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宽大的巨门前,两排卫士甲胄在身,互相怒视,艳阳高照,刺辣的毒日,炙烤着汗流浃背。
江鹰坐在方木桌案上,口干舌燥饮下一杯清茶,立感浑身微颤,如干涸的沙漠得到雨露的滋润。
歪着眼眉斜望头顶日头,直叫人头胀目眩,顺眼再望一张双头白虎旌旗下的满髯汉子,江鹰碎了一口浓痰:“呸,狗东西。”
双头白虎是张氏的图腾,对于临城掌管权,两族争论不休,双方长老大打出手后,更是演变成水深火热的地步。
江、张对立,就连这入城税也从之前的变成了双倍,入城的需要交江氏一份,张氏一份,少了其一根本无法入城。
“统领,这都两天了,一个入城的都没有”江鹰身旁,一名扛着月狼神图腾旌旗的卫兵,瞭望远望,低声喃喃。
日头毒辣,两族卫兵萎靡不振。
“呸,还不是他张氏捣的鬼,这临城控制权申屠氏已输我氏族,这张谷金好不要脸皮!”
江鹰怒如烈日,搅了几下舌头,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睛凶恶的盯着对面的张氏护卫。
“三娃子,待会来人,交过入城税,你们立马护送其入城,我倒要看看张虎那厮敢怎样。”江鹰一边吩咐,一边恶狠狠盯着张氏队列中,领头的一名白衣中年男子。端起茶水又灌下一杯,然而再清凉的茶水也浇不灭他心中那股火气。
手持旌旗的三娃子点头,也是同仇敌忾的瞪向张氏,眼目再望,远处有一人驾着兽马走来,他眼睛登时一亮,小声吩咐身旁卫兵。
江浩骑在兽马上,一路走来,心中颇为诧异,临城以繁华著称,每日赶路进城的人少有百人,今早他一路走来,这宽阔大道上,竟无商旅踪迹。
正在迷茫间,忽见临城大门下,整齐站立着两排卫兵,才觉得奇怪,又将两帆旌旗热风猎猎,一是月狼神啸,一是双头白虎健跃。
“双头白虎,张氏!”他眉头微皱,围猎时,申屠氏将临城输给了江氏,眼下驻扎临城的卫兵应当是江氏才对。
“统领,有人来了。”三娃子神情一震,赶忙提醒自斟自饮的江鹰。
江鹰放下茶盏,举目而望,眼神骤然一愣,旋即欢喜起身,快步走去相迎。
张氏一方,张虎懒散的趴在茶桌上,听得有人禀报,也抬起眼眸看向远处。
“鹰叔!”江浩认得来人,此人正是当日前去宗族参加围猎时,给他安排住宿的管事。
江鹰脸笑眼眯,朝江浩拱手:“江浩少爷好。”
如今丰域,江浩可谓名噪一时,诸多势力都听闻这位少年英才不光晋升先天,更是斩杀了阴山马贼二当家铁手飞鹰。
江鹰虽是宗族本部,可江浩的实力宗族有目共睹,称呼其为少爷理所应当。
“鹰叔不必如此。”江浩下马急忙错开对方的施礼,旋即疑惑道:“张氏,为何也在此处。”
对方避开,江鹰也不在乎,但听得江浩疑问,心中火焰不由勾起,凶恶地盯向张氏众人:“这群狗贼是来抢夺临城的,说什么临城是张氏从申屠怒手中换来,我呸,分明是江浩少爷赢回来的。”
江浩拧眉,这当真胡搅蛮缠,可一想,换做江氏,江氏也不会吃那闷亏吧,毕竟没了兽核排名,张氏损失不小啊,赌注分文未剩。
“族长近来可好。”江浩收回目光,继而再问:“二小姐呢!”
然而,对于自己鬼使神差相问江落冰近况,他心神微震,连忙遮掩干咳几声再言:“族长……族内可好。”
江鹰耳尖分明听得对方问起江落冰,不过见得江浩又刻意掩饰,心下好笑,眼神中闪过讳莫神光,继而笑脸道:“族内一切安好,不过大长老负伤。”
“怎么回事?”江浩眉头深皱,他自回到寨子,就消息封闭,加上如今寨子完全隔绝外界安心修炼典籍,外边的一些事,还真未听说。
江鹰当下便将几日来,江张两族的摩擦尽数道来,究其缘由都是临城掌管权惹的祸。
江浩越听越皱眉,他虽对张谷金印象不好,但没想到整个张氏竟如此难缠,单是长老层就跟江氏四位长老干架两回,如今倒好,两个氏族长老均有损伤。
只怕偷乐的,唯有申屠氏吧。
“鹰叔可知申屠氏如今动向如何。”
江鹰微微皱眉,抿嘴半晌才缓缓道:“申屠氏近日十分诡异,安静地如同鹌鹑。”
江浩微思,不怕贼嚣张,就怕贼沉寂啊,暗地里搞阴谋诡计,这样的才是最可怕。
“眼下临城内,都驻扎着两族守卫,都是从各个部落抽调来的精锐。”江鹰瞥眼轻视江浩,继而满面平静道:“二小姐也在。”
江浩眉头一舒,微笑着脸,朝江鹰拱手道谢后,踏步朝城内走去。
三娃子等人有些惊奇,江鹰在宗族地位超凡,怎么会亲自跑去跟一小子相谈甚欢,不仅是他们,连张虎满脸疑惑。
江浩缓步走过,丝毫不理会张氏中人,反倒对三娃子等人颔首微笑。
“小子站住,你还没交入城税呢?”张虎素来傲慢。加之此人与江鹰似乎有旧,眼目微转,拿下这少年开刀,正好恶心江鹰。
江浩却丝毫不理会,径直朝前,那张虎怒了,朝身旁两个明甲护卫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会意,冷着脸拦住江浩。
“张虎,龟你王八蛋,这人是我江氏族人。”
张虎当场拦下江浩,那是**裸朝江氏挑衅啊。
“哦?是吗……”他站起身子,走至江浩身旁,上下打量,慢悠着性子,不屑瞥向江鹰,“这临城由张氏掌管,除去张氏族人,其余人进城,一律交入城税。”
这话彻底点爆了江鹰,他素来脾气火爆,加上热天干燥难耐,心头早已窝了一团烈火。
“放屁,厚颜无耻的张贼!”他满口粗语,怒目相瞪。
一句‘张贼’二字,那张氏卫兵也怒了,手上兵刃齐刷刷伸出,江鹰的话不仅辱骂了张虎,连带着整个张氏族人也羞辱个遍。
三娃子见苗头不对,也不迟疑,大喝一声,摇动旌旗:“警戒!”
两族人剑拔弩张,唇语向击辱,火药味十足。
江浩摇了摇头,转过身,淡漠望向那张虎:“我若所记不差,这临城是我从申屠怒老匹夫那赢回来的,什么时候转入你张氏之手了。”
气焰嚣张的张虎蓦然瞳孔一缩,失声惊骇,任他如何想都料不出眼前的少年就是名噪丰域的江浩。
三娃子等人怔住半响,旋即狂喜,满目敬仰盯着江浩。
张氏所有人感觉喉咙干涩,似有异物塞堵,喉结咕咚几声硬是发不出声。
眼前这少年可货真价实的凶人,宰了申屠嘉不说,又宰铁手飞鹰,是个能四处惹祸的主,自己也莫可奈何,人家实力摆在那。
“这……这临城是申屠族长与我族长交换的。”
张虎结巴着嘴,先天境界,他连带眼下的族人,恐怕都不够眼前凶徒塞牙缝的。
江浩冷眸不语,鼻中轻哼,转身离去,他没心思跟这样的小人物打嘴仗,说来说去,无非是谁的实力大,临城就归谁,倘若江氏强大到张氏忌惮三分的境界,那张谷金还敢吭气?
他此行的目的是来购寻灵药,至于江氏与张氏的争斗,这些还是江北玄与四个老不死的高层人士操心吧。
入了内城,以往的喧嚣减了大半,因江氏与张氏的矛盾,连日来临城商旅也发减少,甚至本来的落户商铺都有调离的趋势。
顺着城东道路走去,东来阁青木阁楼落入眼中,进去之后,里边的商家也少了许多,前柜的黑石铁以及鲛人珠没了踪迹,老板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
他顺着里道穿过几个弯,便闻见有药香扑鼻,笑脸一扬,急忙朝着前方走去。
“老丈,这里可有囚笼草或生机果。”
青黑色的柜台上,一个褶容老汉支棱着脑袋,见着有客到,眼中暴射热络,立马笑容可掬。
但一听江浩所要的灵药,眼底热络散去大半,一抹失望闪现。
“贵客不巧,本店治愈内伤的灵药已售完。”老汉双手互挫,标准地热脸微笑,“贵客可还有其他需求,本店昨日刚到一批外伤灵药,价廉物美……”
老汉热情洋溢,卖力介绍,江浩拱手道谢之后,急匆匆走向另一处柜台。
那老汉见江浩走远,心下一暗,砸吧着嘴:“他娘的,早知内伤灵药这般紧俏,老汉多囤些才是。”
十指相捏住,老汉摇头叹息。
江浩一连问了好几家均无内伤灵药,仔细相问都言三日前有一批人已将城内有所内伤灵药采购一空。
“奇怪!”江浩生疑,临城内伤灵药少说也有百余怎么竟会一日之间兜售完全呢?
心思细腻的他隐约察觉到一股诡异,丰域势力,江张两族因临城斗得不可开交,嚣张于世的申屠氏族平静如水,就连素来以牙还牙凶恶无比的阴山马贼在太炎山损兵折将后,近段时间来悄无声息。
弄不明白,明面上看,整个丰域沉静如水,可江浩总感觉如暗流涌动。
“看来应尽早去阴山看看。”
他最厌烦这种异样的危机感,犹如被笼罩在一层薄雾似清非清。<>