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连人带被子裹在顾安华怀中的沈知觅目视这眼前发生迅速的一幕,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反应。等到现在,她才微微回过神,反手往顾安华身上一抱。
“你去哪里了?”鼻腔中微微掺杂着撒娇的腔调,沈知觅红着眼低喃道,“我都找不到你。”
顾安华墨眸中那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火,就跟冬天湖面的水慢慢凝结。等理智回上来以后,他愕然地低头,“沈三,你没醉?”
她这精神奕奕,白里透红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喝醉的样子啊。
“她能醉?难不成我这屋子都淹了酒,吸两口就能醉?”赵霖怒吼道,“她一个人在外头乱逛,我好心好意收留她在这坐一会儿,你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虽然人没打成吧,可将他一桌子好东西都毁地不成样子!真是要气死他!
顾安华朝沈知觅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赵四先生没说错,我...”沈知觅不好意思地道,“我本来想寻你的,结果没寻到。路上遇见赵四先生,就和他来东郊院坐坐。”
寻他?顾安华怔愣在原地,随即唇角渐渐上扬起一抹弧度,悄声道,“寻我干嘛?”先前不是还赶他出房间么?
偏过脑袋,沈知觅耳根子爬上嫣红。指尖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几乎要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盖起来。
赵霖眼瞅把他屋子弄的一团糟两个罪魁祸首还在那卿卿我我,瞬间气不打一出来,挥手呵斥道,“滚滚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那个...”顾安华挑眉看向他,“赵四先生,多有得罪。这桌子,我待会儿喊人给你送张新的,这菜,我命人给你重新做,至于这酒...应该是赵四先生刚从盛渊将军府的酒窖偷出来的吧?”
闻言,赵霖面色一白,“什么偷!那是我白天在集市买的好酒!”
“集市的酒啊...”顾安华意味深长地笑笑,“我盛渊将军府的酒窖可比集市的酒来得香,给赵四先生搬两坛子来赔罪如何?”
这还差不多。赵霖神情微微好转,毕竟是他想看顾安华的笑话,所以才把沈知觅带来东邻院叫他急上一急的。
现在他的酒菜被毁,其实说到底他自作孽。
顾安华愿意拿盛渊将军府酒窖的酒来给他道歉,也算有台阶下,不亏。
“那就不打扰赵四先生了,告辞。”难得顾安华心情好,回去的时候还给赵霖行了个客礼。然后就搂住被龙凤喜被裹成毛毛虫的沈知觅往外离去。
赵霖啧啧晃头,真是稀奇地俩夫妻。其实他有一点没说,他去盛渊将军府酒窖偷酒的时候,也瞅见顾安华拎住一个枕头在那鬼鬼祟祟的乱窜。
多半这两人吵架以后互相都服了软,结果互相又都扑了个空。
等回到房间,沈知觅抱住被子缩在床榻的一角。
“你不是说去书房睡么?怎么我没看到你?”她问道。
顾安华轻咳道,“可能你来书房的时候我在外头。”
话说着,他瞥见沈知觅掌心纱布溢出的血丝眉头一皱,朝她摊开掌心,“手给我看看。”
他这不提还好,一提沈知觅就觉得手心隐隐有些疼。
把手往被子里缩了缩,沈知觅笑道,“小伤而已,而且今天已经换过药,还看什么?”
这句话刚说完,顾安华俊颜就已经沉下,“拿过来!”
沈知觅瘪瘪嘴,把手伸过去。纱布被溢出的几缕血印,顾安华墨眸眸底凝住,倏尔,才轻柔地解开纱布。
伤口确实裂开过,但是现在重新结痂,血和纱布粘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嘶’沈知觅嘴角抽抽,倒吸一口凉气。
顾安华解纱布的动作一顿,连带着心头一抽,“疼?”
“不疼!”沈知觅连忙摇摇头。
“你忍忍。”顾安华低头沈知觅掌心的伤口处吹气,把纱布揭开。他用劲很巧,揭纱布的动作也很快,但神奇地没有把伤口重新撕扯裂开,只是溢出一点小小的血迹。
替她擦拭完伤口,顾安华从袖口里头拿出一个精巧的小铁盒子,打开铁盒子给她抹药。
白玉膏?那不是放在马车的药箱里头么?沈知觅眨眨眼睛,“你说出去,就是跑马车里给我取药去了?”
顾安华‘嗯’了一声,“你晚上睡相不好,我怕你碰到伤口。”没想到还是他高估沈三,现在就将伤口弄开。
沈知觅笑笑,“那你取回药以后,准备干嘛?”
顾安华给她擦完药,起身去取房间内备用的纱布重新包好伤口,然后就这么坐在床沿处不动。
“别看我。”沈知觅缩回手,脸色熏红,“问你话呢!”
顾安华意味深长地道,“取回药准备...学你。”
学她?沈知觅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然后羞恼道,“我遛进书房只是想给你送床被子。”
“赶巧。”顾安华指指床榻上的枕头,挑眉道,“我遛进房间只是想给你送个枕头。”
“连人一起送?”沈知觅似笑非笑。
顾安华唇角勾起一丝魅惑的弧度,“沈三不也是?”
“我的床,可不是人人都能睡的。”沈知觅傲然地抬抬下巴,“要是顾小将军同意和好,那我就考虑考虑。”
“和!”顾安华将女子扑到在身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受伤的手。俊颜荡漾笑意,低低的嗓音只吐出一个字,偏偏魅惑到极致。
床幔拉落,春宵帐里一夜苦短,龙凤锦被里云雨翻腾,直到许久才慢慢平息。
沈知觅窝在顾安华怀里,懒洋洋地道,“你今日来来回回地跑,是不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
“今日...本小将军现在就在做不可告人的事儿。”顾安华垂头就在沈知觅脸上香了一个,幽幽地道,“夫人看上去还不困啊?”
“你走开。”在某个男人腰间一拧,但沈知觅现在连拧人的力气都弱的很。
“别闹,再闹我受不了的。”
“不闹不闹。”顾安华轻声哄道,“昨夜叶淮安深夜将我叫去南启天牢,是因为上回抓来那几个北唐暗令吐话了。”
“什么话?”提起北唐,沈知觅一下子睡虫被驱散,如水的眸子眯起。
她和北唐始终有这么一层微妙的关系在,饶是她不愿意承认,可自己身上有北唐的血液。她不想被北唐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这群北唐暗贼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