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骄阳似火,大地如蒸笼,此刻已是初夏,晚春的温和已悄然离去,犹如那邂逅的美人,蒙着轻纱擦逝而过。
江氏宗族广阔的庄园中,脚步密集,喧哗如潮。热闹的气息将整片大地笼罩。
当江浩等人抵达宗族会馆时,这里早已沸腾如热水,一眼望去,人员攒动。
江氏宗族坐落于一座大镇,名曰三清镇,算得上是镇中的顶级势力,镇中居民大多皆是江氏族人。行旅的商贩也不再少数,这围猎选拔对江氏而言,意义重大,是以也邀约了不少镇中有声望的外族人士。
一众少年跟在江落冰身后,神情紧张,畏缩地胡乱扫视。江浩也自是紧张,知此次关系重大,容不得大意轻心。
江落冰朝着众人打了个招呼,示意不要走丢,然后领着大家径直朝会馆内堂走去。
堂上坐着不少人,此时正谈笑风生,瞧见大家进去,均是微笑正身而坐。那正中央是个略有精瘦的老者,气息内敛温和,颇有长者风范。在老者身旁,三名年岁也差不多的老者颔首淡笑,凝目看了过来。
“诸位长老,冰儿不负重托,将参与选拔的二十三人齐全带来。”江落冰站立中央,朝内堂四人郑重行礼。
“二小姐一路辛苦,受累了。”中间侧留着长须的老者轻捋长须,点头含笑。
其余三人也是热络赞许,当初这丫头毛遂自荐要亲自接送参与选拔的部落少年,众人还有些担忧,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能耐,心下大为宽慰,笑声变得爽朗开来。
“好得很,好得很。老夫江永仁,今得见我江氏如此众多英才,倍感欣慰。”
中间老者略微赞许,继而眼目扫向江浩一群人,缓缓开口,“尔等皆是我江氏部落中的少年俊彦,此番三大宗族围猎,关系重大,需慎之又慎。是以当从你们中挑选精锐俊杰四名,与宗氏子弟组成此次围猎的队伍。相互扶持,壮我江氏。”
“敢不尽力!”
二十三名少年,纷纷行礼下拜。
内堂高座四位老人,见得底下少年谦恭有礼,大为满意。
“江永仁!”江浩心中微动,老太公说过,太炎山江氏部落就是这位大长老掌管,当下不免多看了几眼。
江永仁拿出一本兽皮册子,上边记录了密密麻麻的字体。这是关于本次参与选拔的名单。
“族长此刻在接待贵宾,老夫代为会见诸位,待会我喊道名字的,请出列,好让我们这四把老骨头看清诸位英才。”江永仁望着册子,大声高呼。“江斌!”
“辽青原江斌,见过几位长老。”
江斌听得第一个被点出列的是他,心下微微激动,立刻踏步上前行礼。
江永仁左侧一名身着黑袍,眼眶微陷的老者见江斌英气逼人,人如苍松挺拔,又听得是辽青原江氏部落,心下大为欢喜,立马畅快言笑。
一番勉励称赞,着实叫江斌兴奋地有些颤抖。其余三人对此也尽皆莞尔,辽青原江氏部落,三人都知道是这江永义治下部落,这江斌瞧得器宇轩昂,老家伙少不得要在三人面前显摆一番。
其实,这般点名深意也在于此,江氏宗族下,部落数十个,这些部落都掌控在四个族氏手中。点名看人,一则看看族下部落少年如何,二则是暗暗争比。那些族氏下前来少年比较多的,看着又较有本事的,自然相应的族氏长老面上更为光彩。
“江武!”江永仁又继续念出。
“武藤河江武,见过诸位长老。”
人群中走出一少年,眉如利剑,气如刀刃,一看就知是桀骜之辈。此人的神态气势,颇合三长老江永礼脾性,瞟眉见身旁三位老家伙目露艳羡,当下大笑更欢,只听得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江空!”
江永仁一连念了十余名少年,每个人也都令长老们大为满意,都是一或二级的部落,偶有三级部落出现,那也是器宇不凡之辈。
江空听得长老念到听得名字,微微怯意,迟疑稍许才颤抖着身子走了出去。江斌等少年见他如此胆怯,嘴角均露出淡淡的嘲讽意味。
“莫空山……江……江空,叩见长……长老。”方口方脸,孔武结实的江空,话语结巴。莫空山江氏部落是个三级部落,在前来途中,除了江浩之外,他没少被人奚落。是以此番站立直面宗族最高层,心中颇有胆怯。
内堂高座四人皆是莞尔,江空虽稍有木讷,但虎背熊腰,肌肉纠结,也甚是满意,这样的少年不出三五载,定是个大力之士。
四长老江永贤眼底精光闪烁,此番前来选拔的少年有六七位是江洪氏的后裔,而江空的出现令他最为满意,虽出身于三级部落,但这般身姿,若加以细心培养定成为族内高手。
“江浩!”点名持续了大概半个时辰,当江永仁翻到最后一个名字时,他的言语内已无初时的肃然有力。
听得叫到自己,江浩没有迟疑,大步走至厅堂中央,朝堂上几人躬身行礼:“太炎山江浩,见过长老。”
语声洪亮,中气十足,但话语落下,厅堂内尽是寂静。
江落冰不知为何,在大长老喊到江浩二字时,心跳瞬时加快,美眸偷偷瞟向那挺拔少年,见其神情镇定自若,心中登时犹小鹿冲撞,悄悄低下头,不敢被人发觉。
“太炎山!”四级部落,四人面庞那笑容僵住,怔了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氏已有差不多十年未曾有四级部落参加围猎选拔了,只因之前但凡四级部落英才前来,无一例外在第一轮的气力选拔就惨淡出局。
静息半晌,见那少年神清目澈,四人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三人朝中间的大长老江永仁诡异看去,大有深意地笑了笑。
江永仁那揪着长须的手驻停半空,他同样愣住了,这太炎山江氏,是先祖江坤的后裔,属于他来管辖,可偏偏这四级不入流部落竟出现在了这内堂之上,当下又看了名册,确叫‘江浩’无疑。
诡异的寂静,再看厅堂内四位长老的面色,他心中也是猜出个大概,他倒不在意,生存于世,比得不是出身,而是实力。刚要再次出言,门口处嘈杂声起,转头看去,那里涌入了不少人,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仿佛被刀剑雕刻过的脸庞,模样与江落冰有三分相似。江北玄的出现,打破了稍起的宁静,四位长老纷纷起身,所有人也都转身相迎。能做到一族之长自是一番人物。江浩见其谈笑间,气息内敛,眼内藏有锐利,浑身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爹!”江落冰见着中年男子,飞一般的冲了上去,倒入怀中,如寻求宠溺的婴儿。
“我的冰儿做的不错,爹听说你把人带来了,特意过来瞧瞧。”男子温声笑语,拍了拍江落冰的小脑袋。
少年们均是惊讶,一路上江落冰神态冷漠,对人虽持以微笑,但微笑的脸颊却透着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何曾出现过这般小女孩娇态。
“见过族长!”
众人少年皆知这定是江氏宗族族长江北玄无疑,当下急忙行礼。
“不错,都是我江氏宗族的好儿郎。”
江北玄笑眯眯地朝着众人点头,走至内堂中央座椅方要坐下,目光刚好见到出列站立的江浩,神情微楞,又见得大长老手中拿着一本名册,心下了然,立即也来了兴致。
“你是哪个部落的。”江北玄随性一问,跟着顺势就要坐下。
“小子太炎山江氏部落江浩。”
他这一声,险些令江北玄坐空椅子跌倒,好在急速定住身形,愕然注视起江浩,跟着又回过头,盯着江永仁。
江永仁微无奈着脸,恨不得冲上去堵住江浩的嘴巴,干咳了几声,尴尬地笑了笑,为自己打起了圆场。
江北玄也回过神,微笑颔首:“是个好少年郎。”
这话听在江浩耳中颇有几分勉强的意味,他总算知道来时为何众部落少年皆对他不屑一顾,上梁如此这般了,何况下梁乎?
“诸位今日稍作休息,明日正式选拔,”
江北玄寻目朝下四望,朗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