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盛渊将军府的马车上。气息凝重异常,沈知觅靠在车厢上,如水的眸子一眨一眨再一眨。
星魄坐在车辕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由于主母受伤,他一定要把马车赶地很平缓很平缓,要是一个不小心颠簸到主母,那这马车以后估计也用不着他赶了。
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靠枕,顾安华语气冷漠,朝沈知觅道,“起来。”
沈知觅乖巧地抬起上半身。
靠枕冷不丁往她背后一塞,沈知觅瘪瘪嘴,“我不要靠靠枕!”寻常坐马车,都是顾安华把她搂在怀里护着她的。
顾安华没有答话,而是低头往车厢最里侧不知道在找寻什么。就在沈知觅纳闷好奇的时候,瞅见他从车厢的某个角落拎起一个药箱。
这东西马车里怎么会有?沈知觅一愣。等回过神,掌心被剪刀划破的地方,已经有丝丝缕缕的清凉浮起。
顾安华从药箱拿出一瓶药膏,细致温和地抹在她手心的伤口处。
他还戴着那袭银色面具,但聚精会神间还是能看出下颚的一些线条。
棱角分明,轮廓深邃。
好看的很。沈知觅有些痴醉沉迷,尤其顾安华戴这张面具,叫她想起前世的琼林,还有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白玉膏这么名贵的东西,你拿来给我抹伤口会不会太浪费?”等顾安华给她包扎完伤口,沈知觅垂头看自己被包裹住的手心,笑问道。
白玉膏其实是几年前邻边小国进贡给南启的东西,据说用九九八十一种珍贵草药制成,可以祛疤疗伤,护肤美容。
一共就这么两三盒东西,当年被先帝赏赐给太后一盒。据说太后每次出席盛宴,才舍得用指甲抠这么一点抹在脸上。
沈知觅没有想到,顾安华这里竟然也有一盒。而且...直接拿出来给她治伤。
其实剪刀划的伤口,也就这么简单的一小横。抹寻常药膏,再养个七八日,绝对看不出任何痕迹的。
“你闭嘴!”顾安华淡淡地扫了她两眼,把药箱放回原处嗤嗤地道,“沈知觅,你很能啊!我就离府这么大一会儿功夫,你就能跑到司徒国公府给我去闹!还将自己弄伤?”
沈知觅一噎。她冤枉,去司徒国公府之前,真没想到司徒依会这么刚,直接拿剪刀往自己胸口刺!
“我也就是一世情急,况且...”况且要不是顾小将军突然从后头幽幽地喊她,她至于扯开伤口嘛!
“况且什么?”顾安华问道。
“没什么!”沈知觅咳嗽两声。她现在哪里还敢惹顾安华?
这不但是她夫君,还是她祖宗!
顾安华墨眸轻轻眯起,身子抬起,两只手臂忽然在‘噗通’地车厢后背一撑,将沈知觅整个人环绕住。
“沈三,自今日起,直到本小将军离开去边境之前,你都给我待在盛渊将军府,哪都不准去!”说到这里,他墨眸眸底渐渐地浮现幽暗,“听到没有?”
忍不住瞪大眼睛,沈知觅磨牙地道,“你这是准备禁足我?”
“是!我就是禁足你!”顾安华声音笃然加重,“那你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沈知觅半丝退让都没有,倔强地道,“我是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是囚犯,你干嘛要将我囚禁在盛渊将军府?”
囚禁?好一个囚禁!顾安华撑在车厢上的掌心握拳,青筋暴露。
两个人相互对视,眼神都是强硬而不容反驳。
约莫僵持片刻后,马车车轱辘缓缓停下,星魄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主子主母,到府门口了。”
外头话音刚落,沈知觅就瞧见眼前墨色袖袍晃动,腰间被顺势一搂,抱向车外。
没有停顿,沈知觅甚至就只看见外头的景物在‘嗖’地掠过,从府门外到院子内也就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下一秒,人就被顾安华丢进房间。
‘砰!’门从外面被反手锁住,顾安华悠悠地在外头喊道,“你给我好好在里头面壁思过,等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能够想通!”
想通?她想通个屁啊!沈知觅气恼地抬脚往地上一跺!
“顾安华,你这什么臭脾气!”探手往门用力地敲着,沈知觅不小心牵动手心的伤,一扯嘴角,没了动作。
望着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房间,沈知觅一屁股往凳子坐下,怒气冲冲地猛灌一口桌上的凉茶。这深秋时间,凉茶下去倒是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在察觉到沈知觅可能碰到伤的时候,顾安华站在外头的身子微微动容,但是很快听到她那一句句骂声,面具下的俊颜立马拉下三条黑线。
“狗男人!枉这人身为堂堂镇国大将军的嫡子,竟然使一些这么阴狠的伎俩!”
“卑鄙小人!”
“无耻之徒!”
“有胆子放你姑奶奶出去!”
忍了片刻,顾安华越听到后面,面具下的俊颜从黑色转变为铁青。他...他在沈三心里头居然这么不堪?
深吸一口气,某个男人挥手将面具扯落,磨磨牙,“来人!”
“主子...”星魄放置好马车,刚刚过来就看自家主子整个人冒着青烟在那咬牙切齿,“有何吩咐?”
“给我看好她!要是我回来看不见她,你们小心点脑袋!”
“是!”
等外头动静慢慢歇下,沈知觅起身撸撸袖子往窗沿走去,撇撇嘴。想要她当待宰的羔羊被困在这,顾安华他做梦!
掀起窗户一角,沈知觅心里头暗暗窃喜。果然窗户还能打开,那她待会儿只要从窗户外翻出去就能自由了!
悄悄把窗子往外打开,沈知觅张望片刻,刚把一只脚搭上去,窗户底下响起幽幽的声响。
“夫人,你在做什么?”
“翻窗户逃跑哇!看不出来?”嗯?等等!沈知觅眼睛往下撇去,就看见顾安华双手怀抱在胸前,笑意盈盈地蹲在窗户底下看着她。
站起身,顾安华一挥袖袍,直接将她那一条腿挪回窗子里,冷冷地道,“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给我好好在房间待着!”
然后,墨影往上晃动。窗户‘咔嚓’被合上,等沈知觅再想去开窗户的时候,窗子就像被钉起来,还是钉的死死的那种。
沈知觅:“...”顾小将军,您这是不是忒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