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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好好歇着跑出来?快进屋子里去!”沈临风语气不悦,说着便拉着孟萦没受伤的左手臂,牵着她率先进了屋。
将孟萦按着坐在床榻上,沈临风自己动手搬了张板凳坐到了床榻边上,和孟萦面对着面。
板凳矮小,沈临风坐了那么多次也不觉得委屈,一坐下便比坐在床榻上的孟萦矮了一个头。
孟萦习惯低着头,此刻一低头便正好对着沈临风,沈临风倒是挺喜欢这个姿势的,因为正好可以将她低头时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孟萦有些无措,今日沈临风一来时便黑着张脸,也没有给过孟萦一个好脸色,连孟萦换了几种法子刻意讨好他他都视而不见。
后头天色晚了,孟萦知道他大哥一家从京城回来小聚,便劝了他先回去,谁知他一听二话不说当着孟萦的面甩门而去,发出好大的动静,。
孟萦知道自己惹恼了他,自认识他起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生那么大的气。
看着紧紧关着的门,心想着也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再过来,心里难过,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涌,一个人无声抹起了泪来。
也不知过了过久,门突然又被打开,沈临风手里拿了些吃的,黑着一张脸又回来了。
门开得突然,孟萦一抬头时满脸的委屈模样,泪花还来不及抹净。
沈临风最见不得女人哭,一见孟萦那副样子心就已经揪了起来,还没说话便在心里先服软了。可即使如此,沈临风心里依然有些变扭,两人各自沉默着。
吃完了饭,把孟萦赶去歇着,沈临风自己生气了闷气来。
尔后沈临风自己亲手收拾起了残羹剩饭,自己烧了洗澡水,自己找出了药包去泡澡,还拿了常放在这里的换洗衣物把身上的衣裳先换了。
此刻两人依然没有人开口,气氛是从未有过的尴尬。
孟萦知道沈临风一直在看着自己,依着这个姿势自己此刻无论低头还是抬头,脸上表情都没地方能躲避的地方,孟萦不知道自己的视线该往哪里放。
沈临风生着闷气,冷眼看着孟萦视线刻意绕过自己左右闪躲,飘忽不定。
孟萦轻咬着唇瓣,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沈临风,视线撞上沈临风后又慌忙错开,脸蛋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染上了一层红晕。
玉颊樱唇,杏眼桃腮,竟从没发现她已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沈临风身上有些微微发热,挪开了紧紧盯着的视线,清了清嗓子,发觉自己有些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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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缘福牵着沈彤的手带着她回到院子里,雁儿从小厨房拿来了一碟千层酥,一碟马蹄糕,一小碟子八宝糖。
沈彤爱吃糕点,不忌咸的甜的,只要是糕点便想往嘴里塞,小小的肚子里碰上糕点便没有装不下的时候。因此只要沈彤一来,厨子里常备的点心便会送些过来。
沈缘福平日里也爱吃这些,沈钱便花了银子特意找了南北各地擅做点心的来给女儿做吃的。起头就是因着小姑姑这里糕点多,沈彤才一开始便爱往姑姑院子里跑。
沈彤看见糕点眼里便闪着光,伸手便拿了一块蝴蝶样子的千层酥小口啃着吃。
“别叫她们上茶了,雁儿,去把玫瑰蜜化了水拿些来吧。”今日里本来就难以入睡,要是这会儿喝了茶晚上更睡不着了。
“吃完这块可不准再吃了,我们喝蜜水好不好?”方才晚膳沈彤吃得不少,沈缘福怕她积食。
沈彤看看手里头还剩下的半边儿翅膀的千层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反正还有玫瑰蜜,玫瑰蜜也好喝得很。
吃完手里的点心,要了帕子自己仔仔细细将手指擦干净,沈彤跳下椅子蹬着两条小短腿就一个人往院子里跑去。
翡翠跟着后头追了过去。沈缘福将手里抱着的雪球放在罗汉榻上,也准备跟过去,可人还没出门,就见沈彤瘪着嘴怏怏地自己走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转眼的功夫谁惹到我们的小心肝了?”
沈缘福见沈彤依然鼓着腮帮子瘪起嘴不说话,眼睛里有些盈盈水泽,竟快哭了。
看了一眼跟着沈彤出去的翡翠,翡翠用手指指了指上面。
沈缘福会意,走到窗柩边推开窗柩往外头看去,月亮周围稀疏地漂浮着几丝云,云渐渐聚拢飘移,不多时银盘似的月就只能从云隙里透出几缕惨白的微光。
沈彤走到小姑姑旁边也跟着看向窗外。“月亮没有了,我不能和姑姑一起看月亮了。”
沈缘福瞬间明白了小侄女的心思。方才来时说的是要来看月亮,既然月亮没有了,那便应该回去了。
沈缘福揉了揉小侄女的脑袋,蹲下轻轻捏了捏小侄女肉乎乎的脸蛋儿,将她的嘴角扯起,又在她软乎乎的脸蛋儿上吧唧了一口。
“没有了月亮,彤彤再陪我做些别的事可好?”
小孩子的情绪就跟六月的天似的,听见自己不会被送回去,沈彤顿时又开心起来。
雁儿拿来了玫瑰蜜水,凝脂般的瓷壁里盛着淡粉色的蜜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片玫瑰花瓣儿,飘出的玫瑰花的香味瞬间溢满了屋子里。
“那小姑姑,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沈彤喝了两口蜜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回味着唇齿间的玫瑰芳香。
沈缘福想了想,“我们做孔明灯吧。”
做完孔明灯差不多的便该去歇息了,正好转移开自己的注意力,省得自己胡思乱想。见沈彤还有些犹豫,知道她在顾虑大嫂方才的话。
“今日里先做一盏给彤彤的,明日里再做两盏,一盏给烁烁,一盏给你三叔,好不好?”
沈彤高兴地拍起手来,沈缘福让人去拿白日里吩咐丫鬟去买的那些材料,又嘱咐了若是三哥回来了定要告诉自己。
喝了酒壶里倒出的最后一杯酒,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沾染上的一滴,季巍便下起了逐客令。
“听完了快给小爷我滚开,净打扰小爷的好事。”
一夜喝了三四壶酒,季巍虽说神志还清醒着,面上到底显出几分醉态来。
季巍生得粉面朱唇,举止风流,和狐朋狗友顽笑间常常被唤作“季美人”,此时钩起一双桃花眼儿半眯着,尽是慵懒的神色,红唇沾染了清酒愈发红润,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来。
陆景之尽管瞧不上这地方,可也不得不承认这酒确是好酒。睨了一眼没个正行的季巍,深知对方不尽兴玩一玩是万不肯踏出这扇门的,将酒杯里的美酒一口喝尽,拿了折扇便准备离开。
“你别说,沈家的那个姑娘,倒真真是绝色,瞧瞧这脸蛋、这身段,尝起来这滋味……啧,想想就……”季巍半躺着,一脸的心池荡漾之色。
话未说完,便觉得脸上一阵巨疼,季巍“嘶”地一声跳了起来,五分的醉意也硬是去了三分。
低头一看,地上竟是一只绣了丛兰花的女人小鞋,方才阿兰跑出去时匆忙间落下的。
“好你个陆景之,敢这么对你小爷,你给小爷我等着!”季巍气急,蹲下捡起那只鞋就用力向陆景之脑袋上丢去。
陆景之往后一挪便轻易躲了过去,不得不说季巍这回是真的使上了大力气,砸中了陆景之身侧足足半半个人高的大花瓶,花瓶原地晃荡了两下,终是没有稳住,“咔擦”一声便倒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门外守了半晌,生怕里头出事的鸨母听到这动静终于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地敲起了门。
“两位爷,我的几个女儿亲手下厨做了几道菜,还带壶好酒来,两位爷可要尝一尝?”
陆景之眯了眼看着季巍,眼神犀利透着警告,“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说着便不再理会季巍,大步流星地跨出了院落,唬了鸨母和几个女儿们一跳,纷纷让道,生怕殃及了池鱼。
陆景之心知季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其实并没有那个心思,可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夜静更深,独自走在桃花巷里,对面四个轿夫抬着顶轿子远远迎面走来,擦身而过时轿帘突然被风吹起。
陆景之察觉到轿子里的视线在盯着自己,回望去时轿内却一片漆黑,丝毫看不清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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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母听着沈钱均匀的呼噜声半宿没睡,天微微亮时便再也躺不住,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唤人进来伺候洗漱,刚套上了衣裳,便差人叫了钟凝姑姑来问话。
钟凝姑姑说了昨夜的事,那时沈缘福未同钟凝姑姑细说,再多的钟凝姑姑也不知晓,沈母听了半截经过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沈缘福昨夜睡不安稳,到了晨间倒是睡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