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日这一出戏,也是颜卿从南宫绎心手中得到提供的人证,并且想方设法地安排她到太后面前,找机会把那时的真相说给太后听,说给天下人听。
“据她所说,当初先皇后快要生产,白贵妃主动请缨去照顾亲姐姐,却日日在她的吃食和一些安胎药里加各种山珍海味,什么鲍鱼燕窝不停地吃,导致胎儿太大,生不出来。
好在五皇子自己生命力顽强,还是顺利平安地出来了,可先皇后却是直接因为产后大出血而亡。
白贵妃那时为了隐瞒此事,用尽各种办法杀害了当年先皇后身边之人,她也是侥幸得以留存一命,只是死罪逃了,活罪却是没有少受啊。”
所以刚刚才会突然听到白贵妃三个字时,惊惧地一反常态,殿前失仪。
孩子太大差点生不出来,导致最后大出血而亡,这样的事情就是太医也查不出个什么因果所以来。
又因着先皇后已经生过三公主瑰阳,算是有点经验,身边亦是有不少老嬷嬷伺候,所以白贵妃颇有心计地将那些大补之物碾碎了放在平日的吃食中,倒是不引人注目地除掉了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这件事做得虽周密,亦有两处细节是她未曾料想到的。
一是五皇子还是生下来了,而且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设计打败了她的儿子子书耀,成为夺嫡路上的更优胜者。
二是因为南疆暗探的介入,让原本应该死绝的当年的知情者幸存一人,还把当初她的所作所为都披露出来。
败局已定。
这出戏也快要演到终点,无论是顾弘景和颜卿,还是太后娘娘,继续用膳时,早已没有了最初轻松愉快的心境。
匆匆吃完,没说几句话,太后便声道乏了,颜卿与顾弘景都很有眼力见地起身告退,给皇家留下处理当年罪恶源头的空间和时间。
往外头走的路上,顾弘景突然有的没的说了一句。
“太后知道。”
颜卿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嗯。”
太后可是上一辈宫斗中的胜利者,也曾在深宫院墙摸爬滚打过许久,最终成了人生赢家,哪里真的能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慈祥和善。
第一次见颜卿时,诚然是带了因为顾弘景和黎子鸳,而爱屋及乌的情绪,但也未尝不是因为当初皇上已经基本上在心里确定了送盛阳去和亲,所以不如给颜卿留个皇室的好印象。
而这一次,颜卿这些小把戏在太后眼里又怎么可能逃得过?
只是白家大势已去,又是一直都是皇上忌惮的,太后配合着出演完这出戏,也是为了借颜卿之手,将白贵妃设计先皇后之事披露出来,以此给白家重重一击。
当然,肯定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也是因为多次的相处,让太后真真实实地对颜卿含了多一分的好感,才会让今日之事如此顺利。
“白家,到此为止了。”
……
回了顾王府,颜卿马不停蹄地跟着寻欢一起去了地牢,华岚姑姑说话时太后没有拦着人,这样大的消息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皇宫。
皇上定然是怒的,先皇后的死,是他心中深感愧疚和遗憾的一件大事,若是知道自己的白月光是被人害死的,而那杀人凶手还在自己的枕边安然无恙地睡了十余年。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个时候,颜卿需要白思思的供词,来将整个白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让他们没有办法再翻身。
可白思思的嘴太硬了,甚至比一般的暗卫还要守口如瓶,几日的酷刑折磨,手脚经脉尽废,她不过是说了几件不痛不痒的小事,实在让人佩服不已。
所以颜卿打算亲自出马,势必让白思思说点与白家有关的事情出来,给皇上的怒火再浇浇油,一举灭了白家。
她不是第一次来地牢,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审问人的场景,可当走进关着白思思的牢房时,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冲击。
原本美艳靓丽的女子,此时一身白色囚服,披头散发地被绑在刑架上,身上满是血迹斑斑的模样,颜卿走近些,便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股血腥与恶臭交织的味道。
令人作呕。
都沦落为这般的阶下囚了,她还能够闭口不言,可见其心性有多么坚韧。
只有女人最懂女人,颜卿知道,白思思内心那份柔软的地方,留给了她心里最后的一寸温情。
而这一份温柔,或许就是让她开口说话的关键之处。
“白思思。”
颜卿走到她面前站定,原本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松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从容和淡然。
白思思听到声音,有气无力地抬起了头,在瞧见颜卿光鲜亮丽的模样时,凝了凝眸子,将头低了下去。
沙哑的声音含着血丝,虚弱地说道。
“你怎么来了,景世子也舍得让你来这种地方?”
“他不愿意我见血腥,每次都拦着,不叫我瞧见这些场面。可我想来,他便也依着。”
颜卿回答着她,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脸上那洋溢着的恃宠而骄,格外刺人眼。
“呵——”
白思思轻弱地冷笑了一声,周澈却在这个时候进了来,手里还拿着两件女子的披风。
“这地牢里头阴寒气重,世子爷怕夫人冷着,让我带件外衣来。”
寻欢接过周澈手中的衣服,替颜卿穿上,又很顺手地接下周澈特地带来的另外一件,自己套上了。
“周侍卫这以公假私,未免太过明显吧?”
周澈没有搭理白思思的冷嘲热讽,他就是夹带私货进来了又如何?白思思也只能动动嘴说些话了,随她的便吧。
他替颜卿搬来了干净的椅子放在一旁,然后就出了门给她留下空间,为防万一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还站在了门口不远处候着。
“白思思,你真可悲。”
铺垫已经做下了,颜卿知道白思思的弱点,就在于她缺少作为女儿,作为女子,作为妻子,应该得到的那一份爱。
从小在江南长大,她的同胞妹妹白念念就被宠得无法无天,嚣张跋扈,她却如此懂事,回来还要担当家族重任,在这看似风光的背后,她一定舍弃了很多。
身为女子,她心中一定也有爱慕的对象,虽然她做得算是很隐蔽了,但或许是女子天生对那些自己的情敌是有一种直觉的抓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