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郡主了,你快坐下陪陪我吧,从江南一路赶来,本就风尘仆仆,又一直在忙活大婚的事情,爹娘与手帕交无一人在身边的,实在是……”
说着竟是快要哭了起来,颜卿站在一旁却没有坐下,任由她亲昵地拉着自己的手。
“这是你与五皇子大婚的新床,我就不坐了,王侧妃也不必觉得孤单,如今嫁了良人也算有所依靠了。”
“话是如此说,可是……”
拿着手中的帕子轻轻将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擦拭,王敏彤见颜卿不愿意坐下,便飞快地低下头佯装抽泣,思考着对策。
颜卿并没有安慰她的打算,甚至还觉得她这样不知是真是假的哭哭啼啼有点让人心烦,努力咽下好大一口气才忍住没有甩开王敏彤的手。
谁知她竟是接着颜卿的力站了起来。
“郡主你过来看,这是我娘和江南一同长大的姐妹给我送的添妆,你瞧,这盒子里头是一对步摇,多好看啊……那边的盒子是一支玉簪子,它是我娘的陪嫁,她特别喜欢,送给我作传承用的……咦,怎么不见了?”
颜卿一脸好笑地看着刚刚还说着站不起来不方便动的王敏彤走了好几步,装模作样的在梳妆台前给颜卿展示这自己的心爱之物,剧情的发展也已经被人预料到了。
“这玉簪,怕不是在我身上吧?”
颜卿冷冷一笑,淡定地发问,却将原本算盘打得好好的王敏彤吓了个措手不及。
“郡主……你……你说什么玩笑话呢,我的簪子怎么可能在郡主那里……”
声音中已经带了微微的颤抖。
“来,让我找找看啊,是在这儿吗?哦,没有。那就是在这边的衣袖里,哎呀,等我掏一掏啊……嗯,找到了!”
颜卿从刚刚被王敏彤拉过的袖子里找到了那支传闻中的玉簪,它还带着上一个拿着它的人的温度,并不冰凉,但通体的成色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上佳之品。
“额呵,许是……许是方才不小心滑到郡主的衣袖里去了,这事……”
“这事儿可没有那么简单,到底是它长了腿自己不小心找错主子进了我的衣袖,还是有人刻意借了我的力顺便将它塞了进来呢?”
颜卿拿在手上掂量了一番,才发现这玉簪不仅是上好的成玉,而且设计得十分轻巧,若戴在头上只怕什么时候掉了也不知道。
怪不得王敏彤在起身时拉着颜卿,偷偷将它塞进自己的衣袖时颜卿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着梁阳女子大多都穿得大袖衫,因为衣袖要留出空间放东西的,这也就给了王敏彤可乘之机。
她本想拉着颜卿坐下,这样再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玉簪放到她袖子里,玉簪本就没什么份量,衣袖又平放着,自然不会察觉到。
只是颜卿不愿坐下来,而且王敏彤也听她说了以后,反应过来这是她与心上人的新床,又不想让她坐,便顺势借力站起来,吸引颜卿注意力的同时将玉簪滑进去,下面又用装着糕点的盘子微微拖了一下,这计谋便算成功了。
接下来,按照原本的想法应该是等颜卿出去以后,她再大肆宣扬丢了贵重的嫁妆,屋内只有她们两个人,又是人赃并获,还不是随她怎么编排了。
可……可颜卿这样直接大咧咧地戳破她的小伎俩,却是计划之外的突发情况,让王敏彤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怎么,王侧妃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跑到我身上来的?”
颜卿说完这句话,站在那里玩着手上的玉簪,迟迟没有等到王敏彤的回答,便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转眼变得狠辣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坐在梳妆台面前的王敏彤走过去。
“若我没发现,是不是不久之后,王侧妃便要大张旗鼓地让人找这支陪嫁簪子,然后因为一直找不到,无奈搜到宾客身上,最后将我来了个人赃并获?”
“你这般处心积虑地要在大婚之日算计我是为何?好好地过你自己的安生日子不行吗?”
“是因为你抓不住你夫君的心,所以转而妒恨上了我?还是因为你天天闲着没事干,想找点乐子消遣?”
一句句一字字都戳中了王敏彤的心思,她再也没办法面色如初,看着颜卿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最后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又是震惊又是不甘又是愤恨,多种情绪在她的脸上交错,那颜色真是好不精彩。
“说不出话来了?王侧妃,就你这种小把戏日后若真想在后宫生存,只怕都活不过十日。既然没本事就不要随意招惹是非,多一个仇敌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任凭你捏,收起你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过就是掉几滴眼泪哭诉两声悲催,大家都是女子,这种招数,还是留着去勾引男人吧。”
“哦,对了,你说,若是子书拓知道了那一夜不是他酒后失德,而是你提前下了药给他,那这位梁阳尊贵的五皇子,会考虑用什么方法来撕碎你这种美丽动人的笑脸下虚伪的面具呢?”
颜卿俯下身子,逼着王敏彤与自己对视,用一种高傲又狠厉的眼神盯着她,又轻蔑地道出她内心的秘密,然后将玉簪子从她的心口缓缓上移,在脖子上停留了一下,最终用尖锐的那端抵着她的脸蛋,虽没有用力,却也让王敏彤感受到了浓浓的恐惧。
“这不是你娘给你的陪嫁么,看起来矜贵得很,你也真是舍得,若是被我磕了碰了,你就不心疼吗?”
颜卿站起身,把那支簪子用力拍在了桌子上,它虽没有裂开,却出现了一条很明显的裂痕。
“质量不错。”
笑着看了看玉簪,又看了眼满脸惊愕的王敏彤,颜卿潇洒地转身离去。
走到门前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笑着说。
“哦对了,如果你不怕死的话,尽管再冲着我来,我有千百种方法能让你哭着跪地求饶,走了,再会。”
云淡风轻地推开门离开,这样的态度确让王敏彤更加生气。
颜卿一离开,她便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平复方才疯狂跳动的心。
等慢慢静下来之后,她看着桌上玉簪子的裂痕,紧紧地盯着,像是要将它看穿了。
“颜卿……”
这两个字从牙缝里缓缓吐出,足见说话之人的怒气与恨意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