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部落练武场。
此刻,练武场内聚集着上千人,几乎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在这里,他们群情激愤,几个族人躺在血淋淋的血泊当中,没了生机。
而在他们对面,数十骑兵严阵以待,个个黑衣红巾,坐下烈焰火马,口鼻呼着热气。这类马是一种被驯化后的猛兽,以高大,耐跑著称,一匹不下五千角钱。
凶恶的红袍男子踱步马下,右袍子打结,空荡干瘪,竟是个独臂人。他圆目轻睨,环视着江氏部落众人,周身凌厉威霸的气势直逼得人难以正目。
“我再说一次,交出杀我兄弟的人,否则,屠寨。”他语气森冷,淡漠扫过一眼倒地的死尸。
练武场内,江氏部落众人手持兵刃,小心戒备。今日晌午族人如往常一样,清洗山间捕杀回来的猎物,忽得,大地震颤,马蹄如浪。寨子前方的尘土急剧飞扬。
天边一层厉声长啸后,立刻就有穿铠甲的短须汉子,骑着高头大马,身高八尺,手持巨大盘斧。轰隆一声,劈开寨子巨木大门。立时一对彪形壮汉出现而进,对着整个寨子里的人就是挥刀乱砍。
一时之间,整个寨子里的人混乱一片,待得捕猎手们刀剑相应,挡住来人汹汹气势,大家才回过神来,那群凶神恶煞之徒是远近闻名的马贼。
阴山马贼!
这团马贼在整个太炎山脚的凶名丝毫不弱于赤鳞水蟒,出手极其狠辣无情,同样有一夜屠尽上千人寨子的劣迹。此番闯进江氏部落,众人皆是面色剧变,胆战心惊。
那领头之人杀死几个族人后,扬言要找杀死赵四的凶手。
“都他娘哑巴了。”手持巨型盘斧的马贼环视众人,眼内露出讥笑凶残,厉声大喝。
“这位大王,要钱,寨中尚有结余,鄙人可双手奉上,但你所言之事,实在不知。”
江老太公拄着拐杖,在江川与江山的搀扶下站立人群前头。大家知道对方所言,乃是半月前那场临城遭劫,江氏部落在死去一人,全队负伤的情况下才保全钱财。
“不知!”那独臂汉子转身讥笑相望。狰狞之气大盛,“老头,你当我好骗,还是临城少主故意污蔑你们。”
说完,他仰天大笑,只是那笑意甚是阴冷,他本是阴山马贼里的小队长,阴山马贼数以千计,平日里烧杀掳掠,威震一方。江、张、申屠三大部族曾出兵围剿,概因阴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几次都无功而返,数年后也就捏鼻子认同了这股势力,只要对方不太过分,也都对其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赵四是他的同胞兄弟,日前,申屠嘉派人相告赵四惨死,他当即踹翻桌案,怒火填胸,点其兵马,一路杀将而来。
江氏部落听得是哪申屠嘉告的密,心中大怒,大家清楚的记得五日前,江川带着族内两万资产前去拜谢那临城城主,料不到那申屠嘉竟这等狼子之心。
“哼!那赵四是我杀的。”江川知事已至此,隐瞒不得,他自是痛恨这杀了族人的马贼,但更恨那狠辣如斯的临城少主。
“老大。”
“大哥!”
江老太公以及江山江河齐呼,秋娘在几人身旁,隐然间气息稍长。
“你……”独臂男子凶恶的瞪向江川,冷冷而笑:“我知那歹人是个少年,既然他龟缩不出,那就向宰了你。”
“我一个一个宰尽,就不信他不出来。”独臂男子阴毒地看向江氏部落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江川身上,“熊子!”
“有!”那手持盘斧的壮汉跃身下马,笑吟吟的瞥过江川,转头看向独臂男子,“队率,三招即可。”
壮汉朝独臂男子行礼之后,盯向江川,舔了舔干唇,陡然凶目大睁,手持盘斧呼啸而出。
斧风呼啸,如万千树叶簌簌作响,他本臂力惊人,这盘斧又极具重量,挥舞中,给人一种狂霸厚重之感。
江川手持长刀,冷静凝视。
“呼”的一声,他眼目暴睁,手中长刀如开山裂石,倏地劈出。他这招挥刀劈砍,练有十数年,全力施展开来,气势惊涛拍岸。
那壮汉蓦然眼色微变,手中盘斧由劈改挑,自下而上,带了浑厚气力化作幻影,击向长刀。
“锵!”
兵刃相接,刺耳的激撞传出,大力反震中,二人皆是倒退几步。
“哼!”那壮汉冷脸轻哼,盘斧手上一震,翻手就是一个斜劈,挥向江川胸膛。
大家心中猛提,那盘斧快若闪电,眨眼间就袭近江川胸口,众人皆是面色大变,失声大呼。
突然奔雷一击,江川也是眼前一晃,却也来不及抽身撤回,那壮汉力大无穷,手上盘斧又是大开大合的重兵刃,早已将他逼入死角。
秋娘茫然眼眸精芒一闪,隐然间碧绿色光体要破身而出,蓦地,人群中一道黑影呼啸而来。
“锵!”
一杆长枪如箭失击射在那盘斧之上,哐当撞击,震退那肌肉纠结的壮汉。
“何人!”独臂男子淡然的目色内冷光一闪,扭头看向身后。
其他马贼也是勒住躁动的烈焰火马,转头看去。
江浩身形化作光线,瞬息跃过马群,来到江氏部落众人身前。
“爹,你没事吧!”他一落脚,就急切的看向江川,见对方只是脸色苍白,并未受伤,才将心放下。跟着又跟寨子里的人打了招呼,对他的归来,大家皆是欣喜。
“好快的速度。”与江氏部落中人不同,独臂男子心底一惊,十余丈的距离,眨眼既至,且掠过身侧,他明显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压抑气势。
江浩见地上躺着三名死去的族人,面容平静,冷漠的扫过一众马贼,笑容犀利,“好的很!”
“是好的很,就是你杀了我兄弟。”独臂男子目光如刀,眼神微眯。
“不错,一枪毙命。”江浩点点头,伸手抽回插入地面的玄铁枪,“用的就是这杆枪。”
“哪来的毛头小子,找死。”被突然一击震退,那叫熊子的壮汉羞怒,当即暴吼开来。
“熊子!”独臂男子大喝,那壮汉身子微震,立即缩身沉默一旁。
“枪不错,一会我将用这杆枪,在你身上戳三千个窟窿,碾成肉渣子。”
“随时恭候!”
江浩坦然相应,心中百转担忧。宰了个赵四,竟会惹来这么多麻烦,而看这群马贼勇猛彪悍,若是集体冲杀,寨子里一些捕猎手尚能保命,可如太公及小虎这般老弱妇孺,可就遭殃了。
那独臂男子沈然一笑,甚是恶毒,“兄弟们,屠寨,让这杂碎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报仇雪恨。”
听到屠寨,马贼们齐声高呼兴奋激昂,磨刀霍霍,眼内凶光大盛。他们本是凶恶之人,只有杀戮,听得那悲惨哀嚎才令他们舒服畅快,而屠寨则是一次酣畅淋漓的杀戮盛宴。
相比众多马贼的兴奋,江氏部落不少人面容惨白,江浩也是难以镇定,白牙紧咬,罕见的露出狰狞。
“你敢!”他的双目已经快要喷出火焰。
那独臂男子却是哈哈大笑:“有何不敢!”
四目相对,二人皆看到对方眼底的决意,独臂男子眼中唯有凶残,而江浩则这是愤怒与担忧。
瞧得江浩痛苦的眼神,独臂男子仰天大笑,好似连日来的悲痛一扫而光,还有什么事比见着仇敌痛苦挣扎更为快乐的呢。既要报复,就该用最为残忍有效的方式。
“今天这是个什么日子,好生热闹。”
一道略带悠然的声音从剑拔弩张的人群不远处传来。江浩压住那如岩浆滚动的怒火,偏头望去,当即神色一怔。那里,一名紫衣少女碎步走来,少女面容娇美。在她身后是二十余名少年,身着不一,但个个神色冷傲。
江浩见得这少女,却是心头大喜。
“江落冰!”
独臂男子也是撇过头,见着来人,微微皱了皱眉。
“赵三刀,你们阴山马贼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当我江氏好欺负不成!”
江落冰秋水般的眸子,盯着那独臂男子,清冷的声音如鸟鸣婉转,冷泉叮咚。
“江氏,哼!”赵三刀冷脸轻哼,“我便是屠了这寨子,你们江氏能奈我何。”语气中充斥着嚣张霸道。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谁敢。”江落冰冷眼一扫,一众马贼知是江氏宗族二小姐,气焰皆是收敛。“今日你们敢屠寨,我江氏便敢踏平你们阴山。”
“到时少不得问候公孙豹那老鬼,怎么管教你们这帮为非作歹的徒子徒孙的。”
赵三刀脸上突然变得阴晴不定,此次率队前来,本就没请示过大当家,若真激怒了江氏宗族,非要为小小的族下部落出头,那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大当家的砍。
其余马贼在听到公孙豹时,也是露出惊惧,他们虽凶悍残忍,可比起大当家那是小巫见大巫,且越是凶恶之徒,越是惜命。没必要为了他人之私,惹怒大当家举起那把饥渴难耐的屠刀。众人神色变幻,齐齐看向赵三刀。
“这小子杀我弟弟,杀人偿命,本就天经地义。”那赵三刀心中也是颇为忌惮公孙豹,此番江落冰言出威胁,他心生迟疑,可以一想到自己的亲弟弟惨死,满腔激愤实属难忍。
“你们阴山马贼,残害生灵无数,可有偿命。”江落冰面带讥笑,显然哂笑起这臭名昭著的马贼也讲起道义。
“那是他们没命来索!”赵三刀狰狞一笑,恶狠狠的看向江浩,“而我,却有命来拿,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