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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第 142 章(1 / 1)

林之诚的声音不大,却极清晰平稳,一字一句,随风送来。

想是长达二十年的刻骨仇恨终将得报,他面容虽平静,眸中却隐约可见涌动的波澜,声线也有些僵硬暗哑。

平煜根本来不及仔细推敲林之诚的话,只觉林之诚的指点恰好每一处都正中王令的软肋,几招过后,直如醍醐灌顶。应对王令时,再不如方才那般艰难。

而秦晏殊本就有秦门多年的功夫打下的基础,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也听出林之诚指点中的玄妙之处。

只不过,他体内那股被赤云丹滋养出的内力不如平煜那般顺畅平滑,跟王令对招时,不时有寒气逼来。

他虽有些不服气,却不及细想自己为何会跟平煜在内力增长上有所差别,眼见平煜如有神助,忙也沉下心来,全身贯注与王令拆招。

十来招过后,平煜越发得心应手。

突然一个翻身,从王令头顶掠至他背后,趁王令回身回掌的功夫,迅速跟秦晏殊对了眼色。

见秦晏殊会意,旋即卖了个破绽,一矮身,引得王令拍向自己的肩头。

秦晏殊在王令身后,假装中了王令之计,探臂向前,拍向王令的右腰。

哪知王令不过虚晃一枪,不等秦晏殊掌风逼至背后,竟硬生生将本已拍向平煜肩头的掌收回,转而转动手腕,一掌劈向身后。

平煜等的便是这一招,趁王令注意力贯注在偷袭秦晏殊上,竟直直往上一跃,屈掌为爪,抓向王令的双目。

林之诚远远看着,见二人一点就透,声音不免昂扬了几分,道:“点其颈下人迎穴。”

平煜听得真切,左手去势不减,右手中指及食指却迅速并在一处,宛如利剑出鞘,欺向王令的脖颈。

王令偷袭秦晏殊不成,反倒被平煜和秦晏殊背后夹击,更兼眼部及颈部两处大穴暴露人前,直恨不得咬碎满口钢牙。

若是旁人出招也就罢了,平煜的内力恰好能克制五毒术,假如叫他暗算成功,自己就算不死也会废掉半身内力。

不得不迅速收回右臂,勉力抬起一臂,挡住平煜的攻势。

因太急于化解平煜的招式,原本紧抱皇帝的左臂情不自禁一松,他暗暗一惊,忙欲收拢左臂,哪知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身后的秦晏殊竟使出全力劈向他左胸。

顿时,一股辛辣无比的热力沿着筋脉直冲入天灵盖,喉咙里更是涌出一股甜腥。

亏得他内力深不可测,未叫这一掌毁掉半生功力。

如野兽般低吼一声,他迅速调动全身内力抵至后胸,一把将秦晏殊震开。

正要回身对付平煜,不料身旁黑影一闪,一旁竟冲过来一人,来势汹汹,直抓他的侧腰。

此招生猛至极,唯有极为了解五毒术破绽之人,方能一眼识别他招数上的花招,一出手便是杀招。

他眼风一扫,待看清来人,瞳孔一缩,王世钊!

“老匹夫,你害我不能人道,今日我定要亲手结果了你,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王世钊五官已扭曲变形如同野兽,一双眼睛更是恨得要滴出血来,虽功力远不及王令,却因着一份鱼死网破的狠劲,甫一靠近,便将王令死死缠住。

王令三面临敌,又兼林之诚在旁不断指出他的破绽,面上虽竭力保持镇定,招式上却免不了现出颓势。

混战中,忽觉左臂一轻,等明白过来发生何事,顿时怒不可遏,风一般往前一捞,可是平煜却比他更快,瞬息功夫,夹在臂弯下的皇帝已被平煜一把夺过。

他勃然大怒,双手屈爪成钩,抓向平煜肩头,平煜身子却不闪不避,反如秤砣般猛的往下一沉,随后,携着皇帝落于地上,拔足狂奔,转眼间便跃回明军阵营中,将皇上丢到荣屹等人手中。

众人一哄而上,最快速度将皇上围住。

眼看手中最大的筹码被平煜夺回,王令恨得目眦欲裂,立刻屈指成环,呼哨一声。

不远处的三千营骑兵本正与明军殊死搏斗,听得此令,面上闪过一丝决然之色,未有片刻犹豫,便齐齐扯开身上胄甲,露出缠绕在身躯之上的沉重物事。

离得近的将士看清那物,顿时面色大变,“火药!”

王令冷冷一笑,嘶声道,“数千军士身上均装了硝石、硫磺、木炭等物,虽不能炸毁巨物,但若是齐齐引爆,尔等难免会被炸为肉泥。若是不想死在此处,需答应我两桩事。”

众人哗然,说不出的愤然,却因忌惮那火药,不敢轻举妄动。

好不容易皇上获救,王令的奇功也已被破,眼看胜负已定,谁能想到,竟又横生波折。

平煜面色沉了下来,淡淡扫向不远处的众蒙古骑兵,那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毅然,对王令的指示未有半点异议。

这帮蒙古人一向不好驯服,没想到对王令这位北元太子倒马首是瞻,宁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听其摆布。

他又迅速眺望一圈众人身后茫茫无际的草原,暗暗皱眉,论骑术,明军又怎是蒙古骑兵的对手,就算速速撤离,也难免被其中一两股骑兵追上,若是数百名骑兵齐齐向人群抛掷身上火药,光一个便可炸伤数十人,一味蛮干必定行不通。

除非,有什么法子可离间三千营和王令。

可是元人一向视那位大汗为天神,对其嫡系传人,自然敬仰无比,一时间,又能想出什么好的离间计。

他沉吟不语,脑中却飞转起来,

王令见平煜等人脸上都现出犹疑之色,越发沉稳下来,对平煜大声道:“第一,将你手中的两块坦儿珠速速交出。第二,退兵百里,尔等不得再靠近神庙。”

他知道,只要他安全撤离此处,往西疾驰百里,便可见到坦布麾下的哨兵,而一旦与坦布汇合,反败为胜自不在话下。

明军一片寂然。不说王令的前一个条件,如真答应第二个条件,无异于放虎归山。

平煜双眼微眯,转头看向离得不远的神庙,忽然想起刚才在地殿中时发现那幅大汗生前画像时,傅兰芽脸上曾浮现困惑的神情,可惜当时耳目众多,他来不及细问。

难不成,她有什么发现不成。

一片哑默中,耳边忽然传来“呱嗒、呱嗒”的声音。

这声音出现得极突兀,抬头一望,就见一骑从帐营中奔来,远远看着,像是大哥旗下一位精通蒙语的副将。刚才他忙于对付王令,曾托付大哥安排精兵保护傅兰芽,这位副将也在其中。

那副将在众目睽睽之下到了近前,不紧不慢举起手中画卷一般的物事,一抖手腕,展开画轴。

平煜定睛一看,竟是地殿中发现的那名大汗的画像,他讶然,这画像不是在傅兰芽手中吗?

奇怪的是,一见这物事,王令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而三千营的骑兵却齐齐用一手捂胸,庄严无比地对画像行礼。

就听那副将高声用蒙语对三千营的骑兵道:“诸位皆知,当年大汗埋葬之处成谜。自元亡后,数十年过去,留存在世之人,几乎无人见过真正大汗的画像,是以一见到埋葬大汗的地下寝陵中放着此像,后人难免先入为主,将这画像中的人当作大汗——”

他话未说完,王令眸中杀气暴涨,横身一扑,双臂直直探出,便要挖出此人的心脏。

三千营的骑兵正听得入神,见状,不由面面相觑。

平煜心中豁然开朗,忙纵身一跃,拦住王令。

那边秦晏殊调匀了气息,扑向王令。

王世钊一心要取王令的老命,根本不关心什么劳什子画像,大吼一声,也跟着加入战局。

四人顿时缠作一处。

那名副将一夾马腹,往旁驰了一段,拉开与王令的距离,接着道:“当年有人得知了大汗的埋葬之处,为了伪装大汗的嫡系后裔,有意偷梁换柱,照着自己的模样画了一幅大汗肖像,就为了哄骗尔等为其卖命。其实此人根本不是大汗后裔。”

他说着,抖了抖画身,对众人道:“需知百年前所作的画像与百年后伪造之作有许多细节不符,就算能蒙骗得了大多数人,却难以瞒天过海,诸位若不信,在下这就可为众人辨别此画真伪。”

这时,骑兵中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接话道:“你是说,这画是假的?”

“是。”那名副将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壶,用嘴将壶盖咬开,“若是百年前的肖像画,虽因墓室中干燥低温,表面颜色可保持鲜亮,但一旦拿到外头来,画像颜色立时会黯淡不少,诸位看这画像,已拿出墓室许久,颜色依然分明,此乃其一。”

“其二。”他忽然一抖壶身,将壶中酒水滴落画像,“如是近世之作,若以酒水淋之,表面颜色脱落,内里也会随之晕染,但封存百年之久的物事,因颜料已被风干,很难被酒水等物所浸染。”

那帮骑兵一眼不眨地盯着那副画,果然,酒水淋过之处,很快便晕染得一团。

平煜听那副将言之凿凿,分明是依着旁人的嘱咐在胡说八道,偏还扯得有鼻子有眼。

想起先前傅兰芽望着画像思忖的表情,心中顿时如明镜般透亮无比,有些佩服又有些好笑。

若不是此时大敌当前,恨不得背后生出双翅,立刻见到傅兰芽才好。

“如各位所料,有人为了哄得诸位沦为肉墙,无所不用其极,诸位莫要上当。”

骑兵果然喧哗起来,咕噜噜的蒙语此起彼伏,夹杂着怒不可遏的痛骂,且怒气也越来越压不住的趋势,“布里牙特!你竟敢戏耍我等!若是真中了你的奸计,吾等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你这杂种!”

想到自己险些平白做了肉泥,激愤不已,纷纷扯落腰间火药,再不肯为这来历不明的蒙人卖命。

王令听得五内俱焚,招式都乱了几分,忽然一不小心,被平煜和秦晏殊前后夹击,劈中胸骨。

一阵巨大的热浪传来,他眼前发黑,胸口险些痛得裂开,再也支撑不住,连跌数步,跌落在地,不等他挣扎,脖子上已横上一柄亮闪闪的利刃。

他不用仔细打量,也知是平煜那柄绣春刀,挣扎一晌,脖子上竟被那锐气割出一道血痕,心知内力大损,再无从护住己身,不由面如死灰。

粗喘了一会,他猛的抬起头,目光触及远处那轮金灿灿的落日,忽然定住,

就见夕阳在广袤的草原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暮色苍茫,落眼处说不尽的苍凉,原来不知不觉间,白昼已然过去,黑夜不期而至,乍一看去,与他此时的处境何等相似。

他咬了咬牙,不甘地闭上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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