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奈水瞬间想起那天她站在楼下看雪时,那个蹲在一旁玩雪的小男孩。
向南的弟弟,向前。
向爸向妈虽然出去了,但她忘记了,还有一个小的在家。
此刻他那双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正扑闪扑闪的看着她:
“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家?”
虽然年纪小,但看得出,他的安全意识非常强,一开口就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白奈水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
难到说我想见你哥就跑过来了?
但他年纪虽小,并不代表不懂这些,现在电子产品这么发达,有时候小孩某方面知道的比大人还多,万一告诉他,他要是说漏嘴怎么办。
向前依旧扑闪着眼睛等着她回答。
“那是哥哥的同学。”
这时,向南端着泡好的感冒灵从后面走过来,打破了这一大一小对峙的尴尬局面。
向前扭着脑袋看了眼身后走来的向南:
“那她来干什么?”
“她过来看看哥哥。”向南补充道,说着,就走过去把手中的感冒灵递给白奈水:
“小心烫。”
“谢谢”白奈水小心翼翼的接过,想尽量装成客气的样子,然后不着痕迹递了个眼神给向南。
你弟在这儿,怎么办?
向南读懂了白奈水的眼神,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心。
向前转过头来依旧看着白奈水,不知道有没有信向南的话。
但他的眼神里却俨然透露着一丝怀疑,还有不符合他这份年龄的察言观色。
白奈水被他看得抓耳挠腮,刚想和他搭话,他却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白奈水的衣服:
“你为什么穿着我哥哥的衣服?”
“她冷,所以哥哥就把衣服借给她穿了。”向南快速接道。
白奈水松了口气,她平时虽然还挺喜欢孩子的,但却是喜欢那种抱在手里乖乖不动的孩子。
像这种一上来就问个不停的孩子,她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白奈水还以为他没什么可以问的了,向前却再次问道:
“女孩子也可以穿男孩子的衣服吗?”
一听这话白奈水就知道这孩子不简单,好奇心极强,是个学习的好苗子。
但用在这个情景下就有点尴尬了。
向南也知道他可能会继续问个不停,于是说道:
“你是不是寒假作业没有写完?快回房间去写作业吧。”
“我早写…”
“完”字还没说出口,向南就单手把他给捞了起来,丢回了房间里面,然后把门带上,关门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
“没有什么事情不要随便出来。”
也不知道向前是怎样的心情,反正等向南回过头来看白奈水的时候,发现某人已经倒在沙发上笑抽了。
通过刚刚那个眼神,白奈水还以为向南有什么高深的办法,没想到就只是简单粗暴的丢房间里。
等缓过神来,白奈水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问道:
“你弟怎么办?”
“没事”向南坐到白奈水身边:“回头跟他说一下就好了。”
白奈水有点不放心:“他会听你的话吗?”
“会,你放心。”
向南说着,脸越来越贴近白奈水,尾音落下的那一瞬,他的唇也贴了过来。
这么久不见,两人都吻的有些慌乱。
向南的手指慢慢扣入白奈水的发间,微微拖住她的头,唇齿间不断的试探,最后慢慢的深入。
白奈水平时里在学校里称王称霸的,可一到这种时刻,全然失了分寸。
她只是任由向南引导着,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向南的气息萦绕在自己的周身之间。
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火热之后,向南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抚开白奈水额前的碎发,右手捧着白奈水的脸,气息还有些混乱,额头顶着白奈水的额头,眼睛迷离的看着她。
“我好想你。”向南说。
白奈水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但她内心却有点虚。
她确实是想他,但或许没有向南想的那么纯粹,来找他的目的之一还有就是为了逃避那些家里的琐碎。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向南说着,边从沙发上起身。
白奈水有些微微失神,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厅才说了句“嗯”。
向南拿过来了一些干果和坚果等过年过节必备的小零食。
进屋后白奈水还是穿着向南的棉袄,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衣服里,手都不想伸出来,只是张着嘴,像是等待燕妈妈带食物回来的雏鸟一样,等待着向南来投食。
向南也不怕费时间,用手耐心的拨着坚果,剥完之后就送到白奈水的嘴里。
“你自己也吃点。”
看向南第n次把东西送到自己嘴里的时候,白奈水终于良心发现了,但还是十分实诚的用嘴接过向南递过来的核桃。
向南满意的笑着把吃的送进白奈水的嘴里:
“没事,你吃就行。”
吃了一阵儿后,两人就开始窝在沙发上聊天。
某个吃饱喝足的人十分满足的窝在向南的怀里,满意的闭上眼睛。
向南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卷着她的头发:
“今天,怎么突然想来找我了?”
白奈水眼睛睁开一条缝,不太想说出突然来找他的真正原因,在他怀里拱了拱,只是说道:
“很早就想来找你了,准备很久了。”
但这句话说谎的迹象过于明显,以至于向南一下就听了出来。
他忽然觉得有些低落。
这一段时间,他每天都在和白奈水聊天,几乎是无时无刻,详细到她每天吃的菜式都清清楚楚。
他觉得,他们之间已经十分亲密了,像真正的情侣一样。
可有时他又会觉得,他好像离白奈水的内心还十分遥远。
每当他想触及她的内心世界的时候,或者是他觉得自己快要触及的时候,白奈水又会快速把自己包裹起来,然后把两人拉开好远。
但这次,他不想再这样了。
白奈水本来舒舒服服的躺在向南的怀里,可躺着躺着,她就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然后自己的身体就被人给拎坐了起来。
向南双手搂着她的肩,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怎么了?”白奈水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语气有点慌。
向南认真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期翼:
“你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的吗?”
向南的眼神有种奇怪的魔力,平时总掩在碎碎的刘海之下看不清。
偶尔走路时远远看过去,只看整张脸就会觉得很帅;可一旦擦肩而过,接触到这人的眼神时,就总觉得这人十分的漠然或有点无神。
可一旦他认真的盯着你看时,他黑色的眼瞳就像是一面平静的镜子,好像能将你内心所有隐秘的事物全部映射出来。
白奈水的内心像是有一面小鼓在“咚咚咚”敲个不停,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立马躲闪开来,紧闭着唇不回答。
向南却顺着她眼神转换的地方紧追了过去,重新对上她的视线: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白奈水其实很想有这么一个人,能将自己心中所有的顾忌能够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可这实在是太难了。
至少在现在,白奈水的内心还是没有一个这样的人选。
后面的气氛好像就是从这里开始怪异起来。
向南等了很久没有等到白奈水的回答后,转身继续给她剥着茶几上的坚果,剥完之后仍然还是喂给白奈水吃,好像一切都如常。
只是两人都心知肚明。
下午五点的时候,估摸着向爸向妈采购快要回家了,白奈水提议要回家。
向南也没有提出异议,顺从的把白奈水送到公交车站,然后在白奈水多次抗议无效之后又把白奈水送回了家,直到楼下。
眼见着再上楼就要宣扬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了,白奈水终于制止住了他:
“就到这里吧。”
向南这才停下准备迈上台阶的步伐,两人对视了几秒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之前谈话的那些尴尬好像一直都延续到现在都没能化解。
白奈水一直都不敢看他的眼神,她害怕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神就会忍不住将那些深埋在心底里的秘密全部都说出来。
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将身上的长袄脱下来还给他后,白奈水就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可直到在楼梯的拐角的时候,白奈水眼睛的余光还是瞥见了,向南站在原地抱着她刚刚还给他的衣服,很久都没有动。
散心散了半天,心没怎么散,烦恼反倒徒增一份。
白奈水感觉有点心累。
可推开家门后,新的一轮烦恼又席卷而来。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七点了,全家就等着她一个人开饭。
可不知道这个人到哪里去野了,白奈水手机又没电关了机,联系不上,一家人只能坐在饭桌旁干巴巴的等着她。
好不容易等了半个小时,人还没回来,顾忌到家里还有四个老人,他们正准备开动,可这时候,白奈水却回来了。
白奈水走到客厅的时候,就听到了白爸不耐烦的将筷子“啪”的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的声音。
但她现在很累,根本无心应对这些事情,只想快点回到房间里。
白妈察言观色很快,于是提高音量叫白奈水过来吃饭。
白奈水飞快的从房间里换了睡衣走了出来,可却不是出来吃饭的,而是出来洗漱的。
经过一下午向南的坚果投喂,她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于是说了句“我不饿,你们吃吧”就准备去往卫生间。
可这时客厅里却传来了一声比之前放筷子更大的瓷碗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