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被墨天战叫进了病房。
病房内的电视机不知何时被人打开，屏幕上正好是温天雄宣布温氏和苏氏决裂的报道画面。
屏幕里的画面显然是被人可以减下来的，墨天战不断地回放着这一小段视频，眼睛久久没有离开。
“阿云，你对莱莱爷爷的做法有什么看法。”
即便墨天战他如今动完手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身上被岁月打磨出来的睿智也没有半分的减少。
墨天战在问墨云的时候，眼睛也没有落到他身上。
墨云一向敬重墨天战，也以他为榜样，面对还能在病中如此关注商战的墨天战，墨云内心不禁生出了淡淡的羞愧。
他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从爷爷进医院开始，他就没有去公司打理事情。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一直在医院照顾墨天战，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事情。
他为了让柳芜不被言煜带走，在最该陪着母亲等待爷爷手术结果的时间里离开，亲自守在了海边别墅外。
“有些不近人情。”
毕竟苏氏和温氏是亲家关系，而苏氏的掌权人苏秦还是温莱莱的外公。
“这就是商场，没有持久的人情，只有永恒的利益。”墨天战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墨云有些不明白爷爷突然有感而发的话语，但他却没有开口问，沉默地站在一旁。
墨天战的想法从来不是想去揣摩就能揣摩出来的，当然，他也没有试过去揣摩自己爷爷的做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做法，对于自己的爷爷，墨云没有对他做过太多的了解。如果他有了解墨天战，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突然墨天战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
墨天战问他：“阿云，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墨云他想：他离开医院的时间不短，他的爷爷是知道，但他会不会知道了他离开是因为什么。
墨云知道墨天战不喜欢柳芜，如今知道他为了柳芜而不守在医院，心中怕是更加看不惯柳芜。他有私心，幻想着有一天能娶到柳芜，于是他现在下意识地保护着柳芜，不让爷爷知道她的事情。
他没有看墨天战的眼睛，答：“没在忙什么，处理一下公司琐碎的事物。”
他躲闪的神情与有些含糊的回答让墨天战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但调查的人回来反馈的信息中并没有墨云对墨氏不利的做法。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更不代表墨云现在没有耍手段。
墨天战知道墨云的能力一向了得，他不会对他掉以轻心。
“阿云，帮我倒杯水。”
墨云二话不说，拿着水杯离开他的病房。
墨天战只想支开墨云，当然，墨云打回来的开水他更是不会喝。他对他自己起疑的东西，一向都不会掉以轻心。
即便是自己枕边的人，也一样。
他似乎回忆起了不美好的事情，苍白的病容上写满了阴郁。
他失神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沉闷的敲门声。
墨天战脸色一变，却没有开口说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他预感着有人要来暗害他。
他那只如苍虬老树的手埋到枕头底下，悄悄摸到其中凸起的按钮。
如果进来的人是陌生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按下这个按钮。
“吱呀”一声，门已经开了一个小缝，但门外的人却没有继续开下去的意思。
敲门声再度传来，似乎比方才轻了许多。
“墨司令，我进来了。”恭敬礼貌的男音从门缝除传进房间。
墨天战紧绷的神经立马放松下来，然而脑仁却因为刚刚的紧张过度而有些抽痛起来。
他的年纪真的大了。
“小陈。”他躺在床上唤了一声。
进来的人应了一声，把门关好之后，快去走到墨天战的身旁。
来人正是墨天战的司机兼助理小陈，墨天战清楚看到他的人，半吊着的心才放回原位。
这些年，他放下的事务太多，他要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从墨云手中拿回墨氏的东西？如今他身边最能信任的人不多，跟现在的墨云比起来，他还是有些逊色了。
他属于前浪，墨云属于后浪。
贸然行动，他的胜算根本不大，加上他还没有摸清墨云的底细，现在更是不能轻举妄动。
“小陈，你让军营里的人留意这些天与战雄接触的人。”
刚来到医院就被墨天战委以的“重任”吓倒，小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小陈在墨天战的眼中是小陈，但在墨云他们看来，他是长辈，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他不相信这些话会从墨天战的口中说出。
“老司令，你不是不知道军营里的规矩，就算有关系也不能如此……”
他们在军营循规蹈矩了半辈子，小陈更是因为这个跟在墨天战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动用过私权，如今怎么……
其实他见过墨天战动用私权，但那也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远到他几乎要淡忘了。
“小陈，你相不相信相同的事情，会在我们墨家发生两次？”
本想继续劝阻墨天战的小陈很快噤声，他知道墨天战说的事情是什么事，但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件事情会再发生。
不管是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还是人，小陈都不愿意去相信。
“墨太太不是那样的人……”
到底，小陈还是相信施月华的为人。
“小陈，表现出来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以前的那位如此，现在的这位，我说不准。”
墨天战似乎很疲惫，揭开旧伤无异于还要伤口结一次痂，经历瘙痒难耐却不能抓挠的痛苦，除非他想一直让伤口化脓不止，经久不愈。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联系人。”
墨天战的心意已定，小陈遵照他的意思去办事。他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墨云刚好从开水间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暖水壶。
“陈叔。”
墨云回来了，看到的也只是刚刚到场的小陈，他如果此时离开，难保墨云不会起疑，于是墨天战道：“小陈，扶我起来躺会。”
“陈叔，我来吧！”
墨云看着与自己父母年纪相仿的陈叔，立马阻止了他的动作，自己上前扶墨天战，同时他的脑子里有了自己的思索。
虽说小陈一直在墨云身边照料，但他的年龄始终摆在那里，体力终究是比不上年轻人，他是不是该给爷爷安排多几个看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