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知画和书棋都走了以后,沈知觅一个人待在芙蓉楼的雅间内,有些坐立不安。
一来她担心司徒依的安危,二来书棋和知画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来,她最怕的就是连她们两个都在路上遇险。
沈知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起伏不定,走到雅间的栅栏旁向下扫视。
帝京街头还没有平静下来,到现在还能听到无辜百姓受伤的惨叫,可那先前乱窜的黑衣人们却是全然了无踪影了。
沈知觅挑了挑眉。
这么大规模的黑衣人群,怎么忽然就全部没了影?
像是......被人全部清理走了般。
她的想法刚落,眼神突然凝视在不远处的墙角边,瞳仁猛地收缩了下。
那里藏了一片黑衣人的衣角。
难道.....还有余孽?
墙角处的黑衣人像是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目光,回身转过来。
收回视线,沈知觅转头走向房间里面,她袖口中的手紧了紧,额间甚至都有细密的汗水猛地溢出。
那个黑衣人,发现她了!
果然,沈知觅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呼啸的风声,余光瞥见黑色的身影快如离弦之箭地跃上芙蓉楼的栅栏。
掌风凌厉,沈知觅暗道一声不好,身子微侧,险而又险地躲开了那一掌。
“去死吧!”黑衣人厉喝道,手掌偏转,凝聚内力打过来。
她不修习内力,不懂武功,哪里能再有这运气躲开?沈知觅小脸透出一抹绝望。
恰时,芙蓉楼雅间的顶层上方,数道瓦片掉落下来,砸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闷哼着,向前的动作突然遇到了阻碍。
沈知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的微微呆滞了下,她眸底茫然地抬头望去。
雅间顶层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光线透着大洞洒落,洞顶上方,一抹青衣俊逸挺拔,银光面具褶褶透着光辉。
轰隆!
在触碰到那一幕的时候,沈知觅整个身子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这个面具,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眼前的男人她心心念念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终于又再见到了吗?
这是她的神!
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哪一世,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永远都是他。
挺身而出,给她生的希望。
男子视线顿在黑衣人身上,微微颦眉,这些瓦片被他全部灌注内力砸在这个黑衣人身上,看上去好像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青衣宛若一道云烟从屋顶的洞口落下,他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柄口精心雕刻成龙纹状,外鞘挂着两圈银链,与银色龙纹相辉映,美轮美奂。
沈知觅在看到那把匕首的时候,眼眶突然红了。
那是前世她结束自己生命的匕首,也是给她解脱的匕首,还是......曾经他赠给她唯一的信物。
“你......”沈知觅上前两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男子终于转过头来,在看到沈知觅的时候似乎是愣了愣,然后面具下的双目清冷闪过。
匕首出鞘,沈知觅甚至还没看清他的手法,那个先前对她来说要带来致命危险的黑衣人就已经毫无声息地躺在了地上。
沈知觅滞住身子,忽然笑了。
还是这么果断决绝。
“你笑什么?”男子重新将眼神瞥过来,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丝丝的沙哑,这缕沙哑反而是给他平添了一份魅惑。
沈知觅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男子淡淡地道。
“而且.....我也不全然是为了救你。”男子扫了眼那具尸体,“习武之人保家卫国,这些人却用武滥伤滥杀南启无辜百姓,其罪.....够他们死一百次了。”
沈知觅不置可否。她以前竟不知道他还有这么清高的想法。
“还有。”男子看着沈知觅,下巴微抬,“沈三小姐,明知有险而犯险,你是笨蛋吗?还是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找死?”
这回轮到沈知觅怔了怔,“你认得我?”
男子没有说话,银光面具盖住了他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没有人不怕死的。”沈知觅耸了耸肩,倒也没有执拗地继续逼问,“我担心依依,便过来看看。”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她还是算漏了一点东西,不但没有救下司徒依,还差点将她自己也搭进去。
还有,沈知觅今天同样没有想到.....还能再遇见这个男人。
仔细想来,这趟危险冒的值得。
“聪明人要懂得给自己找后路。”男子语气平淡,“但你,莽撞,无知,是个蠢才。”
沈知觅小脸一黑。
从来只有人夸她聪明,说她又蠢又笨的人,这还是特么头一个!
男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雅间外走去。
“等等!”
男子身子停住。
沈知觅急急地道,“你既武功如此高强,可否帮我救人?”
男子顿了顿,“放心吧,司徒依暂时不会有什么麻烦。至于刚刚从这雅间走出去的另外两个丫头,一个现在在国公府,一个在跟踪萧客衣的时候被发现了,我已经命人救下,过后我会将她送回左相府。”
听他这么说,沈知觅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人暂时都没事就好。
“多谢。”沈知觅眸底光晕闪烁。
男子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掌心向后一抛,将匕首抛给了沈知觅。
“赠你,防身。”
话落,他身子一闪,没了踪影。
只余沈知觅手心处熟悉至极的冰凉触感,她神色柔和地摩挲着手里匕首的纹路,轻轻一笑。
南启帝京大街的一处小巷子后头,排排暗卫整齐划一地站在那里。
一捆一捆地黑衣人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嘴里全被塞了布团,正咕哝叫嚷着含糊不清的话。
青衣男子带着银色面具覆手从天而降,衣袂翻飞,青丝简单自然地披散在脑后,随风扬起。
“慢死了你。”叶淮安翻了个白眼,“都等你好一会儿了,干嘛去了?”
一只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后脑勺绑面具的地方轻轻一勾。
面具滑落,露出一张邪魅俊美的脸,男子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似在回味着什么。
哪怕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或是表情,都将他周身的气质显露的一览无余。
清傲而尊贵,明媚而狷狂,傲霜不羁!
“我靠。”叶淮安见鬼了样的抽了抽嘴角,“顾安华,你脑子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