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自然是不能少了伺候的人,既然这两位是三姑娘的大丫头,三姑娘带走就是。”李公公闻言,也是抹了把汗。
还好,沈三姑娘只是要了两个丫鬟而已。如果只是两个丫头,他还是能够做的了主的,若是换做别的人...恐怕就要麻烦些了。
“多谢李公公。”沈知觅笑道。
李公公叩首,他目光闪了闪,压低声音道,“三姑娘还是动作快些吧,杂家这就要查封左相府了,三姑娘有什么东西要捎上的现在回屋还来得及。”
“司徒国公府的马车稍后就会到,三姑娘这段日子就先暂住司徒国公府吧。至于以后的事情,便以后再议。”
沈知觅心中微动,点点头,带着书棋和知画朝清觅阁过去。
刚一回到清觅阁,一道墨色影子从屋檐处翻飞而下。
沈知觅长舒一口气,“左相府的一切总算是结束了。”
“不,还没结束。”墨染身子往门沿上一靠,挑眉道,“在此前,你刻意将沈大公子支开到偏远地方办事,是准备救他吧?人还没救出来,提什么结束?”
果然还是墨染最懂她,沈知觅苦笑了下,“哥哥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叫他受那天牢之灾。”
墨染似乎对沈知觅的所作所为并不意外。
“你现在自身难保,如何救他?”
沈知觅沉默,许久才道,“我还需要思量,哥哥的那匹马是当世名马飞霜宝马,日行千里。就算南启暗令现在去追捕,一来一回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何况沈从远生性聪明,南启左相府被满门押进天牢不是一件小事,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够传遍整个大陆。
他一旦知道归京会有危险,一定会四处去躲避的。
现在能拖一分,沈知觅就多一分救人的机会。
“如果是死局,你该当如何?”墨染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道。
沈知觅愣了愣,她温婉地气息骤然凝滞,变得深沉下来。
唇角亲启,她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劫、天、牢!”
此话一出,墨染突然从门沿上直起身子,猛地看向她。
“你疯了?”
“放心吧,命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保命,不会轻易将它交出去的。”沈知觅惰懒地道,“但是哥哥我必须救,救出他以后我会将他送出帝京。劫天牢虽难,但是我若不想被发现,倒也不难。”
墨染抿了抿唇角,悠悠地叹气道,“你太低估南启天牢了,南启天牢是南启皇室之根本,所有的南启暗令都驻扎在那里,你要想从哪里劫人,谈何容易?”
“也许吧。”沈知觅耸耸肩膀。但是很显然,她并没有将墨染的话听进去多少。
墨染看了她半晌,道,“我会全力帮你,但尽可能不要做到那最后一步。”
“好。”沈知觅点点头。
“南启皇帝虽然将左相满门押进了天牢,可要处斩他,却还差一点点。”墨染道,“这倒不是皇帝仁慈,而是现在处斩左相并不是时候。因为上次弹劾左相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站出来为左相讲话,现在处斩必然是会让南启朝堂两级彻底分裂。”
沈知觅挑眉,“还要多久?”
这沈知觅倒是不意外,左相这么多年在朝廷算是老油条了,自然会有一些拥护者。
墨染微微一笑,清俊的眉眼满是狡黠,“春荷宴,皇上应东陵王的要求,特意以左相此案为原型,开了一场特殊的辩词赛,此场辩词赛似赛非赛,仅限南启朝臣参与。金銮殿之上,胜者决断。”
“有意思。”沈知觅温婉地笑了笑,“那么,墨染,麻烦你了。”
“自然。”墨染答道。
他视线微微扫了沈知觅一眼,皱眉道,“你似乎...脸色不大好。”
沈知觅一怔,摸了摸脸,笑道,“最近有些思虑过度,无需担心。”
“那便好。”墨染颔首道。
让书棋和知画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裳,还有娘亲留下的铺面田地契和所有手头的现银以后,沈知觅带着两人出了左相府。
左相府被查封,左相府名下的所有财产沈知觅都是不能带走的。
但是沈知觅娘亲留下的东西,上头的署名都是谢氏。还有一部分本就是谢氏给沈知觅置办的,与左相府并无干系。再加上李公公默许,所以沈知觅就算直接带走也无妨。
府门外,左相府众人已经被南启暗令带走,原先热闹的左相府竟然在刹那之间变得寂寥萧条。
李公公就站在外面,等沈知觅出来以后,他就要下令查封左相府了。
“沈三姑娘,请吧。”一位中年男子上前,他是司徒国公府的管家,跟沈知觅也是认得的。看着如今左相府的情景,有些不忍。
这沈三姑娘看着面色清雅淡然,其实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毕竟家都被抄了,本来尊贵的嫡出小姐一夜之间沦为罪臣之女,亲人全部进了天牢,从此这三姑娘就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了。
“三姑娘,节哀顺变。”司徒管家道。
沈知觅浅浅一笑,“有劳管家了。”
事实上,这管家还真是白瞎担心了,左相府能有今日,沈知觅可是一手策划。
现在的情景,除了哥哥那有些麻烦,还有几位妹妹让沈知觅心里有些愧疚以外,其他人进天牢,沈知觅都觉得她们该是罪有应得。
“夫人说了,让三姑娘以后将司徒国公府当成自己的家,以后三姑娘的事儿,司徒国公府罩着。”司徒管家抹了把泪,“国公大人也说,三姑娘要是愿意,就是直接当司徒国公府的女儿也没有问题。”
闻言,沈知觅心头颤了颤,顿时觉得嗓子处涌上一抹酸楚。
苦难之时最能分辨人心,锦上添花容易,可雪中送炭并非是人人能够做到的。
“夫人和国公的恩情,知觅记下了。”沈知觅灿烂一笑。
几句寒暄以后,沈知觅在知画和书棋地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车轱辘缓缓转动,在黄昏之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南启帝京的大街平日都是繁华喧闹,今日却安静地连人影都不怎么看得见。
沈知觅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看了眼,夕阳渐矮,光晕渐暗,她的视线也变的悠远绵绵。
今生算是报了一个仇,左相府,前世将她推进地狱的地方。
左相,这个背叛她娘亲的人,她定要他永坠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