈时摸了摸苏晚的头,一大早就遇到林奚找茬,接着便是两场考试,又喝了不少酒,他有些心疼她走疼了腿。
可苏晚粲然一笑,扭过头仰脸看沈时,凑过去对他耳语,“朝兮哥哥,你太小瞧你未婚妻的体能了。我还能跟你打一架你信不信?”
沈时伸手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满眼浅笑纵容,“晚晚,你明知道我一定会输,就不要打了吧。”
苏晚笑眯了眼,调戏道,“朝兮哥哥,你就不怕我以后家暴吗?”
闻言,沈时倾身在苏晚唇上蜻蜓点水,又缓缓退开,“还请夫人手下留情。”不顾苏晚愕然,重又牵了她的手往前去。“大概是前面那颗向阳的大枣树,我们去看看。”
温暖的热度从他宽阔的掌心传来,捂得苏晚被凉风吹久的小手暖烘烘的,她仰起脸,看着比她高了一头有余的沈时。
云光蔚霞的天清越娇娆,洋洋洒洒的日头照得沈时轮廓英挺的侧脸无比温柔静好,高而宽的背影似巨幅屏风般挡下骄阳烈风,这种被人保护的安逸,让苏晚的心淌过一股暖流。
她伸手,唤他,“未婚夫。”
“嗯?”
“乖。”小手抬到他头顶,轻柔地一下一下摸着他略微扎手的短发,满脸的小心翼翼,仿佛在抚摸新破蕾的花,那样的细致爱怜。
沈时看着她,心下一滞,竟不可控制地起了生理反应,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好了,不要勾引我了。快吃晚饭了,我怕时间不够。”
“……”
苏晚僵硬地落下手,面瘫地翻了个白眼,见他一脸在思考到底来不来得及,脸色更难看了,皮笑肉不笑道,“未婚夫,你……”
沈时等了等,她仍未憋出后面的字,只好笑道,“我怎么了?还请未婚妻不吝赐教。”
摆了摆手,苏晚一脸倦容地往前走,“罢了。我想静静。”
见她痛心疾首的样子,沈时朗笑半晌,抬腿跟上,视线低掠过某处时,叹道,你也太好勾引了,现在连累了我。
前头苏晚找到了两人,回头却见沈时行动缓慢,催道,“沈时,快点,宁怜他们在这,你过来帮我摘枣,我们够不着。”
“好。”沈时提步上前。
有了沈时的帮忙,几个人满载而归,满满一篓子的脆枣由顾倾弋这个苦力背着,亦步亦趋的跟着大部队走。
宁怜还嫌他,回头瞪着花枝乱颤的顾倾弋骂,“你身上长虱子啦?走那么慢。”又跨步走到他身边,伸手进篓子抓了几颗枣擦了擦塞进嘴里,又塞了颗给顾倾弋。
却不想被他吐得老远,“不吃。我都疼死了。没心情。”
“哟~”宁怜难得见他对吃的不感兴趣,又看他龇牙咧嘴地一直摸肩膀,终于开始担心,“你怎么啦?不会被虫子咬了吧?”
“……”顾倾弋一僵,继而嘴一张,尖叫道,“虫子?虫子!”
抖擞着肩膀,他就要把一筐枣甩掉,幸好宁怜眼疾手快,拯救了战果。
等她抱着篓子跑到一旁,顾倾弋已经原地跳起了大神,边抖边看地上,还冲宁怜直嚷,“宁怜,快看看地上有没有虫子,下来没?!”
妈呀,他最怕的就是虫子了,想到现在可能有那种恐怖生物藏在他衣服里,满身体地爬,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过去点,我看看。”宁怜仔细找了找,“没有。说不定钻洞里去了。”她想了想,补了句。
“宁怜,你滚!”顾倾弋恨不得踹死一脸天真的宁怜,心里更胆寒了。
正发着抖,那边七叔就过来了,顾倾弋一见七叔,似拽住救命稻草般奔了过去,“七叔~我衣服里有虫子,你快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虫子咬的?”说着扒下衣服,香肩半露地耸着肩头凑到七叔面前。
宁怜一看,当时就污了。顾倾弋的属性加上这动作,**裸的色诱呀。
七叔一看,哈哈大笑。“没事,这是刺毛。肯定是你们摘枣的时候掉下来的,等会拿肥皂擦一下就好了。”
七叔说的轻描淡写,顾倾弋却仍不信,又追问,“那虫子呢?这个什么刺毛,会……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