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近的医馆,萧锦辰抱着人就往里走,将人放在里屋的软床铺上。
“诶诶。”大夫见来人就往里闯,忙着跟过来,“这看病到外头来。”
萧焕焕哭的一抽一搭的,突兀的又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她的哭声便暂缓下来,朝旁边的被褥看去,正是一不足满月的婴孩躺在那,哭的面红耳赤的。
大夫抱起婴孩,一边轻轻拍打摇晃着,一边对他们道:“出来出来。”
萧焕焕动动身子,感觉都像是皮肤要裂开似的,她疼的一嘶牙,连连摇头:“不行,太疼了。大夫,您先帮他看看,那身上的烫伤严不严重,可千万不能留疤啊!”
大夫一愣,这自个儿都伤的那么重,嘴里头都喊着疼呢,怎的还先顾着别人了,这姑娘心地真是
诶,这声音不对啊,男男人?
上下打量侧躺在那的穿着一身白底衣裙的人,又看了看站在床榻旁的人,大夫感觉自个儿上了年纪,可能听力不太好了。
听了萧焕焕的话,心里发急,萧锦辰夺过大夫手里头的婴孩,那神色略略带着点威胁的兴味,“就在这看,多少银子都可以。赶紧,先给她看。”
“别。您这带过孩子吗?”大夫不放心,“千万别摔着。”
萧锦辰瞪他一眼,“废话少说。”
“大夫,你赶紧给他先看啊,他一姑娘家的,那若是留了疤痕在身上,你让他日后怎的嫁人啊。”萧焕焕昂着个头。
原来是在担心这事。
萧锦辰感觉他刚刚真是白救的她。
“不是,你两都烫伤了,药是一样开的,有什么好争执的。”大夫朝着外头喊道:“抓些治烫伤的药来。”
接着又拿来一瓶擦烫伤的药,交到萧锦辰手上,“每日擦一次,不方便的话我给她先上一次药,你就回去找个人给你上药。”
“不必。”萧锦辰忙不迭的将大夫推出里屋外,婴孩塞回他怀中,脸煞是难看,“嘭”的一声就关上门。
大夫,“”
拿着那白瓷小药瓶,萧锦辰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床榻上还在嘤嘤啜泣的人,“不如你告诉孤,是先给你上药,还是你先给孤上药?嗯?”
“当然是”萧焕焕当然是要选后者,但她稍稍一动就疼的不行,唯有手指头还比较灵活。
“你怕你这躯壳落下疤痕,所以想护着孤?”
“嗯。”
“只是这样?”
诶?还能有什么?萧焕焕很是疑惑,于是半天没做声。
“很好。好的很。”萧锦辰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然后也不再问其他的,按住她就给上药,丝毫没有因为她此刻皮肤的刺痛感而下手轻点。
药粉是冰冰凉的,可他的手却重重的按在她被灼烧的肌肤上,萧焕焕捶着床板,“轻点轻点!!”
意识到碰到了她被灼烧的肌肤,萧锦辰猛地缩回手,有些懊恼,但脸上仍是布满阴鸷,“不是一副不关心自己伤势的样子,怎么,就这点疼痛都受不了了??”也不知归根结底到底在气的什么,总之就觉得窝火。
这药一上完萧锦辰就负气打开门上了马车,萧焕焕挣扎的起身:“喂,你不上药要留疤的!”
萧焕焕的肚子仍然在咕咕叫,经过这番折腾,两人把着装给换回来了。萧锦辰带她去了个家露天的小店里。
堂堂太子爷请人吃饭来这种地方,像话么?萧焕焕看着那春凳布满灰尘,半天没敢坐下去,半蹲着吹了吹那春凳,一层灰扬起,她站直身子,很是诧异的看着坐旁边的萧锦辰,“真的在这?”
“嗯。”
“可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在这地方不大好吧。”
萧锦辰斜眼道:“平日里让你多注重点仪容仪表,你不注重,现在出来了,你反倒是记起你的身份了。那还真是可喜可贺。”
萧焕焕抽动了下嘴角,拿着桌上脏兮兮的抹布胡乱擦了几下春凳,然后坐下,不再看他,而是瞥向另一边——旁桌的菜式,看着就是很清淡。
“小二,上酒。”萧焕焕想,菜不好那就喝酒。
结果,店小二才把酒菜端来,那酒就被萧锦辰给搁在他身前了。萧焕焕就盯着那双罪恶的手拿走了她眼巴巴盼着的酒,委屈的凑上去,却见他把酒往旁又放了放,一副不让她碰一滴的样子。
“就喝一口。”
“不行。你这酒量就像你的脑子一样。”
“”萧焕焕一拍筷子,给自个儿倒了白水,灌了几大碗。
萧锦辰挟起一筷子牛肉放进她碗里,“尝尝,味道没你想象中的糟糕。若是你饿的倒下,我就把你丢在这荒郊野岭的。”
也不知哪冒出的狼嚎声,萧焕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很是乖顺的张嘴吃那卖相不好的牛肉,心里做好了难吃的准备,嘴唇刚碰到点边,就听见有人喊:“殿下。”
“噗。”整块牛肉掉进黄沙地里。
在这破店里的食客不少,来人这么一喊,目光纷纷被吸引了来。
萧锦辰目光一冷,很是不友善的看着来人,瞧着面生,丝毫不在记忆里出现过。但细细看去,此人穿着的锦缎非同一般,不是随随便便能买到的布匹,而是出自景秀坊的。
再说这景秀坊,是先皇御赐的牌匾,从那时起便只给两家人做衣裳,一个是皇室中人,一个则是林家。
林家正值壮年的男人不多,只有个养子林希翎。
萧焕焕回头一看的同时顺手将这突然冒出的林希翎给按着坐下,拉着他衣襟很是熟络的小声道:“没人告诉你,出门在外要注意言行吗?”
林希翎点点头,眼底一片清明敬仰之色,拱手道:“许久未见,甚是想念。这才顾不得言行。”
这话听得怎那么撩?
萧焕焕摸摸后脖颈,略略有些害羞,将整盘牛肉往林希翎那推了推,“这牛肉不错,多吃点。”
两人的互动让萧锦辰委实不快,出言也就好不到哪去:“这牛肉吃多了对男人的身体不好,没听说吗,这帝都的牛肉都是闹了瘟疫的。”
好好幼稚啊。
平日里他可是最顾及颜面的,此等话从他口中说出,真让人大跌眼镜!可对此吃惊的独独只有萧焕焕一人罢了,因着顶着是公主的躯壳,而公主被贴上的标签也不在少数,什么刁蛮任性,什么口无遮拦,亦或是……公主脑子不好使。
反正,无论公主干出啥事来,都不会有人觉得稀奇,这还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