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苏负着手,不紧不慢地来到正厅。
曹公公是自小便跟在女皇身边,此刻也差不多五六十岁了。
此时正抖着手将圣旨拿出来,昨晚上他和女皇一起去的七皇女府,自然看到了那一幕,曹公公当时就吐了。
现在看到九殿下,心里的那抹惊惧又浮了上来。
“殿下,这是女皇陛下颁布的圣旨,您自己看吧,奴家就先回去了。”曹公公尬笑几声,将明黄色的圣旨递给南苏。
南苏面无表情地接过,曹公公神色僵硬地行了个礼,就颤着身子出了九皇女府。
大门口之外,曹公公不由得摸了摸额头,都是汗水。
还好,他还活着。
南苏展开圣旨,里面写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她大逆不道做出弑姐的行为,被贬庶民,并发配荒城,永世不得回京,三日之后即刻动身前往荒城。
张铭震惊得瞪大双眼,南苏没有什么表情,“荒城是什么地方?”
张铭咽了咽口水,一字一句地向南苏解释。
荒城是靠北的一座城池,与临国北岚接壤,城中极其混乱,再加上那里常常聚集着许多亡命之徒以及罪不可赦的罪犯,没有人愿意接管那里,导致那里成了三不管地带。
换句话说,荒城就是被遗弃的地方,那里充满了肮脏、、贪婪及一切人性黑暗的种种。
南苏挑了挑眉,“想办法告诉永乐侯,容安在我这里。”
昨天的事情发生得突然,她顾不上告诉永乐侯,容安已经找到。
张铭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应了声,“是。”
这两天女皇并没有把禁卫军撤掉,也没有召见南苏,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御书房里一整天,就连凤君跪在门外求见,也没有理会。
就这么两天的时间女皇就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两鬓多了好几根白头发。
容安在第二天下午醒了过来,然而他还没见到南苏,就被永乐侯带了回去。
而南苏当时正前往宫中,凤君跪了一夜,晕倒了,但女皇没有松口,凤君只好要求再见南苏一面,这个女皇倒是没有反对。
但南苏来到摘星殿时,并没有看见女皇,女皇大概是不想再见到她了吧,南苏想。
“父君。”
坐在床榻旁,南苏轻声叫着。
“珂儿,今天不说别的,父君只想你陪着说一会话。”
是他没有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而他现在也知道了,女皇这般做便是给自己的女儿一条活路。
如果珂儿留在京都,那么只会是死路一条,而前往荒城,看似危险,实则不然,当你有实力有手段,在哪里都能生存。
女皇不会以为小小的荒城就能要了小九的命,毕竟她可是看到过自家女儿杀神一般的样子,只不过要委屈凤君,怕是再难看见小九,但也总比丢了性命强。
南苏没应声,凤君就开始自说自话,大都是一些君珂小时候的事情,然而南苏感觉跟她好像没什么关系,心里没有一丝触动。
临走前,凤君苍白的脸色转好了一点,拉着南苏的手,“珂儿,你一定要活下去。”
眼里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深厚的爱。
南苏一怔,眉眼柔了几分,“我会活着的。”
南苏回到府里,就被告知容安已经醒了过来,并且被永乐侯接回了侯府。
南苏难得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就连这两天一直精神紧绷的张铭看到了自家殿下的笑脸时,也不由得放松。
天气好像都变好了呢。
只是自家殿下哪里像是被即将发配荒城的人?算了,殿下都不担心,她担心什么,反正殿下去哪她就去哪。
晚上,南苏一身青衫就这么出现在容安房里。
容安被接回来后就被锁在房间里,永乐侯并没有告诉他外面发生的一切。
他只知道自己在大婚之日被君芜带走,后来遭遇了毒打,昏死过去,但迷糊间还是能够感受到君珂熟悉的气息,再加上自己醒来是在九皇女府,容安很快就知道是君珂救了他。
还没来得及欣喜,永乐侯就板着脸让他离君珂远一点,甚至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君珂。
可是他怎么能够做到,不管容安再怎么闹,永乐侯都没松口,直接把容安锁在房里。
“咳咳……”
南苏到的时候,容安正坐在桌子旁边,白皙的手拿着茶壶,正往杯子里倒水。
伴随着几声咳嗽声,容安捂着嘴巴,然而下一秒,一抹嫣红落在手心里。
南苏拿过茶壶,替容安倒了一杯茶水。
容安抬头,看见南苏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将手收了起来。
南苏瞪着她,没好气的说了一声:“都看到了还藏什么藏。”
南苏走过去,将容安的手别了过来,拿出干净的帕子将少年手心里的血迹一一擦拭干净
太医不是说了,只是皮外伤,可这特么的都咳出血了。
庸医!!!
南苏替少年把了把脉,内伤倒是没有,但身体很虚弱。
南苏皱了下眉头,将茶水亲手递到容安的嘴边,容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南苏,抿了一口茶水。
“她没碰我,我给她下了药……”
她指的是君芜。
容安从小就喜欢研制各种奇奇怪怪的药,随身都会携带一些,不管什么时候。
而他经营如意楼以及诗意居便是为了有足够的本钱去购买昂贵的药材。
南苏的表情淡淡,“嗯。”
平静的语气没有看出喜怒。
南苏将少年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将容安放到床榻之上,然后替他盖好了被子。
“睡吧。”
不知为何容安感觉此时的君珂和以往的她很不一样,但是却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容安就这么看着南苏,而南苏也一错不错地看着少年。
渐渐地,容安有了睡意,眸子缓缓闭上。
待到少年呼吸平稳下来,南苏低叹一声,“容安,我爱你。”
少女在少年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吻,然后起身离开。
桌子上的烛心晃动了几下,然后熄灭。
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
床榻之上的少年刷的一下睁开眼眸,眸子里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刚睡醒的惺忪。
在他昏睡过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珂……瞒着他什么事。
天色微亮的时候,九皇女府一片通明,张铭在正厅里遣散众人。
九皇女府要散了……
南苏一夜没睡,此时坐在书桌前,怔然地看着容安的画像。
容安,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接你,不会太久的。
趁着天色还没有大亮,南苏和张铭收拾了一番,两人准备前往荒城。
两人带的东西不多,一人两套换洗衣服,带足了银两,就准备出门。
马车停在九皇女府的大门口。
一切准备就绪,张铭关上府门,“走吧殿下。”
南苏站在马车前,灯笼里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南苏顿了顿,跨上了马车。
然而车帘子一拉开,容安那苍白的小脸映入眼帘。
南苏:“……”
容安的目光有些冷,“你要去哪里?”
南苏被盯着有些不自然,眸子转了转,“你怎么在这?”
“殿下,怎么了?”马车外的张铭不明所以,自家殿下干嘛愣着不动啊?
南苏叹了口气,朝张铭道:“稍等一下。”
容安瞪着南苏,瞪着瞪着眼睛就有些酸涩,他偷跑出来的时候,听到了小厮之间的对话。
君珂杀了君芜,可是她自己也被流放荒城。
都是因为自己,而君珂现在还准备抛弃自己。
如果他没有发现君珂的异常,没有偷跑出来,那他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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