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辛传河余企仁走后,白雪秀将余火放进大灶,煮熟猪食。猪儿逐渐长大,长肥,竟是农村少见的大肥猪!母鸡开始下蛋,公鸡引吭高歌,社员都夸白雪秀能干。她心里喜滋滋的,自己的劳动,有了丰厚的回报。
天气渐冷,喂大猪要烧许多柴,因想:“年前早些杀猪,冬季猪草难找,打柴困难,年后喂小猪。如果春节回去,鸡鸭又怎么办?到时候再说。”
秋季在丰收中悄悄的溜过,第一场雨夹雪迫使人们穿上冬装。小麦给坡地抹上一层碧绿,给萧瑟的寒冬带来几分生机。自留地的蔬菜长势正好,时值农闲,农民把更多的心思用在自留地上。
白雪秀的自留地就在屋边不远的地方,这日挑水浇菜,队里赤脚医生万佳斌路过,问:“这一向猪、鸡可没生病?”白雪秀道:“很好,我的鸡鸭从小到大一只都没死。”万佳斌道:“你的事迹在全县传开了,你是知青的榜样,我们贫下中农能陪养出你这样优秀的知识青年是我们贫下中农的骄傲。”白雪秀笑道:“可别乱说,巫家坡的付松根才是榜样,他在会上讲的怎样活学活用马列主义和**著作还上报了。”万佳斌道:“他是理论学习的榜样,你是理论与实际结合的榜样。”白雪秀摇着手儿笑道:“你可别乱扣帽子,我从来没学过马列著作,而且也不懂,更谈不上‘活学活用’。”转身欲去挑水,万佳斌拿过扁担说:“反正我闲着无事,帮你担几挑。”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白雪秀回头一看,原来是花馨君、全波月二人站在路边,笑看着这里唱。便说:“好久没看到你们了,请屋里坐。”万佳斌喃喃地说:“我刚才路过这里,帮着担了几挑。”将扁担插在地上,说“差不多了,我走了。”白雪秀点点头道:“谢了。”花馨君道:“你怎么不留人家吃了饭走?”全波月道:“我在队里,别人几乎把我的自留地包了,帮我做了我还要吃他的。”花馨君道:“谁有你那么厚的脸皮?”便朝屋里走。白雪秀忙把桶里的水浇完,挑着空桶回去。
花馨君问道:“什么时候杀猪,我们来帮你。”全波月道:“你能帮什么?帮吃还差不多。”白雪秀道:“大概腊月初杀,到时候我会请你们,反正猪杂零碎我也吃不了。——我还得到厨房去忙一会儿。”二人便一起跟着过去。白雪秀端起一个泡着黄豆的盆,笑道:“你们来得正好,帮我推磨。”
她们来到附近农民家,轮流握着手磨木把转,出来的豆浆顺着磨槽流进盆里。推完磨,白雪秀借了个细箩筛,要了碗酸菜水,一起回到厨房。
白雪秀用细筛,把豆浆滤到锅里,待水烧开,倒进酸水,白色块状物便浮到面上,锅里的水变得碧清,白雪秀把白色块状物舀进三个碗,说:“这些豆花可惜没法弄出好味道。”全波月抓了几把玉米糁糁,放进锅里,煮成稀粥,朝里放了点盐。
全波月端着碗,说:“你今年的口粮钱挣够没有?”
白雪秀道:“农民一个全劳力一个工十分,女的九分,我到现在出工约二百天,值一百八十分,口粮钱差不多够了。”全波月道:“你真行,游书红也算累得,也比不过你。我们那儿产值低,说不定要倒找。今年只分大春粮食,出工两百天差不多够了,明年还要分小春粮食,只怕出工三百天都不够。花馨君,你呢?”
花馨君道:“我在队里帮老医生看病,有些病他看不好,我能看好,队长、书记让我帮着看病,找药,由大队给工分补贴,估计口粮钱应该够了。”
全波有点头道:“你爸是中医医生,你妈是西医护士,你就成了中医西医全能医生。”花馨君一笑。白雪秀道:“要是我有这些医术,就去考医科大学。”
有线喇叭响起来,注意一听,原来是如何灌彻、落实九大精神,什么理解的要执行,暂时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表扬知识青年的先进事迹。全波月道:“我听到这些,心都寒了。——在这穷山恶水中生活一辈子,嫁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生儿育女,想都不敢想。”花馨君道:“不敢想坏的,就想好的吧,嫁个当官的,凭老公的关系,爬上去不就得了?”白雪秀道:“当官的那么好找?我也想好了,如果跳不出农门,就过一辈子单身。”花馨君划脸笑道:“不羞?我们看见帮你挑水的小伙子对你真是有情有意,你们才是天生的一对。”白雪秀伸手拧花馨群的嘴,花馨君挥手挡开。全波月笑道:“我还真希望有人陪我说笑,不然,一天的时光真难打发。”白雪秀道:“你和屈江怎样?还有那个常明亮,他对你穷追不舍。”全波月道:“屈江那酸溜溜的样子,我看着就不顺眼;那个常明亮,是个花花公子,前段时间跟苏攸琴贴得那么紧,”又转向花馨群,“又在打你的主意了。”白雪秀笑道:“她可是‘画家’的情人,论文才,常明亮给他磨墨都不配。”
起风了,风打树枝,刮起黄叶,飘飘扬扬,刚才还是晴朗的天空已密布大片乌云,白雪秀道:“我算是白浇了,看样子要下雨。”花馨君道:“有雨子不过零星几点。见这碧云天,黄叶地,我想起在黄图娣那儿看到的一首词,正道出我们的处境,我们的心情。”白雪秀忙问:“什么词?说出来我们听听。”花馨君道:“这是余企仁跟闻归新谈文学时留下的,是首卜算子,——
凉风阵阵吹,落叶纷纷飞,已是秋尽冬来时,雨雪苦相摧。”又略带哭啌念道:
“下乡在农村,命运如残灯,有家相隔万里遥,何日才能归?”
一阵沉默,听门外狂风呼啸,细雨夹着雪粒,铺天盖地的洒下,带来阵阵寒意。花馨君轻轻唱道:
“告别了我的故乡,离娘欲断肠,风雨听送情意凄凉,归途多渺芒。”
全波月和白雪秀一起唱:
“生活啊,捉弄我,心儿多悲伤,欢乐一去不再复返,痛苦留心上。”三人唱着这悲凉的歌曲,思想飞回锦城,飞到父母身旁,飞到情人身边。“青春啊,如夕阳,……”人的青春是那么短暂,转眼灯残油尽,我们还在这里永无休止地修理地球。
“睡梦中梦见了你,醒来不见你,眼看秋去冬又来临,雪花纷纷飘。”
唱着唱着,想当前处境,就像眼前天气;望前途,就像周围群山,看不见尽头;暮色迷蒙,何处是归程?不觉涓然泪下。
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北风带来漫天大雪,气温骤降。白雪秀担心自己的猪是否抵挡得住这样的严寒,忙到圈里铺上大量干草,又挡住风口,鸡鸭都挤在窝里,看来无事。黑夜早早来临,棉被挡不住刺骨的寒意,将厚衣盖在棉被上,蜷缩在被里,听着外面风打竹稍哗啦啦地响。恍惚坐在南下的火车上,寒风透进窗缝,从衣领朝体内钻,好冷!背篼里装满腊肉,篮子里一篮鸡蛋,终于到站了,爸妈都到车站来迎接。又看到滔滔锦江,家乡是多么可爱。——忽闻鸡鸣,曙光从门缝透入,蒙在被里回味刚才的梦,真希望让梦快快成真。
外面已是银色世界,竹林披上一层厚雪,有些竹被压断了,四周静悄悄的,大片大片的雪花仍在纷纷扬扬地飘洒。白雪秀担心鸡鸭是否冻坏,忙去看猪,猪卧在草中睡得正香,猪槽中昨晚的汁水已冻成冰,将冰倒掉,猪草早已剁好,煮熟就行;放出鸡鸭,让它们自由觅食。寒气侵骨,却不愿烧火浪费柴,将墙角的树枝用刀剁断,粗的用斧头劈开,倒底力气不足,劈久了身体也暖和了才去做饭。发现昨天桶里的水结了一层冰,砸破冰倒了,再去挑水,用的是泉水还冒着热气。被雪压断的树枝,挡在路上,在白雪秀眼里,这是上好的柴。雪大不出工,趁着无事,拖回断落的树枝,剔好放在墙边,心想:“远处或许还有这样的树枝。”提着刀朝坡上走。
走不多久,忽见沟边竹林下有个什么东西在动,那东西站起来,抖抖身上的雪,爪子抱着竹朝嘴里喂,身上白一块黑一块,原来是大熊猫!那熊猫见人,也不逃避,只顾吃,白雪秀思忖:“大能猫是国家保护动物,极其稀少,听农民说,这里常有大熊猫出入,自己却从没见过。熊猫到有人的地方来,想是饿极了。”朝四边看看,到附近岩上砍了一捆嫩竹,熊猫还在那里,便把竹抛过去。看它吃了一阵,雪花落在它身上,就对它说:“今天大雪遇到你,就叫你雪雪,好吗?”
雪雪口啃着竹,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同意,又对它说:“饿了到我家来,”用手指了指住屋,“那里有好吃的东西给你。”慢慢走过去,摸摸它的头,雪雪由她摸,头在白雪秀腿部擦,表示亲热。白雪秀同它玩了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朝屋里走。
雪雪填饱肚子,漫无目标的在坡上游荡,一会儿跑过竹林,一会儿跃过山岗,忽见它的同类,年轻的雄性大熊猫在雪地上打滚,忙用它们自己的语言喊:“泉泉,我有自己的名字了。”
泉泉坐在雪地上,问:“什么,你有名字了?叫你猫妹不是很好么?”雪雪道:“今天下大雪,我去找吃的,到了一个有人家的附近,有个好漂亮的人类小姑娘,她给了我那么大一堆嫩竹。”说着用两个爪子一比,“嫩竹好吃极了。”泉泉道:“嫩竹谁没吃过?我每天要吃一大堆呢。人家给你些吃的,就‘好吃极了’,真没羞。”雪雪道:“那人类姑娘,还说请我到她家去呢,说要请我吃好吃的东西。”泉泉笑道:“最多给你吃点稀饭啦,水果啦或其他什么的,这些东西我早吃过了。”雪雪摇头道:“瞎说。”泉泉爬起来,伸伸腰,说:“不信拉倒。”雪雪笑嘻嘻地说:“看你眼圈黑得像瞎子,整天都在‘瞎说’。”泉泉站起后腿,伸出爪子,说:“哼!老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你最爱取笑我,看我收拾你。”说着朝雪雪扑去。雪雪一闪,跃到泉泉身后,说:“你这几下子去偷羊还差不多。”待泉泉转过身来,雪雪指着它的嘴,说:“那天我看见你满嘴羊毛,就知道你偷羊了,而且还经常偷,那些人怎么没把你捉住?”泉泉用爪子擦擦嘴,好像真有羊毛,顿了一会儿,说:“人家从不捉我,还请我呢。”雪雪笑道:“那有做了贼,还请吃请喝的道理?”泉泉挺起胸,做出神气的样子,说:“像我这样标致的熊猫小伙子,人见人爱。那次吃了头羊,口渴了,在泉边喝水,然后睡着了。醒来见好多人围着我,没一点恶意,还有人端来稀饭,那些人叫我‘泉泉’,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想是他们在泉边看见我,才叫我‘泉泉’。”雪雪有点羡慕,泉泉能吃到那么好的稀饭,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个人类姑娘,便说:“那姑娘真好,给我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雪雪’。”泉泉道:“呸,给你吃了几根竹子,就说她好得很,真没见过世面。——告诉你,我找不到吃的,也不去偷羊了,随便跑到哪个有人家的地方,他们总要我好吃的。有一次溜进了一个叫什么基地的地方,那里有好多大熊猫朋友,它们过得像大老爷似的,还有好多人专门照顾它们,一天三顿都有牛奶鸡蛋,那才真正好吃,还有医生给它们看病。”雪雪咂嘴道:“呸,吹牛,哪有那么好的事?你怎么不留在那里?”泉泉嘻嘻一笑,说:“我是想留在那里,可我舍不得你,一天不见就心慌。”雪雪绷着脸说:“真不害羞,如果我去了就不回来。”泉泉摇头道:“我还是愿意自由自在的玩,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雪雪道:“这还差不多,我也喜欢自由自在,没自由,再好有东西也没胃口。”
转眼冬去春来,这年竹子花开,找不到嫩竹,泉泉满山乱走,忽见岩边长着绿油油的竹子,好久没吃到这么鲜嫩的嫩竹了,想吃下去,却没路。竹子稍离岩边,在空中摇摆,似乎向泉泉招手:“来啊,来吃吧,多鲜嫩啊。”嫩竹太有诱惑力了,泉泉想:“我小心点,不会掉下去的。”一步一步,慢慢靠拢,终于够着了。前爪搭在凸起的石上,伸嘴去啃。那石头承受不起泉泉的重量,滚了下去,泉泉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也一起滚下去,落到岩下。想坐起来,却感到浑身疼痛,只得躺在地上呻吟。好在附近的雪雪看见了,奔跑过来,低声呼唤,想用爪子把泉泉扶起来。泉泉太重,扶不起,看着它的伤,用舌头去舔,四处看看,没有人烟。想起人类小姑娘那甜甜的笑,那温柔的手,便朝那地方跑去。
白雪秀见雪雪进屋,先是一凛,见它慢慢走到跟前,伸手摸它的的头,它温顺的在她身上擦蹭。白雪秀笑道:“雪雪饿了吧?”端出粥放在它面前。雪雪用爪子扯扯她的裤脚,朝外就走。
白雪秀念头一转:“莫非有什么事?”提了砍刀,跟它出去。拐进山沟,雪雪蹲在那里不走了。过去看时,那里躺着另一只大熊猫,一身是伤,终于明白了雪雪的意思:“好聪明的动物,居然晓得向人求救。”
这头大能猫很重,抱不起来,又无治伤的药,“得想法抬回家再救。”离这里最近的是队医万佳斌家,便摸摸雪雪的头,说:“我去找人来救,听得懂吗?”说罢朝万佳斌家跑去,喘着气道:“快,快去救受伤的大熊猫。”万佳斌提着药箱跟去,雪雪还在那里。万佳斌细细查后说:“大多是擦伤,站不起来可能是骨折,我们把它抬回去再说。”白雪秀用藤条编了个软筐,砍根杂树剔成棒,万佳斌给受伤大熊猫洗净伤口涂了药,他们把受伤的大熊猫抬进筐里。白雪秀道:“你那里没地方安置,还是抬到我那里去吧,猪圈打整干净了,还没买小猪。”万佳斌道:“很好,多垫草。”
他们来到猪圈,白雪秀先到外面抱进一捆玉米杆,又找些谷草铺上,再把受伤的大熊猫放在上面。
万佳斌道:“我必须到公社去汇报,要他们立即派人来救治,顺便给大队说一下,给你提供方便,照顾大熊猫要记工分。”回头看到雪雪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白雪秀道:“它叫雪雪,就是它带我找到受伤大熊猫的。”过去搂着雪雪的脖子,说:“我们是老朋友了,对吗?”万佳斌检查了雪雪的身体,说:“这头雌性大熊猫很健康,成年雌雄大熊猫常在一起,看来它们是一对。”起身说:“我到公社去了,如果一切顺利,熊猫专家很快就会来。”便朝外走了。白雪秀煮了一盆稀饭放在受伤大熊猫跟前,雪雪溜了进来,伸嘴便吃,一口气吃完盆里的稀饭,舔舔嘴,慢慢走了,消失在竹林里。
次日,雪雪又来了,白雪秀笑道:“找你的朋友,是不是?”雪雪点着头,四处张望,见昨天盛粥的盆子,便去啃盆边。白雪秀道:“我知道你饿了,等一下。”去端来一盆粥,雪雪大口吃起来,白雪秀到外面做了一会儿事回来,雪雪还在那里,因说:“想看你的朋友吗?走吧。”刚欲出门,忽见路书记、苏攸琴进来,万佳斌带了两个人朝猪圈走去,知他们是为大熊猫而来。路书记笑道:“小白啊,我代表公社感谢你救了大熊猫。”白雪秀笑道:“书记说哪里话?换成谁都会这样。”苏攸琴接道:“不见得,说不定我就不会。”
见缩在角落的雪雪,便说:“大熊猫在这里?”白雪秀道:“它叫雪雪,就是它带我找到受伤大熊猫的。”走去搂着它的脖子说:“别怕,他们是来救你的朋友的。”
路书记走过来,蹲在地上逗它,苏攸琴出去找了些竹来喂它。雪雪见他们无敌意,就用头拱他们。苏攸琴道:“我们去看看受伤的大熊猫。”路书记道:“别忙,叫专家来检查一下这头大熊猫。”过来个专家,路书记介绍道:“我昨天听万佳斌汇报了大熊猫的情况,立即打电话到熊猫基地,他们一早就到了公社,没来得及休息就到了这里,”指指白雪秀道:“就是她发现了大熊猫。”基地专家伸手跟白雪秀握了握,说:“谢谢你,为保护大熊猫做了出贡献。”白雪秀道:“没什么,我只做了我该做的事。”专家给雪雪做了检查,说:“这熊猫一切正常。——它叫雪雪?”摸摸它的头,说:“雪雪真乖。”回头对白雪秀道:“那受伤的大熊猫叫泉泉,好多人都见过它,它还到能猫基地来过。”
雪雪要朝外走,白雪秀忙去搂着它,朝猪圈走去,说:“去看看你的好朋友。”里面的人让开,雪雪走到泉泉跟前,在它身上嗅嗅,陪它玩地上的皮球。
路书记道:“今年竹子开花,这片地区的熊猫难以觅食,已发现有饿死的大熊猫,这受伤熊猫是不是带到熊猫基地去?”专家道:“我们正准备这样。得想法把它弄到公社去,用船运到区里,我们的车就在那里。”白雪秀道:“这头雪雪呢,也一起带走吗?”苏攸琴道:“对,应该一起带走,你看它们剩一个留在这里多孤单。”专家道:“保护大熊猫是我们的共同责任,自然一起带走。”
“小白,出来一下。”路书记吩咐。白雪秀跟着出去,走至自己屋前,心里嘀咕:“什么事这么神密兮兮的?”路书记道:“我跟基地领导同志谈过,说你为保护大熊猫作出了贡献,雪雪跟你建立了感情,建议让你到基地工作,那可是拿国家工资的工作人员啊,你愿不愿意去?”
白雪秀心里一乐,早巴不得这一天,只要能拿工资,干啥都行,便说:“当然愿意,不晓得他们要不要我。”路书记道:“只要你愿意,我会想法。听说他们基地缺少工作人员,要招一两个有责任心的同志。”
万佳斌找来四个强壮的农民,带来竹筐,按专家的意思,把熊猫装进筐里抬下去。先在筐里放了嫩竹,众人先把泉泉放进筐里,可雪雪却不老实,怎么也不愿到筐里去,白雪秀用嫩竹逗雪雪,逐渐引进另一个筐里。雪雪在筐里挤着要出来,白雪秀伸手去拍着,摸着,它才安静。路书记对基地人员说:“看来白雪秀得跟着这熊猫才会老实。”基地人员道:“正是,我们正想请她跟我们一起去。”
白雪秀真的留在熊猫基地工作了,万佳斌知道,今后再也看不见她了,她的笑脸,总在眼前浮动,“我的魂也跟她走了。”万佳斌自我嘲笑,“人生一世,与她相处一年多也是缘份,让这美好的记忆,永远留在心头吧。”白雪秀住过的地方,又恢复到她来前的老样子,没留下一点住过美貌姑娘的痕迹。
这天队长带来一份通知书,原来县里组织赤脚医生培训,公社推荐他去。
“这样最好,”万佳斌想,“多学点知识,争取当个合格的医生。”便收拾东西,到县城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